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父皇早就已經厭棄我了,你不就是想要找一個像我娘的女人為你生兒育女麼!」
蕭與鄢這次也徹底卸下了那一副孝順賢良的模樣。
他從地上站起身來,用著哀涼的眼神注視著麵前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打從你繼承皇位登基後,我母親還下落不明,你便後宮妻妾成群,三宮六院,人來人往,你口口聲聲說著你惦念我娘,可你卻做了什麼?」
蕭與鄢冷瑟一笑,又回眸看了看楚玉瑤。
接著,他一步步艱難的朝著甘露宮的宮門口走去:「你早就已經不在乎我們兄妹二人,隻是礙於你在世人麵前立下深情帝王,你想要繼續演繹你的戲碼,我不奉陪了!哪怕父皇想要廢黜,兒子都毫無怨言,這太子,我做夠了!」
麵對眼前父子二人之間的爭執、矛盾,楚玉瑤熟視無睹的看著。
她站在中立的角度來思考,其實,倒是也能夠理解與鄢變成這般……
但,她餘光不經意間一瞥,恰好瞧見了蕭景珩那雙深眸中掠過一抹復雜的情愫。
是了,若他真的不在意與鄢和與微兄妹二人,又怎麼可能這麼多年,這麼多的宮妃卻又一無所出。
聰慧的楚玉瑤當即便意識到了什麼!
或許,這從始至終就是某些人背地裡蓄意密謀的一盤大棋!
隻有讓蕭景珩和蕭與鄢父子倆徹底決裂,這才能夠讓他有另將皇位傳與他人的想法。
「廢黜?朕又不是隻有你一個孩子,來日讓與微做女皇,又有何不可。」
隨著蕭景珩這麼一番話落下,不僅是蕭與鄢,就連楚玉瑤都為之一愣。
這般看來,他哪怕是對兒子再有不滿,也從未想過將這江山社稷交給他人。
他的江山隻能是他的……他們的孩子的!
楚玉瑤的心頭湧動著一絲絲的暖流,但又很快恢復了理智清醒。
她長籲了一口氣後,快步走到了蕭與鄢的麵前:「今日之事,我可以原諒你,不過你要去將——」
不等著楚玉瑤把話說完,蕭與鄢便怒不可遏的高吼一聲:「你算什麼?你不過是他將你當做我母親替代的玩意兒罷了,你有什麼資格同我這般說話?」
緊接著王喜一眾人等,一路小跑著前來將蕭與鄢給攙扶著,快步朝著外麵走去。
王喜訕笑著,額頭上沁出一層細細密密的汗珠:「太、太子殿下他方才大致是因為跪太久了,糊塗了,老奴現在就送殿下回去歇息去。」
「既然他這太子當膩了,那就不如換個人來做皇儲。」
蕭景珩冷傲的一張臉上怒色未褪。
就在這一瞬,楚玉瑤上前一步,她硬著頭皮跪倒在地:「還望陛下能夠三思!」
「三思?」
蕭景珩嗤之以鼻般的冷哼一聲:「你該不會以為,朕今日是為你,沖冠一怒為紅顏吧?」
聽到他這般陰陽怪氣且犀利的話,楚玉瑤隻覺得自己的心寒了個徹底。
那時,她與蕭景珩剛成婚時,她滿心滿眼都是蕭景珩,更不覺得他嘴毒些有什麼不好。
二人才不過新婚三月,後宮中的良妃便著急著要給蕭景珩納妃。
是她母族家的侄女兒。
那時候蕭景珩毫不留情的直接對良妃懟了一句:「兒臣福薄,更是消受不起良妃那位兩百斤的侄女兒。」
僅僅是這麼一句話,便將如今的良太妃給氣了個半死!
她甚至還告狀到禦前,說蕭景珩出言不遜。
想起以往種種……
果然,一個人不愛的時候,他的一切都將會捅入自己心扉的一把利器。
最讓楚玉瑤感到揪心且痛苦的便是,她很清醒、清楚的知道,蕭景珩如今這般行徑也是全然太過在乎她!
可故人站在麵前不相識,這種感覺滋味,也就她自己才能體會。
蕭景珩微蹙著劍眉,用著別樣的眼神將她上下仔細一番審視打量。
見著她緘默寡言的站在一旁,忽而又覺察到,自己方才的話未免有些言重。
楚玉瑤抬眸回望了他一眼:「嬪妾隻是覺得,今日這一切都是因為嬪妾而起,若是今日陛下在這甘露宮提及廢黜一事,隻怕,嬪妾是真的要坐穩了妖妃這名號!」
「你本就是禍國殃民的妖妃一個,你還有什麼好狡辯的,也不知你用的是什麼……」
蕭與鄢在覺察到蕭景珩遞來的目光時,後麵的話尚未說出口,卻又立馬閉嘴。
他倒吸了一口寒氣,將頭偏向一側去。
「既然如此,那朕倒是應該好好斟酌考量了。」
蕭景珩薄唇上揚,扯起一抹耐人尋味的笑意。
接著,他眸光幽冷的朝著蕭與鄢看去,臉上的笑容也瞬間戛然而止:「那就罰太子禁足三月,為皇後抄寫經書祈福!」
「嗬。」
蕭與鄢雖然什麼也沒說,可他冷哼這一聲早已彰顯了心中不滿。
他臨走時,又用著別樣的目光回頭朝著楚玉瑤看去。
仿佛是在暗喻著,他們走著瞧!
楚玉瑤根本不懼,太子還是從她肚子裡生出來的,是她十月懷胎生下的,對付這麼一個『逆子』還不是手到擒來。
「莫要再在宮中動手,否則,即便是朕也護不住你!」
蕭景珩臨走時同她撂下這麼一句,便頭也不回的大步流星離去。
隨著轎攆抬起的那一剎,楚玉瑤快步走上前去。
她仰著頭,絲毫不懼的望著蕭景珩:「按照陛下這般說辭,豈不是日後誰都可以來嬪妾這甘露宮中踩一腳,哪怕是旁人要將我置之於死地,我也要一並忍著?」
「這裡是後宮。」
蕭景珩依舊態度不改,冷冷說道。
「後宮……就因為我的位份太低,所以就可以任憑人欺辱?」
楚玉瑤冷蔑一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