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楚玉瑤錯愕一愣,柳眉間豎起了一道川字紋。
蕭與微起身,逐漸朝著她的方向走來。
她今日穿著一襲紅紗羅裙,將那張粉雕玉琢般小臉映襯的更為嬌俏可人。
明媚張揚的五官,尤其是那眉眼間像極了蕭景珩……
一度讓楚玉瑤看的晃神一愣!
「你們都先退下,我有事要同懿嬪說!」
與微坐在她的身側,綿軟的玉手攀上了她的雙臂,又怒目回眸瞪了一眼伺候在她們二人身側的宮婢。
楚玉瑤遞了個眼神,示意著讓夏盞先將人給帶出去。
直至這內殿隻剩下了她們母女二人,與微這才緩緩開口,低聲呢喃道:「溫雨柔她懷孕了!」
溫雨柔?
楚玉瑤的思緒回溯先前去往錦繡宮同文妃請安之時。
坐在那角落裡,名不見驚傳、謹小慎微的那個溫貴人?
「她……懷孕了,這不是好事,再說,你為何這般神秘?」
楚玉瑤不解的注視著與微。
「我告訴你,是讓你日後避著點溫雨柔,否則,萬一她肚子裡的孩子有個什麼三長兩短的,旁人栽贓嫁禍在你的身上怎麼辦,誒,你怎麼這麼笨呢!」
蕭與微站起身來,用著尤為復雜和嫌棄的目光看著她。
末了,又跺跺腳:「也不知是誰將你弄進宮中的,你這般愚笨,若不是有本公主護著你,你早就被欺負死了!」
楚玉瑤那張美艷的臉上漸露出一抹笑意來。
她點點頭,認真不苟的抱拳朝著蕭與微行了一禮:「多謝公主庇佑,那日後,還望公主能夠在宮中多多幫襯著我。」
「好了,不和你說了,母妃前幾日還囑咐了我,沒事不要讓我經常來你這甘露宮呢,她若是知曉又要生氣了。」
「既是如此,為何公主還要來甘露宮?」
「她又不是我親娘。」
與微撂下這麼一句話後,頭也不回的步伐輕快朝著門外走去。
隻剩下了楚玉瑤怔愣坐在原地,她甚至今日都未曾親自出宮去送與微。
『啪嗒』一聲響起,楚玉瑤手中捏著的瓷杯一個沒拿穩被摔落在地。
夏盞與玉蝶二人紛紛快步走進宮門來。
她們二人臉上神色尤為復雜。
夏盞最先沖上前來,她小心謹慎用絲帕裹著瓷器碎渣捏起:「小姐,當心,莫要被傷著了。」
待到她收拾完這地上的一片狼藉,這才緩緩起身,語氣真摯的詢問道:「方才公主同您說了什麼,奴婢怎麼瞧著小姐的臉色不太好。」
「溫答應,懷孕了。」
楚玉瑤語氣淡淡的,那張臉上毫無半分漣漪。
就像是陳述著與她毫不相關的事。
玉蝶不知她為何會這般的傷神……
可是夏盞能立馬頓悟為何小姐會是這般神色!
玉蝶見著時候不早,便蹲在一側,柔聲詢問著:「奴婢要不先去為娘娘準備今夜的晚膳?」
楚玉瑤拂手,示意著應允。
偌大的宮殿內就隻剩下了她與夏盞主仆二人。
她長籲了一口氣之後,勾唇一笑,用著漫不經心的語氣低聲呢喃著:「是了,我畢竟消失了十年,他的身邊也該有新人,這本就是無可厚非的。」
夏盞的眼淚一瞬間奪眶而出,她哽咽著:「小姐……」
與她家小姐而言,這何等殘忍!
她在他們二人最相愛的那一年無辜失蹤,再度醒來時,卻發覺夫君已然登基成了九五之尊!
身邊多了無數佳人作伴,還有旁的女人懷上了他的孩子!
「我知道,這怪不了蕭景珩,我們都沒錯,隻是天意弄人罷了,我沒事的……小春,你也不用這般傷心。」
楚玉瑤說完,緩緩彎腰俯下身來,抬起了她的手來為夏盞拂去眼角的淚水。
「您太苦了!」
夏盞緊咬著微微顫抖的唇瓣,欲言又止般的望著楚玉瑤。
其實……
此時楚玉瑤的心境,比起她先前所幻想那般反倒是要平定不少。
她才來到皇城知曉蕭景珩已稱帝,那時腦子裡也曾暢想過,他是否同先皇,歷任皇帝那般身邊三宮六院,宮妃無數。
在知曉他膝下迄今為止依舊一無所出時,那會子,她還有些心疼蕭景珩。
畢竟他身為帝王,要承受不少朝臣非議……
「罷了,造化弄人。」
楚玉瑤長長的嘆息一聲,隨之便又快速站起身來。
她像是沒事人一般,大步流星的朝著內殿走去:「與其想著這些事,倒不如嘗嘗今日禦膳房送來的這些美味佳餚。」
「小姐,那您接下來打算怎麼做?不管您做什麼,您都始終記得,小春永遠都會在您的身後!」
夏盞的語氣堅定,眸光灼灼的朝著楚玉瑤看去。
她們主仆二人相繼對視一眼。
此處無言,勝過了千言萬語般。
這一夜,楚玉瑤躺在床上輾轉反側難以入眠,盡管心中安撫了自己無數次,卻也始終是邁不過去那道坎。
怎麼當初說好的,要一生一世一雙人的他……
就這麼輕易的和別的女人在一起了?
所以,這麼說來,十年裡蕭景珩膝下一無所出,隻有與微和與鄢,也僅僅是因為他不肯讓別的女人懷上身孕吧?
這個溫雨柔,與她的反差太過!
此女聲音綿軟,整日坐在角落裡緘默寡言,甚至鮮少與人往來。
權勢還真是能夠改變一個人!
楚玉瑤閉上眼睛,失聲淚流,一隻手緊緊地攥著被褥一角。
次日清早,天漸漸亮起之際,夏盞便快步來到了她的身側,低聲喚道:「小姐,時候不早了,您今日不是還要去文妃那請安麼。」
「嗯,我這就起來洗漱。」
楚玉瑤淡淡開口說著,她被人攙扶著坐起身來。
待她不經意間一瞥,發覺外麵天色昏昏沉沉,像是秋雨欲來之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