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一,烏蘭郡巴圖爾。」蕭鼎語氣轉冷,「黑風峽伏擊,以及他與西戎秘密接觸之事,雖無鐵證,但其狼子野心已昭然若揭。如今我軍在外,母後在大宛皇城,此人必成隱患,需盡快解決!」
「其二,我軍雖勝,但連續作戰,將士疲憊,糧草消耗巨大。西戎王庭地處極西荒漠深處,補給困難。若貿然深入,恐重蹈覆轍。不如暫且回師大宛皇城,穩定內部,補充休整,同時派使者招撫西境搖擺部落,孤立西戎。待時機成熟,再發兵西征,可事半功倍。」
蕭玄策和溫慕陽聽完,都陷入了沉思。蕭鼎的考慮確實更為周全。內部不穩,貿然遠征風險太大。攘外必先安內。
「鼎兒思慮周詳,朕心甚慰。」蕭玄策最終點頭,「就依你所言!傳令下去,犒賞三軍,三日後,班師回朝!至於巴圖爾……」他眼中寒光一閃,「是時候跟他算算總賬了!」
營帳外,勝利的歡呼聲響徹雲霄。而蕭鼎知道,真正的挑戰,或許才剛剛開始。大宛皇城之內,還有一場不見硝煙的戰爭在等待著他。
就在蕭鼎與蕭玄策在狼居胥山下大破西戎,父子匯合,準備班師回朝之際,遠在數千裡之外的大周皇城——大宛皇城,卻正醞釀著一場巨大的風暴。
烏蘭郡郡守巴圖爾,這個野心勃勃的老狐狸,在得知西征援軍主力遠赴狼居胥山,且皇帝陛下生死未卜的消息後,認為千載難逢的機會終於到了!
他聯合了早就對蕭玄策中央集權政策不滿的幾位郡守和部落首領,暗中調集兵馬,並勾結了朝中以丞相阿古拉為首的一部分搖擺不定的官員,準備趁大宛皇城空虛,逼迫皇後溫令容交出權柄,擁立他巴圖爾為攝政王,甚至可以更進一步。
這一日,天色陰沉,寒風卷著雪粒,敲打著皇宮的琉璃瓦。
承恩殿內,溫令容正與幾位留守的心腹大臣商議政務,殿外突然傳來一陣嘈雜而沉重的腳步聲,伴隨著甲胄碰撞的鏗鏘之聲。
「報——!」一名內侍連滾爬爬地沖進大殿,臉色慘白,「皇後娘娘!不好了!烏蘭郡郡守巴圖爾,聯合數位郡守、部落首領,以及……以及丞相阿古拉,率領大批兵馬,包圍了皇宮!聲稱要清君側,請娘娘交出監國印信!」
殿內瞬間一片死寂,幾位大臣麵露驚駭之色。
溫令容握著朱筆的手微微一頓,隨即緩緩放下。她抬起頭,臉上沒有絲毫意外的表情,隻有一片冰封般的沉靜,仿佛早已預料到這一刻的到來。
「終於忍不住了嗎?」她輕聲自語,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這一個月來,她坐鎮大宛皇城,看似平靜,實則外鬆內緊,對巴圖爾等人的小動作早已了如指掌。她一直在等,等他們自己跳出來。
「娘娘!叛軍勢大,皇宮禁軍恐難久持,還請娘娘暫避鋒芒!」一位老臣焦急地勸道。
「避?」溫令容緩緩站起身,鳳眸掃過殿內眾人,一股久居上位的磅礴氣勢驟然散發開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這大宛皇城皇宮,乃是陛下與鼎兒的根基,是本宮的居所!逆賊作亂,本宮豈能退縮?」
她語氣平緩,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決絕和殺意:「傳本宮命令:關閉所有宮門,禁軍據守宮牆,沒有本宮手諭,任何人不得出入!另,燃起烽火,發出信號!」
「信號?」大臣一愣,大宛皇城並無烽火傳訊的慣例。
溫令容沒有解釋,隻是走到殿門口,望著陰沉沉的天空和宮牆外隱約傳來的喧囂,冷冷道:「巴圖爾以為本宮是困守孤城的弱質女流,卻不知……陛下和鼎兒留給本宮的,遠不止這區區宮牆和禁軍!」
宮牆之外,巴圖爾騎著高頭大馬,身著華麗的鎧甲,誌得意滿。他望著緊閉的宮門和宮牆上那些緊張戒備的禁軍士兵,揚聲喊道:「皇後娘娘!臣等並非要犯上作亂,實乃為國為民!陛下西征被困,生死未卜,儲君年幼,恐難當大任!朝政長期由婦人把持,非國家之福!請娘娘以大局為重,交出監國印信,由臣等共同輔政,穩定朝局,迎回陛下!」
他身後,數千名來自烏蘭郡等地的精銳士兵齊聲吶喊,聲浪震天,給宮牆上的守軍帶來了巨大的壓力。丞相阿古拉等人則站在巴圖爾身側,麵色復雜,既有不安,也有一絲期待。
宮牆上,禁軍統領麵色凝重,緊握刀柄。他知道,僅憑宮內的千餘禁軍,絕難抵擋巴圖爾麾下的虎狼之師。
就在這時,皇宮最高的瞭望塔上,三支裹著油布的巨大箭矢被點燃,帶著淒厲的呼嘯聲,射向天空,在陰沉的天空中炸開三朵並不醒目卻異常持久的紅色煙雲!
這是溫令容與溫慕陽約定的緊急信號!代表大宛皇城有變,皇城被圍!
信號發出不久,大宛皇城內,一些看似普通的民居、商鋪甚至官員府邸中,突然湧出了大量身手矯健、身著輕甲、手持勁弩利刃的戰士!他們行動迅捷,紀律嚴明,如同幽靈般出現在通往皇宮的各條街道上,迅速清理掉巴圖爾布置在城內的零星崗哨和巡邏隊,然後向著皇宮方向快速集結!
這些人,正是溫慕陽離京前,遵照裴祈安和溫令儀密令,化整為零潛伏在大宛皇城內的那部分鳳翎軍精銳!以及少數絕對忠誠於皇室的部落勇士!
與此同時,皇宮側門悄然打開,一隊約五百人的鳳翎軍士兵,在一個身材魁梧的將領率領下,如同利刃般殺出,與外圍正在攻打宮門的叛軍一部狠狠撞在一起!
「鳳翎軍!是鳳翎軍!」叛軍中有人驚恐地大喊。
大昭鳳翎軍的威名,早已傳遍草原!他們的突然出現,以及那精準狠辣的弩箭和配合默契的戰陣,頓時讓叛軍前鋒一陣大亂!
宮牆上的禁軍見狀,士氣大振,紛紛放箭支援。
巴圖爾臉色驟變:「鳳翎軍?他們不是跟那小崽子去西征了嗎?怎麼會在大宛皇城?!」他心中湧起一股不祥的預感。
就在這時,承恩殿的大門轟然洞開!
溫令容一身戎裝!
她並未穿戴繁復的皇後禮服,而是換上了一身貼身的銀白色軟甲,外罩一件猩紅的鬥篷,手持一柄先帝禦賜的鑲寶石彎刀,英姿颯爽,殺氣凜然!她身後,跟著數十名同樣身著軟甲、手持利刃的女官和宮廷侍衛。
溫令容一步步走上宮牆,寒風吹起她的鬥篷和發絲,她的目光如同冰錐,直射向馬上的巴圖爾!
「巴圖爾!」溫令容的聲音清越,卻帶著雷霆般的威勢,清晰地傳遍整個戰場,「爾身為郡守,世受國恩,不思報效,反而勾結外臣,聚眾逼宮,妄圖顛覆國本!此等行徑,與叛逆何異?!」
巴圖爾被溫令容的氣勢所懾,心中一慌,但旋即強自鎮定,高聲道:「皇後娘娘!臣等實為江山社稷著想!您一介女流,久居深宮,如何懂得治國安邦?還是速速交出權柄,以免兵戎相見,生靈塗炭!」
「放肆!」溫令容厲聲嗬斥,聲震四野,「本宮乃大周皇後,陛下親封!陛下西征,儲君監國,本宮輔政,名正言順!爾等亂臣賊子,也配談江山社稷?也配讓本宮交出權柄?」
她猛地拔出腰間彎刀,刀鋒在陰沉的天空下閃爍著寒光,指向巴圖爾及其叛軍:「今日,本宮便讓你們看看,什麼是天家威嚴,什麼是皇後之怒!大宛皇城禁軍、鳳翎將士聽令!」
「在!」宮牆上下,所有忠誠的將士齊聲怒吼,聲浪壓過了叛軍的喧囂。
「給本宮——殺!」溫令容刀鋒前指,聲音冰冷如鐵,帶著碾碎一切的決絕,「凡持械反抗者,格殺勿論!取其首領巴圖爾首級者,封萬戶侯!」
皇後親臨陣前,下令格殺!這道命令如同點燃了炸藥桶!
「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