推搡叫罵的人群在警察的威懾下如同潮水般迅速分開,場麵得到了有效的控製。
受傷的人在地上痛苦呻吟,砸壞的儀器碎片散落一地,塵土混合著淡淡的血腥味彌漫在寒冷的空氣中,顯得格外刺鼻。
帶隊的王警官臉色嚴峻,目光如電般掃過一片狼藉的現場,最後落在場中最為顯眼的兩人身上。
一身塵土與點點乾涸血跡、氣勢沉凝如山卻難掩疲憊的陸明塵,以及他身邊臉色蒼白、努力維持鎮定但眼中驚悸未消的沈冰清。
張宇立刻上前,快速地匯報了事件經過,重點強調了對方蓄意毀壞貴重設備、以及五名社會閒散人員持械圍攻項目負責人陸明塵的全部經過。
「陸先生,沈小姐,還有現場所有周氏集團的相關工作人員,麻煩跟我們回局裡配合調查,做詳細筆錄。」
王警官公事公辦地說道,目光尤其在陸明塵身上停留了片刻。
「應該的,王警官,我們全力配合。」
陸明塵聲音有些沙啞,但異常平靜,他看了一眼身邊的沈冰清,低聲道:「別擔心,清者自清。」
沈冰清緊抿著唇,微微點了點頭,眼底深處是揮之不去的擔憂。
就在這時,一輛黑色奔馳S級轎車疾馳而來,穩穩停在警車旁。
車門打開,周氏集團董事長助理徐岩,以及集團法務部部長陳國棟快步下車。
「王警官,辛苦了。」
徐岩上前,與王警官握手,「這位是我們集團法務部陳國棟部長,陸明塵先生是我們集團首席設計師,宏安新區項目的主要負責人,我們董事長周正國先生對此事極為關注,指示我們務必全力配合警方調查,並保障陸總及其他員工的合法權益。」
陳國棟也上前一步,遞上名片,沉聲說道:「王警官,我是陸明塵先生的代理律師陳國棟,在配合警方調查期間,我將全程陪同在陸先生的身邊,關於此次事件,我們已經初步掌握了大量的證據,包括但不限於:現場部分角度的監控錄像(清晰記錄對方砸毀儀器及多人圍攻陸明塵的關鍵瞬間)、我方多名工作人員的後續傷勢鑒定報告(張宇等管理人員和安保人員有明顯軟組織挫傷)、對方五名主要行凶者的身份信息及過往治安處罰記錄(均有打架鬥毆、尋釁滋事等案底)。我方陸明塵的行為完全符合《刑法》第二十條關於正當防衛的規定,針對的是正在進行的不法侵害,且防衛行為並未明顯超過必要限度,對方才是暴力行凶的始作俑者。」
他的話語條理清晰,有理有據,瞬間為整個事件定下了基調。
王警官接過名片,看了一眼氣場強大、代表周正國意誌的徐岩和這位在法律界赫赫有名的金牌律師,又掃了一眼一片狼藉的現場和周氏工作人員明顯處於被沖擊方的態勢,心中已經有了初步的判斷。
「好,徐助理,陳律師,感謝周氏集團的配合,我們會依法公正處理此次事件,請陸先生、沈小姐和其他相關人員先隨我們回局裡。」
陸明塵、沈冰清、張宇以及幾名工作人員被帶上了警車。
陸明濤和劉強等人也被要求一同前往警局協助調查。
徐岩和陳國棟上了奔馳車,緊隨警車而去。
市公安局,詢問室:
詢問過程漫長而細致。
陸明塵在陳國棟律師的陪同下,冷靜而詳盡地敘述了事件的整個過程。
他重點描述了對方如何先動手砸毀價值數十萬的全站儀、以及那五名有明顯案底的社會閒散人員如何對自己發動致命圍攻的事實,他強調自己是在生命受到嚴重威脅的情況下被迫反擊,目的是製止不法侵害,保護自身及同事的人身安全,且在整個過程中始終保持克製,最後關頭在他人勸阻下及時停止了可能造成過當後果的行為。
他的敘述邏輯清晰,語氣沉穩,配合陳律師適時出示的初步證據(監控截圖、對方案底記錄),極具說服力。
沈冰清作為現場最高層管理者之一,她的證詞也有著舉足輕重的分量。
她清晰地描述了對方如何蓄意挑釁、破壞財物,以及陸明塵如何在被多人持械圍攻的絕境下進行自衛。
她的敘述條理分明,語氣冷靜客觀。
當被問及陸明塵最後停手的原因時,她沉默了一下,坦然承認:「是我喊停的,當時情況危急,陸總出於自衛進行反擊,但最後那一拳如果打出,可能會造成非常嚴重的後果,我不希望看到任何人受到不可挽回的傷害,也不希望陸總因防衛過當而承擔不必要的法律責任,這既是對生命的尊重,也是對法律程序的維護。」
這個回答,既展現了她的理性和對大局的考量,也隱含著她對陸明塵的關切和維護。
張宇和其他幾名工作人員證詞高度一致,均指向對方是挑釁和暴力的始作俑者,詳細描述了被推搡、辱罵甚至被拳腳相加的全部過程。
陸明濤和劉強也證實了那五名打手身份可疑,且下手極其狠毒,目標明確就是陸明塵。
警方調取的附近路段監控,以及周氏提供的部分內部監控片段,形成了強有力的佐證鏈。
與此同時,對鬧事者的詢問也在同步進行。
那胖子頭目(真名趙三)起初還想狡辯,聲稱自己是「討要公道」,但在確鑿的證據(其手下打手的累累案底、現場多名周氏人員指認、監控片段中其煽動打砸精密儀器和指揮圍攻陸明塵的畫麵),在警方的強大壓力下,心理防線很快就崩潰了,哭喪著臉承認是收了「中間人」的錢,受人指使來「鬧出點大動靜」。
那五名被打倒的打手,光頭肋骨骨折、花襯衫腳踝粉碎性骨折、刀疤臉脛骨骨裂、被摔進垃圾堆的脊椎輕微受損昏迷,最後一個被嚇癱尿褲子的,更是無法自圓其說。
而那幾個真正被忽悠來的前商戶,在警方普法教育和得知被人利用當槍使後,大多驚慌失措,後悔不迭,紛紛跟對方撇清關係,表示隻是被十倍賠償的謊言蠱惑而來。
經過近六個小時的緊張調查取證和綜合研判,警方得出了最終結論:
定性:以趙三為首的六名有案底的社會閒散人員,受人指使,故意毀壞周氏集團財物,擾亂企業正常生產秩序,情節嚴重。
在沖突過程中,趙三等人首先對周氏集團項目負責人陸明塵實施有預謀、有組織的暴力圍攻,手段凶狠,已構成嚴重人身威脅。
陸明塵在自身及同事安全遭受嚴重不法侵害時,采取必要防衛行為,其行為符合正當防衛構成要件,雖然造成對方多人受傷,但綜合現場危急情況(多人持械圍攻)、侵害強度(致命威脅)、防衛必要性(無退路)等因素判斷,防衛行為未明顯超過必要限度,沈冰清的及時製止,也防止了可能出現的防衛過當後果。
沈冰清、張宇等周氏工作人員在整個過程中,盡到了勸阻、報警、維持秩序等義務,無主動挑釁或升級沖突行為。
最終處理結果:趙三等主要滋事者涉嫌尋釁滋事罪、故意毀壞財物罪、聚眾擾亂社會秩序罪,依法刑事拘留,進一步深挖幕後指使者。
其餘參與鬧事人員視情節予以治安處罰或批評教育。
「陸先生,沈小姐,你們可以離開了。」
王警官親自將陸明塵和沈冰清送出詢問室門口,態度比來時明顯緩和了不少,「感謝你們的配合,此案性質已基本明確,趙三等主犯必將受到法律的嚴懲,後續若有需要,可能還需要麻煩二位補充一些細節。」
「辛苦了,王警官。」陸明塵點點頭,聲音帶著難以掩飾的疲憊,但眼神坦盪。
「謝謝王警官為我們主持公道。」沈冰清也輕聲回應,緊繃的神經終於稍稍放鬆了一些。
走出公安局大樓,冬夜的寒風凜冽刺骨。
城市的霓虹在寒夜中閃爍。
徐岩和陳國棟律師早已等候在門口。
一輛黑色勞斯萊斯幻影靜靜地停在路邊,車窗緩緩降下,露出周正國那張沉穩而略帶關切的臉龐。
「董事長!」陸明塵和沈冰清都有些意外,趕忙踱步上前。
「上車,外麵冷。」周正國沉聲說道。
周正國看著坐在對麵的陸明塵和沈冰清,目光在陸明塵沾染著塵土和乾涸血跡的衣襟上停留了一瞬,緩緩開口:「人沒事就好,宏安項目,是周氏未來十年的根基,也是這座城市的新引擎,樹大招風,魑魅魍魎總會跳出來興風作浪,今天的事,性質極其惡劣!但結果,倒也還算在可控範圍之內。」
他的目光轉向陸明塵,「明塵,你處理得很好,該強硬時,雷霆手段,當機立斷,這份擔當和血性,令人欽佩!最後關頭懂得收手,這份克製,更是難得。」
他又看向沈冰清,眼中帶著贊許:「冰清臨危不亂,指揮得當,關鍵時刻的冷靜和決斷,至關重要,你們倆,很好。」
這毫無保留的信任和肯定,如同暖流,驅散了些許冬夜的寒意。
「讓董事長深夜奔波,是我們工作沒做好。」陸明塵沉聲道,臉上帶著一絲愧疚。
「是對方蓄謀已久,步步緊逼,手段下作。」沈冰清補充道。
周正國擺擺手,眼神銳利如鷹,「我周正國在商海浮沉幾十年,用人向來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宏安新區城市更新項目是周氏的重中之重,而你和冰清,是我選中的執棋者!些許陰溝裡的風浪,打不垮我們周氏這艘大船!」
他語氣忽然轉冷,帶著一種久居上位的威嚴,「今天這事,跟城市之光的王懷仁,還有寰宇地產的林國棟,脫不了乾係!王懷仁上次在『光汙染』上吃了大虧,懷恨在心,這次勾結寰宇地產的林國棟,手段更下作齷齪了。」
他嘴角勾起一絲冷冽的弧度,「他們一直對宏安這塊肥肉垂涎三尺,但使出這種上不了台麵的伎倆,格局太小,心術不正!」
他看向副駕駛的徐岩:「徐岩,配合陳律師,把後續的索賠、追責做到極致!對現場受傷的工作人員、損壞的設備,集團給予最高標準的補償!要讓所有人知道,周氏絕不會讓大家流血又流淚!」
他頓了頓,眼中寒光一閃,如同出鞘的利劍,「至於林國棟和王懷仁……來而不往非禮也。他們喜歡躲在背地裡玩陰的,我們就陪他們玩玩,但要玩在明處,玩得堂堂正正,讓他們無話可說!收集好所有證據鏈,特別是趙三供出的『中間人』線索,深挖下去!把王懷仁、林國棟指使社會閒散人員沖擊國家重點工程、意圖傷害我集團高管的證據做實!將消息放給幾家關係好有影響力的媒體,輿論這把刀,有時候比法律更快,更能戳到敵人的痛處,我要讓全城的人都知道,在宏安這片熱土上,誰才是光明磊落的建設者,誰是躲在暗處放冷箭的鼠輩!」
「明白!董事長!請放心!」徐岩和陳國棟同時應道。
「好了。」
周正國神色緩和下來,疲憊也爬上了眉梢,但眼神依舊堅定,「折騰了一天,都累了,回去好好休息,泡個熱水澡,壓壓驚,明天,太陽照常升起,宏安新區的項目,還要靠你們繼續推進,記住……」
他的目光掃過陸明塵和沈冰清,鄭重說道,「你們不是孤軍奮戰,整個周氏集團,是你們最堅實的後盾!天塌下來,有我這個老頭子帶頭頂著!」
勞斯萊斯先將沈冰清送回了她位於市中心的高檔公寓樓下。
下車時,寒冷的夜風吹起她額前的發絲。
她看了一眼站在車旁滿臉疲憊的陸明塵,路燈在他臉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
她嘴唇動了動,似乎想說些什麼,但最終,千言萬語隻化作一句:「陸總,好好休息。」眼神復雜難辨,有關切,有疏離,有未解的糾結,也有一絲劫後餘生的慶幸。
「你也是,注意安全。」陸明塵看著她刷開門禁,身影消失在燈火通明的大堂深處,直到門緩緩合攏。
車子再次啟動,駛向陸明塵的住所。
車內隻剩下他和周正國,沉默了片刻,周正國忽然開口,聲音低沉,但帶著洞悉世事的了然:「明塵,你和冰清……最近是不是有些……波折?」
他沒有用「誤會」這個詞。
陸明塵身體微微一僵,靠在舒適的真皮座椅上,望著窗外飛速倒退的流光溢彩,沉默了片刻,才苦笑著搖了搖頭,坦誠道:「是……董事長,一些私人問題,是我沒處理好,讓您見笑了。」
他沒有具體說林美娜的事情,但周正國顯然已了然於胸。
周正國深邃的目光在他臉上停留了一會兒,沒有追問細節,隻是意味深長地說:「宏安是個大棋盤,下棋的人,心要定,棋局復雜,對手環伺,容不得半點分心,但有些東西……」
他頓了頓,語氣帶著過來人的滄桑和通透,「比棋局更重要,該抓住的時候,別猶豫,也別被浮雲遮了眼,有時候,看似堅硬的冰層下,未必沒有暖流,去吧,好好睡一覺。」
……
……
王氏集團總部大樓,頂層辦公室。
厚重的紅木大門緊閉,隔絕了外界的喧囂。
王懷仁像一頭被逼到絕境的困獸,在鋪著昂貴波斯地毯的奢華辦公室裡焦躁地踱步,臉色鐵青,手裡攥著的手機幾乎要被他捏碎變形。
「廢物!一群廢物!六個人!還他媽拿著家夥!打不過一個搞設計的?!還被人家反殺了四個?趙三那個蠢貨呢?全撂了?!媽的!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蠢貨!」他對著電話那頭的心腹手下咆哮,唾沫星子橫飛,脖子上的青筋都爆了出來。
電話那頭傳來手下唯唯諾諾的匯報聲。
「行了!別他媽廢話了!想辦法撈人!花多少錢都行!撈不出來也讓他們把嘴閉嚴實了!要是敢吐出半個不該說的字……」
王懷仁眼中凶光畢露,狠狠掛斷電話,猛地將手機砸在辦公桌上,發出「砰」的一聲巨響。
他喘著粗氣,眼中布滿血絲,「陸明塵……算你狠!還有周正國那個老狐狸!這事沒完!老子跟你沒完!」
他抓起桌上的座機電話,手指因為憤怒而微微顫抖:「給我接林董!」
很快,電話接通,一個沉穩中帶著一絲陰柔、仿佛一切盡在掌握的男聲傳來:「懷仁兄,這麼晚了,火氣不小啊?事情我都知道了。」
「林董!」
王懷仁強壓著幾乎要噴發的怒火,聲音依舊透著咬牙切齒的憤恨,「你看到消息了吧?我們的人栽了!栽得徹徹底底!姓陸的屁事沒有!周正國那老東西還親自去公安局接人!媽的,這口氣我他媽咽不下!這臉丟大了!」
電話那頭,寰宇地產的掌舵人林國棟,此刻正悠閒地靠在自己辦公室寬大的真皮沙發上,手中把玩著一枚溫潤的羊脂玉貔貅把件,他臉上沒什麼表情,聲音聽不出喜怒,仿佛隻是在談論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懷仁兄,稍安勿躁,消息嘛,自然有人第一時間送到了我的麵前,那陸明塵的身手……嗬,倒是挺讓人感到意外的,藏得夠深,周正國的反應嘛,也在預料之中,護犢子嘛,人之常情。」
他輕笑一聲,帶著一絲玩味,「這本就是一步試探的閒棋,成了固然好,能打亂周氏的節奏,甚至重創陸明塵,不成嘛……倒也無傷大雅,傷不到我們的根本,幾個外圍的小卒子而已,花點錢就能擺平,折了就折了。」
「小卒子?老子這次可是……」王懷仁不滿地低吼。
「懷仁兄!」
林國棟打斷他,沉聲說道:「目光要放長遠一些,重要的是,我們看到了周氏的反應速度,看到了周正國對陸明塵的維護力度,更看到了陸明塵這個人的……底線和弱點。」
他嘴角勾起一絲極淡的弧度,給人一種老謀深算的感覺,「那個沈冰清,關鍵時刻喊的那一嗓子……有點意思,陸明塵下手雖狠,但最後關頭能被一個女人叫停,說明他並非完全無腦的莽夫,這種人,有軟肋,就好對付,他的軟肋,就是他的責任感和……他身邊的人。」
他頓了頓,聲音壓低,帶著一種仿佛掌控一切的從容:「宏安新區這盤棋還長著呢,正麵硬碰,非智者所為,周氏樹大根深,周正國更是浸淫商場幾十年的老狐狸,我們要的,不是一時的意氣之爭,而是找到支點,撬動整盤棋局,懷仁兄,稍安勿躁。」
他慢悠悠地說著,仿佛在布一個更大的局,「聽說,省裡新調來的那位主管城建的領導,對『規範市場秩序、防止利益輸送、清查歷史遺留問題』特別關注?我們手裡,不是正好有一些關於宏安新區某些地塊在征收過程中『可能存在』的『程序瑕疵』和『補償爭議』的重要材料嗎?整理一下,找個合適的時機,『潤物細無聲』地遞上去,還有……」
林國棟的聲音忽然壓的更低了:「陸明塵身邊那個突然冒出來的堂弟司機,叫陸明濤是吧?查清楚他的底細了嗎?過往經歷,性格弱點,有沒有什麼把柄?有時候,最堅固的堡壘,往往是從內部,從那些看似不起眼的縫隙,開始瓦解的,堡壘最容易從內部攻破。」
王懷仁聽著林國棟慢條斯理的分析,眼中的怒火漸漸被更深的算計所取代:「林董的意思是……借刀殺人?從內部……利用他身邊的人?」
他感覺自己仿佛捕捉到了一絲靈感。
「噓……」
林國棟在電話那頭輕笑一聲,「看破不說破,懷仁兄,天塌不下來,早點休息,養精蓄銳,這場戲,才剛剛拉開帷幕,真正的好戲還在後頭呢,鹿死誰手,猶未可知。」
電話被輕輕掛斷,留下一串冰冷的忙音。
王懷仁握著傳出忙音的電話聽筒,站在奢華的辦公室裡,臉上的橫肉抽動了幾下,最終化作一抹陰森而充滿怨毒的冷笑。
他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著腳下燈火璀璨卻暗流洶湧的都市森林,如同俯瞰著他的圍獵場。
周氏,陸明塵,沈冰清……還有那個礙事的周正國!咱們走著瞧!這宏安的天,遲早要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