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七點，陸明塵站在周氏大廈的專屬電梯裡。
他昨晚徹夜未眠，不僅整理了張浩剽竊的證據，還研究了周正國近三年的商業布局，龍湖家園項目隻是周氏集團的冰山一角，真正關鍵的是背後的宏安新區城市更新計劃。
電梯直達16層，周正國的私人助理徐岩已在此等候多時。
這位跟隨周正國二十年的心腹目光如炬：「陸先生，周董正在晨練，請隨我到茶室等候。」
茶室的落地窗外，朝陽正穿透雲層。
茶幾上擺著一盤未收起的圍棋殘局，黑白棋子糾纏，看似黑棋占優，但白棋卻藏著一手妙招。
「會下棋嗎？」周正國穿著太極服走進來，手裡盤著兩枚和田玉核桃，語氣隨意得像是在閒聊。
陸明塵沒有直接回答，而是伸手落下一枚白子——『金櫃角』連環劫材，局勢瞬間逆轉。
周正國眼中閃過一絲欣賞，但很快恢復平靜：「張浩昨天也看過這局棋，他說黑棋必勝。」他坐下，從抽屜取出一份文件，「先看看這個。」
文件是龍湖家園項目的保密協議，簽署日期比陸明塵提交設計的時間還早兩周。
「協議第三頁的附件清單是空白的。」陸明塵一眼看穿關鍵，「真正的設計圖是後來替換的。」他指向裝訂痕跡，「這裡的針眼有二次裝訂的偏移。」
周正國不動聲色地斟茶：「繼續。」
「張浩不可能提前兩周預見我的設計，所以隻有兩種可能。」陸明塵取出三份不同版本的設計稿，「要麼他簽完協議後找人重做了設計，但時間來不及；要麼……」他翻開標有印章的那份，「他篡改了存檔的提交日期。」
周正國微微點頭，但並未表態。
「周董，」陸明塵直視對方，「您關心的不是誰剽竊了誰，而是誰能給公司帶來更大的商業價值。」
周正國笑了笑，道：「年輕人，道德審判在商場上不值錢。」
「所以我準備了更有價值的東西。」陸明塵打開平板，調出一份城市地下管網分析圖，「龍湖家園項目二期用地下方有一條古河道，官方地質報告沒標注，但我用水文模型測算了出來。」
周正國眼神一凝——這個細節連他的工程師團隊都未發現。
「張浩的設計直接照搬我的初稿，連排水坡度都一模一樣。」陸明塵放大模型，「但真正的隱患在這裡。」他指向地下車庫的集水井，「暴雨時會導致水倒灌進配電室，而他的方案根本無法解決。」
周正國沉默片刻，突然問：「你想要什麼？」
「一次公平競爭的機會。」陸明塵說，「龍湖家園二期重新招標，我用完整方案和張浩正麵較量。」
周正國搖頭：「不夠。」
陸明塵早有準備：「如果我能證明，我的方案可以節省三千萬地基處理費用，並且讓周氏在後續城市更新計劃中占據先機呢？」
周正國終於露出真正的興趣：「說下去。」
陸明塵調出一份加密文件：「這是我對周氏未來五年土地儲備的分析，結合地質數據和政策風向，有三塊地您應該提前收購。」
周正國盯著他看了幾秒，突然按下內線：「徐岩，取消今天十點的簽約儀式。」
掛斷電話後，周正國從博古架暗格取出兩樣東西：一枚黑色芯片，一份燙金合同。
周正國將那枚黑色芯片，推給陸明塵：「下周三，我要看到完整的二期方案，用這個加密傳輸。」
陸明塵接過芯片，發現底部刻著微小的周氏家訓：「見微知著，後發先至。」
「至於張浩……」周正國輕敲棋盤，吃掉一顆黑子，「商場如棋局，輸家沒有申訴權。」
「方案我要，但你得先簽字。」他將合同推向陸明塵，「周氏設計院首席設計師職位，年薪兩百萬，外加龍湖家園項目利潤的3%的分成。」
陸明塵掃過條款，在補充條款處停住目光：「這裡寫著『競業禁止'，卻沒說違約賠償金？」
周正國眼中閃過贊許：「你想要多少？」
「我不要賠償金。」陸明塵劃掉條款，寫下新內容，「我要周氏在宏安新區的聯合開發席位——用我下一個專利入股。」
茶室突然安靜。
宏安項目是周正國布局五年的戰略要地，從未對外透露。
「有意思。」周正國摩挲著玉核桃，「你從哪看出來的？」
「您書架上那本《白洋澱生態報告》的折頁，是新區規劃圖的坐標點。」陸明塵指向窗外，「而且最近三個月，徐助理飛宏安的頻率太高了。」
周正國突然大笑，在合同上補蓋私章：「下周三之前，我要看到古河道的水文專利申請書。」
離開周氏大廈時，陸明塵在旋轉門前遇見匆匆趕來的張浩，對方西裝革履卻滿頭大汗，胸前別著『簽約代表』的胸花。
「你跟周董都說了些什麼？」張浩強裝鎮定地試探。
陸明塵微笑指向大廈玻璃幕牆：「知道為什麼周氏總部要用魚鱗狀玻璃嗎？因為每個角度看到的風景都不同。」他壓低聲音，「就像你的設計圖，在偏振光下會多出些有趣的東西。」
看著張浩瞬間慘白的臉色，陸明塵從容走向地鐵站。
——周正國不會替人主持公道，除非這場公道本身，就是一筆好生意。
……
……
簽約儀式上，張浩帶著團隊早早到場。
當周正國當眾宣布更換設計師時，他猛地站起來：「周董，我們的合同已經……」
「已經作廢了。」徐岩播放了一段監控錄像，顯示張浩深夜潛入校檔案館篡改文件日期，「順便說，你賣給第三方的設計副本，剛剛導致臨江項目塌方。」
大屏幕切換成新聞畫麵：「浩天設計公司涉嫌商業欺詐，多個項目被緊急叫停……」
張浩麵如死灰地發現，自己電腦裡的所有設計文件，此刻正被遠程刪除——那枚他別在胸口的簽約代表徽章，實則是周正國特製的數據采集器。
三天後，陸明塵站在龍湖家園項目奠基儀式上，周正國將金鏟遞給他時低聲道：「宏安的地批下來了，你的『海綿城市'專利剛好用上。」
遠處，張浩正在法院警車旁掙紮：「你們不能這樣！那些設計本來就是我的……」
「安靜點。」周氏集團的法律顧問冷冰冰地亮出證據，「你篡改公章涉嫌刑事犯罪，另外...」他翻開賬本，「你賣給我們競爭對手的那份錯誤設計，索賠金額高達八百萬。」
陸明塵望向被帶走的張浩，想起畢業時導師說的話：「剽竊者最可悲的不是失去信譽，而是永遠不知道原創者埋了多少雷。」
他轉身走向工地，背後巨幅設計圖上，「LMC「的水印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