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菊鬥羅那刻意揭底、試圖將火引到自己身上的話語,江秋臉上不見絲毫慌亂,反而像是聽到了什麼有趣的事情,輕輕笑了一聲。
那笑聲在肅殺的山穀中顯得格外清晰。
他抬起頭,目光平靜地迎向空中兩位武魂殿長老,語氣帶著幾分調侃:「菊鬥羅閣下這話說的,好像我是什麼十惡不赦的重犯似的。」
他話鋒陡然一轉,銳利如刀,直接指向了核心:「如果我沒猜錯,你們二位今天興師動眾,搞出這麼大場麵,目標好像不是我這個小人物吧?」
他的目光若有似無地掃過下方臉色凝重的唐三,聲音提高了幾分,確保所有人都能聽見:
「你們真正想殺的,難道不是唐三嗎?畢竟,他的父親,昊天鬥羅唐昊,可是……」
江秋故意停頓了一下,滿意地看到菊鬥羅和鬼鬥羅的臉色瞬間陰沉,才慢悠悠地繼續道:
「……可是讓貴殿前教皇千尋疾『意外』隕落的元凶啊,這殺父之仇……哦不對,是殺教皇之仇不共戴天,比起這個,我那點陳年舊事,算得了什麼呢?」
他巧妙地將矛盾焦點瞬間轉移回了唐三和武魂殿的世仇之上,輕描淡寫地將自己從漩渦中心摘了出來。
緊接著,他才仿佛剛想起似的,用一種近乎無辜的語氣補充道:
「至於我嘛,無非是父母被貴族所害,我年紀小不懂事,報了個仇,然後被某些人追著跑了幾年。
一報還一報,天經地義,不過分吧?跟你們武魂殿和昊天鬥羅之間的『大仇』比起來,簡直是小巫見大巫了。」
他先拋出一個更大的仇恨吸引所有人注意,再用對比襯托出自己的「小事一樁」,邏輯上無懈可擊。
全場頓時陷入了一種詭異的寂靜。
許多不明真相的人,如唐三、戴沐白、玉小剛、弗蘭德等人,都是第一次聽到這個驚人的消息——江秋竟然在幼年時就被武魂殿追捕過!
他……他六歲的時候就被武魂殿盯上了?還成功逃脫了?
唐三心中巨震,看向江秋的目光充滿了難以置信。
他自認經歷坎坷,但似乎眼前這個同齡人的過去更加匪夷所思。
戴沐白也是臉色變幻,他忽然發現,自己對朱竹清選擇的這個「主人」的了解,恐怕連皮毛都不到。
玉小剛的眉頭緊緊鎖住,大腦瘋狂運轉,試圖將「六歲孩童」、「武魂殿追捕」、「強大實力」這些碎片信息串聯起來,卻發現根本找不到合理的解釋。
寧風致深邃的目光落在江秋身上,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折扇。
他確實早已通過宗門力量查清了哈根達斯事件的來龍去脈,知道是伯恩斯伯爵害死江秋父母在先,江秋報復在後。
從道理上講,這屬於私仇,並非濫殺無辜。
這也是他盡管與江秋有殺嶽父之仇,卻並未真正動用宗門力量死磕的原因之一,更多的是警惕和試探江秋本身的實力和威脅。
此刻,菊鬥羅被江秋反將一軍,臉色更加難看,尖聲道:
「牙尖嘴利的小子!就算如此,你身負如此多條人命也是事實!
更何況,你當年那點微末實力,如何能逃過我武魂殿的追捕?你身上定然藏著不可告人的秘密!」
他試圖將話題拉回江秋的力量來源上,這同樣是許多人極度好奇的一點。
江秋聞言,臉上的笑容更加玩味了,他攤了攤手,用一種極其光棍的語氣說道:
「菊鬥羅閣下難道不知道嗎?還是說武魂殿沒有把你當做自己人,連著點消息都不知道。」
他巧妙地把皮球又踢了回去,還順便嘲諷了一下:
「當年在極北之地,要不是有位看不過眼的前輩順手庇佑了我一下,我可能真就被你們請去武魂殿『喝茶』了。
至於那位前輩是誰……閣下難道不清楚?你們的人最後不是灰溜溜地退走了嗎?」
他這話半真半假,既點出了戴聖的存在,又將武魂殿當年的失敗歸咎於一位「前輩」,完美解釋了武魂殿為何追捕失敗,也解釋了自己為何能活下來並變得強大——都是「前輩」的功勞!
菊鬥羅瞳孔一縮,腦海中瞬間浮現出極北之地那位讓他們鎩羽而歸的神秘強者信息。
武魂殿確實有此記錄,但語焉不詳。
他死死盯著江秋,試圖從他臉上找出撒謊的痕跡。
然而,江秋的表情坦然無比,甚至還帶著一絲「你居然不知道?」的詫異。
菊鬥羅悶哼一聲,他知道,今天這套是下不成了。
這小子滑不溜手,心思縝密得可怕,根本不上當。
繼續糾纏下去,隻會讓武魂殿更加丟臉。
更何況,七寶琉璃宗的劍骨雙鬥羅和毒鬥羅都在,今日擊殺唐三的計劃已然破產。
「哼,我們走!」
菊鬥羅不再廢話,與鬼鬥羅對視一眼,兩人身形一晃,如同鬼魅般消失在原地,連同那些黑衣魂師也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
山穀內,隻留下滿地狼藉和皇家騎士團的傷員屍體。
一場突如其來的襲殺,就這樣虎頭蛇尾地結束了。
這時,雪清河才適時地站了出來,臉上帶著悲憤與沉痛,開始指揮人手救治傷員,整頓隊伍。
隻是他的目光偶爾掠過江秋時,會閃過一絲極其復雜的情緒。
隊伍重新啟程,氣氛卻比之前沉重了許多。
進入武魂城後,各大學院被安排到指定的住處。
江秋和朱竹清剛回到天鬥皇家學院安排的酒店不久,門外就響起了輕輕的敲門聲。
朱竹清打開門,隻見水冰兒正站在門外,清冷的臉上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擔憂。
「江秋,你……沒事吧?」
水冰兒走進房間,目光快速在江秋身上掃過,確認他完好無損後,才微微鬆了口氣。
江秋看著她眼中真切的關心,笑了笑,給她倒了杯水:「我能有什麼事?看了一場熱鬧而已。倒是你們,沒被波及吧?」
水冰兒接過水杯,搖了搖頭:「我們沒事。」
她猶豫了一下,還是忍不住問道:「那個菊鬥羅說的……」
「陳年舊事,不值一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