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楚玉瑤這般質問,蕭景珩不禁恍惚一愣,目光錯愕的審視著她。
他們兩人麵麵相覷著,楚玉瑤卻輕聲嗤笑著,低聲呢喃一句:「如果這便是宮裡的規矩,那嬪妾知道了。」
「朕難道沒有幫你主持公道麼?」
他的聲音冷冽,且還摻雜著些許令人難以琢磨的惱意。
「若是沒什麼事的話,嬪妾就先回去歇息了。」
楚玉瑤淡淡說著,接著微微俯身行禮:「恭送陛下。」
她……
這還是闔宮上下頭一例,竟敢主動趕皇上離開的!
蕭景珩那張冷峻不羈的臉上掠過一抹怒色,他緊擰著劍眉,嗤之以鼻般的冷哼一聲,「懿嬪還真是好樣的!」
說罷,他毫不猶豫的起身便走。
王喜欲言又止的望著楚玉瑤,方才想說些什麼,卻瞧著皇上已經上了轎攆。
故而他也隻能小跑著尾隨其後,不敢有半分懈怠。
甘露宮的宮人都被方才的陣仗給嚇壞了。
甚至他們一度以為,今日楚玉瑤勢必是會被皇帝懲戒。
不曾想,什麼都無事發生。
不僅如此就連太子也被皇帝懲處……
這般看來,懿嬪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很是不一般!
夏盞小跑著迎上前來,此時這才敢仔細查看一番楚玉瑤的身子:「小姐,方才太子要命人將您拿下,您還好吧?有沒有傷到哪裡?」
「我沒事。」
楚玉瑤輕描淡寫的回應著。
她剛邁過台階,卻聽著身後一道清亮的女聲響起,「行啊,懿嬪,我還以為今日皇兄勢必會將你狠狠懲處一番,這都讓你僥幸躲過去了,你還不趕緊來謝過本公主!」
「公主,你怎麼會來了?」
她回眸,用著別樣的目光注視著不遠處快步走來的小人兒。
蕭與微勾唇一笑,那張粉雕玉琢般的小臉上充斥著滿滿得意之色:「如果不是本公主的話,就憑你,今天少說也要被皇兄提溜去慎刑司挨板子,你說我怎麼來了。」
「所以……是公主將陛下給請來的?」
楚玉瑤狐疑一愣,接著又輕聲嗤笑一聲。
心中已然捋順了一整個來龍去脈。
她還納悶不解呢,為何蕭景珩能夠來的這般及時。
原來是背地裡有人幫自己推波助瀾!
「我覺得你倒是蠻有趣的,也沒有害人之心,不想讓你這麼早就死了。」
與微大咧咧的來到她的寢殿內坐下,自顧自的搜尋著新奇好玩的。
楚玉瑤慢條斯理的抬起瓷壺,親自幫她倒了一杯溫茶:「皇上和太子的關係很差麼?」
「也不能算是很差吧,反正打從我娘離開之後,他們兩人都沒有心平氣和坐在一起好好說話的時候,皇兄他總是嚷嚷著,他是未來的儲君,所做一切都是為了江山社稷著想,但是呢……」
她漫步徑直走來,隨性摘下了一顆荔枝塞入了嘴裡:「他整天都在想著怎麼針對父皇,他們倆人針尖對麥芒的,我也不見他對社稷做出什麼建樹。」
聽著公主的一番話,她也大致明了。
能夠讓蕭景珩和與微兩人之間的關係這般,少不了太子身邊那些群臣的功勞。
尤其是太子太傅……
「太子太傅不該是告老還鄉回家頤養天年,這般年歲還留在宮裡,還真是……惹人厭!」
楚玉瑤漫不經心的說著,餘光卻始終在女兒的身上流轉著。
蕭與微點頭如搗蒜一般:「懿嬪,你看人還真是準的很呢,這糟老頭,以前父皇說要讓他待我們兄妹二人授課,他卻隻想著如何教習皇兄,對我卻說,女兒無才便是德,還要拿我和我母親比較。」
什麼?
「他說先王妃什麼?」
「他壓根就不熟悉我娘,就說我娘是武將之女,毫無成就建樹,育子不佳這才導致我和皇兄一身惡習,如今我好好學習女紅便好,太子日後需繼承大統,故而要認真熟讀四書五經!」
說完這些話,與微便氣呼呼的將頭轉向一旁去。
她臉上憋脹通紅怒意,眉毛都緊擰做一團,「我將這些事告訴了父皇,他卻說,令請大儒為我授課,就不了了之!可是,他憑什麼這般說我娘,父皇和皇兄先前都說了,我娘隻是女紅不好,卻也不是他嘴裡的一無是處。」
楚玉瑤聽著與微的話,很是欣慰。
至少哪怕女兒對她了解甚少,卻也能夠給予她這般高的評判,屬實不容易!
「那你覺得,你娘應該是個什麼樣的女子?」
「她啊……」
一時間,蕭與微錯愕一愣,目光不自覺的朝著楚玉瑤的身上看去。
也不知怎的,她心中隱隱的有些期待……
若是母親能宛若懿嬪這般,似乎也不錯。
宮中流言蜚語四起,不少人都對懿嬪揣著偏見。
可她有趣,且性子剛直不阿,也不會肆意去討好誰,闔宮上下也就隻有她敢於皇上對峙!
甚至出言不遜!
「我說不好,不過,我的娘親她一定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女子!」
蕭與微斬釘截鐵般的脫口而出。
二人談笑風生間,夏盞從外麵快步進門來,她的雙手中捧著一托盤。
「這是我家小……娘娘今日一早起來做的茯苓糕,秋日裡吃些茯苓糕溫補能夠降噪,公主,這是娘娘她特意為您做的!」
夏盞說話的時候,臉上還漾著笑。
「那我可就全部都收著了。」
蕭與微定睛瞧了瞧夏盞捧著的茯苓糕,白乎乎的,軟嫩一片,僅僅是看著便很是誘人。
也不知口味如何,不過她從懿嬪這裡拿走的東西,要麼是好吃的,要麼是有趣兒的玩意,總之沒有差的!
「我也不能白收你的茯苓糕,總是要禮尚往來吧,要不——我告訴你一個秘密!」
與微朝著她眨巴眨巴眼睛,燦爛一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