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望舒感覺自己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忽冷忽熱的身體,惹得她噩夢連連,好似被夢魘的爪牙操控,遲遲醒不過來。
不知過了多久,她總算是擺脫束縛,緩緩睜開眼。
「你總算醒了。」
一位傭人端著托盤推門而入,抬眸與坐在床榻的秦望舒四目相對。
「我,睡了多久?」
秦望舒張了張嘴,脫口而出的嗓音,沙啞難聽,就連她自己都嚇了一跳。
她捂著嘴忍不住咳嗽幾聲,不由感覺頭昏腦脹。
「夫人那夜回來,不幸染上風寒,燒了三天才退。」
傭人將苦澀的湯藥遞到秦望舒跟前,她雙手接過,並不打算讓傭人伺候。
她低頭定情一看,黑漆漆的湯藥,倒影著她憔悴的麵容。
「沒想到,我身子骨竟然這麼弱。」
秦望舒自嘲地笑了笑,一聲不吭將苦澀的湯藥一飲而盡。
「謝謝。」
她禮貌放回瓷碗,仔細回想,當初她到底是如何回到老宅。
恍惚間,一個模糊的畫麵在腦海一閃而過。
在徹底失去意識之前,她好像看到鍾嶼晨,抱住了自己。
一想到有這種可能性,五味雜陳的情緒,在她心底蔓延。
她見識過鍾嶼晨狠心決絕的一麵,未曾想過那晚,他竟會出鎮尋她回去。
難道,在他心裡,她仍有一席之地?
秦望舒捧著手機,一開機,映入眼簾是夏星鋪天蓋地的電話。
她整整睡了三天,夏星聯係不上她,怕是要急瘋了。
「我的姑奶奶,你都三天沒聯係我了,你知不知道,我急得想順著網線去找你。」
夏星一接起電話,忍不住跟秦望舒吐槽,她擔心了整整三天。
「抱歉,我淋了雨發燒燒了三天才醒。」
秦望舒由於身體虛弱,講話的聲音都變得有氣無力,好似隨時隨地會斷氣一樣。
「三天前我被關在鎮外,你知道是誰抱我回來的嗎?」
她稍稍一頓,再次從嘴裡吐露那個名字時,卻萌生一絲別樣的情愫。
「星星,你覺得他是不是還在乎我。」
秦望舒下意識詢問夏星,試圖從她身上找到想要的答案。
「望舒,你腦袋是燒傻了嗎?活脫脫戀愛腦發言!」
夏星恨鐵不成鋼,這一瞬間想沖到秦望舒跟前,好好戳戳她的腦袋,讓她清醒一點。
「你別忘了,這次你是陪鍾嶼晨回去祭祖,你若是在鎮外出了事,他可是要擔責的!在各位宗親麵前,他不可能做到對你不管不顧。」
「可能吧,我頭還有點疼。」
秦望舒下意識扯開話題,跟夏星提起這個地方的古怪。
「也不知道為什麼,城門晚上六點就關了,家家戶戶閉門不出,就好像在刻意躲避什麼,邪門得很。」
她跟夏星提起那晚在鎮外的遭遇,她可不想倒黴到體驗第二遍。
「聽你這麼說,我渾身雞皮疙瘩都掀起來了,你這幾天老老實實待在老宅,可千萬別單獨出門了。」
夏星擔心秦望舒的安危,忍不住再三叮囑對方,好好照顧自己。
「不過,說起祭祖,我感覺躲不了一頓責罵了。」
秦望舒赫然想起鍾嶼晨說過的話,算算日子,她已經耽誤祭祖大典的時間。
話音剛落,門外傳來逐漸逼近的腳步聲,最終停在房間門口。
「你總算舍得醒了。」
鍾嶼晨一開口,就是略帶諷刺語氣。
他大步流星走到床旁,審視的眼神,上下打量著對方。
「原本前天就該祭祖,是最好的時機,因為你發燒沉睡不醒,不得不往後延遲。」
他突然靠近秦望舒,含笑的眼眸泛著一絲寒意。
「秦望舒,你是不是以為,我帶你過來是旅遊的?一點分寸都不懂!是想在宗親那邊,落人口實嗎?」
秦望舒下意識對鍾嶼晨的行為感到恐懼,攥緊身前的被子,尋得一絲安全感。
「我一直謹記你對我的警告,若不是那晚秦念設局引我出鎮,我也不至於被關在城外淋雨。」
她坦然凝視鍾嶼晨那雙惱怒的眼眸,覺得錯不在她身上。
「一派胡言!念念心善純良,怎可能設局誘騙你出鎮?不過就是你好奇貪玩,把我的警告拋之腦後才被關在城外,如今竟還有臉得把髒水潑到念念頭上?!真是巧言善變第一人。」
鍾嶼晨根本不相信秦望舒的說辭,一意孤行認為都是她個人行為的過錯,導致祭祖大典不能照常舉行。
「秦望舒,你總是事事拿念念當借口,真以為我會相信你的一麵之詞?」
秦望舒背脊靠在柔軟的枕頭上,看著鍾嶼晨自以為是的表演,仿佛在看一個笑話。
「懶得跟你白費口舌,如今你把那個鍾嶼陽招來老宅,還不趕緊收拾,起身去祠堂參加祭祖大典,早點滾回去。」
鍾嶼晨一提起鍾嶼陽的名字,咬牙切齒,厭惡的情緒達至極點。
他怎麼也來了?
秦望舒微微一愣,她隱約記得鍾嶼晨說過,他不會來參加祭祖。
「帶著你真是個麻煩。」
鍾嶼晨臨走前的嫌棄,是發自肺腑的厭煩。
秦望舒沒來由一股怒火,在他關上門的瞬間,抓起墊在身後的枕頭,狠狠朝門口砸去。
她當著如夏星所說,腦袋被門夾了,才會對鍾嶼晨心存不必要的幻想。
「嘴上念念長念念短,有本事把鍾夫人的位置給她坐!」
秦望舒嘴裡忍不住怒罵,鍾嶼晨是個令人作嘔的男人。
秦望舒在房間裡發完脾氣,穿戴得體出現大廳。
祭祖大典是宗親重視的大事,眾人商議好時間後,早早在大廳等候。
秦望舒右腳一跨進門,四麵八方的視線,不約而同看向她。
還未說一句話,她就成為眾人的焦點。
一時間,秦望舒掛在臉上的假笑,有點撐不住。
她暗想,指不定背地裡,她已經被在座宗親編排了不知多少次。
「姐姐,你可算來了。」
秦念走出人群,握住秦望舒的手,上演所謂的姐妹情深。
「聽說姐姐受了風寒,燒了三天三夜,姐夫沒少罵姐姐是個蠢貨,你回去一定要好好哄姐夫,不然這鍾夫人的位置,怕是要換人了。」
她睜著無辜的大眼睛,好似口中說著人畜無害的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