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在黃昏時分突然降臨。
陸明塵縮著脖子奔跑，公文包舉過頭頂也擋不住斜打的雨簾。
老城區巷口的積水沒過腳踝，泡發了巷口「專業通下水」的小廣告，他踩到鬆動的地磚，泥水濺在599元的商務皮鞋上——這是上個月為見客戶咬牙買的。
雨水順著老式居民樓的外牆滲進來，在斑駁的牆麵上留下一道道蜿蜒的水痕。
「兒子！怎麼淋成這樣！」母親蘇婉擔憂著拉開門。
廚房傳來一陣金屬碰撞聲。
父親陸建國從水池下方鑽出來，工裝褲膝蓋處洇出深色水痕。
「下水管又裂了？」陸明塵蹲下時，看見父親正用舊秋衣裁成的布條纏繞漏水的接口。
「別碰！髒！」父親擋開他的手，花白鬢角掛著混濁的水珠，「物業說這棟樓管道老化，要修得全體業主攤錢。」
他轉動扳手時，右手無名指關節腫得像顆核桃，那是她去年冬天在物流倉庫搬凍貨落下的凍瘡。
陸明塵看著父親佝僂著腰，「爸，叫物業來修吧。」
陸明塵遞過扳手，聲音有些發澀。
陸建國頭也沒抬，花白的鬢角在昏暗的燈光下格外刺眼：「叫一次上門費就得百八十的，這點小毛病我還能弄。」
他的手指關節粗大，動作卻異常靈活，幾下就擰緊了鬆動的接口。
水止住了，但陸明塵心裡的某個地方卻開始決堤。
餐桌上擺著青椒炒蛋和紫菜湯，還有一小碗紅燒肉。
母親把為數不多的雞蛋盛進他的碗裡：「今天見客戶還順利嗎？」
陸明塵喉結動了動，沒法告訴父母，自己熬了三個通宵的汽車展廳方案，被總監當著全公司的麵甩在了他的臉上：「這種垃圾也配叫設計？」
餐桌上，陸明塵默默吃飯，母親蘇婉則在算賬，老花鏡滑到鼻尖，手裡攥著一疊超市小票和皺巴巴的零錢。
「今天雞蛋又漲了兩毛，」她皺著眉頭，「明天得早點去菜市場。」
陸明塵默默扒著碗裡的飯，突然發現父母麵前的菜幾乎沒動過。
「媽，你也吃啊。」
「你上班辛苦，多吃點。」蘇婉笑著把最後一塊紅燒肉夾到他碗裡，「我和你爸中午吃過了。」
謊言。
陸明塵太了解父母了，他們中午肯定又是隨便對付了一口，他已經30歲了，在當地一家知名企業做設計，月薪八千，扣掉五險一金和房租，每月能給父母的生活費不過兩千塊，在這個一線城市，這點錢連像樣點的養老院床位都租不起。
手機突然震動。
高中同學群突然彈出消息。
張浩發了個方向盤特寫視頻，寶馬標誌在真皮包裹的方向盤上閃閃發亮：「兄弟們，拿下龍湖家園項目的感覺真是……（墨鏡笑）@陸明塵你們公司也投標了吧？」
群裡瞬間沸騰：
「浩總威武！這單提成夠買套房了吧？」
「聽說龍湖家園的甲方特別難搞...」
張浩秒回：「多虧陸大設計師讓標啊（狗頭）。」
陸明塵熄屏的手在抖。
三個月前的某個加班夜，張浩「恰好」來送宵夜，他電腦屏幕上的初稿還來不及關……
「兒子，怎麼不吃了？」母親的聲音把他拉回現實。
燈光下，父親工作服領口磨出的毛邊像團紮眼的雪，母親記賬本上密密麻麻全是紅字，「李阿姨借款2000」「王叔家喜宴500」
陸明塵盯著手機銀行餘額：21563.78。
半個小時後。
回到自己租的十平米隔斷間，陸明塵盯著電腦屏幕上的設計稿，眼睛發酸。
「叮咚！」
房東在門外喊：「小陸啊，下季度房租要漲500啊！」
「知道了……」陸明塵煩躁地揉了揉頭發。
陸明塵默默點開手機銀行，餘額：21563.78。
這是他工作五年的全部積蓄。
窗外雨聲漸大，陸明塵做了一個沖動的決定，他打開轉賬頁麵，輸入父親的銀行卡號，在金額欄猶豫了一下，最終輸入了20000。
「爸，你和我媽先拿著用。」附言裡他打了又刪，最後隻留下這簡短的九個字。
確認轉賬的瞬間，手機屏幕突然全黑，然後浮現出一行金色字體：
【檢測到至純孝心，激活反哺係統】
【你養我小，我養你老。從今往後，你的每一份孝心，都會得到命運的饋贈】
陸明塵瞪大眼睛，還沒反應過來，手機再次震動了起來。一條銀行短信：
「【建設銀行】您尾號0163的卡號於10月22日19：30分轉入200000元，可用餘額201，563.78元。」
「什麼鬼？」
陸明塵猛地坐直身體，差點從床上滾下來。
他反復核對短信，確實是六位數。
係統界麵再次變化，出現幾行簡潔的說明：
【當前孝心等級：1級】
【返利倍數：10】
【每日返利上限：1000000元】
【特別提示：僅對父母支出有效】
【轉賬來自一家投資公司，「孝心集團有限公司」，附言:投資分紅】
陸明塵的第一反應是銀行係統出錯了，或者是自己遇到了某種新型詐騙，他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疼得齜牙咧嘴。
不是夢。
陸明塵呆坐在床上，腦海中閃過無數念頭。
第二天一早，他第一件事就是給父親打電話確認是否收到轉賬。
「收到了收到了，你這孩子，給自己留點啊！」父親的聲音既感動又擔憂，「我和你媽不缺錢花……」
掛掉電話，陸明塵確信昨晚發生的一切都是真實的，他迫不及待地想再次測試一下這個係統的真實性，於是中午休息時間直奔商場，來到一家中老年男鞋專櫃。
「這款皮鞋是我們店裡的暢銷款，真皮材質，穿著舒適，特別適合中老年人。」導購熱情地推薦道。
陸明塵看中了一雙標價598元的棕色皮鞋，正是父親平時喜歡的款式，他毫不猶豫地買下。
剛走出店門，手機就震動起來：
銀行通知：【建設銀行】您尾號0163的卡號到賬5980元，備注「孝心返利×10」。
陸明塵倒吸一口冷氣，連忙查看賬戶，果然又多了一筆近六千元的進賬。
他心跳加速，一個大膽的想法在腦海中形成：如果能通過孝順父母獲得係統獎勵，不僅能改善父母的生活，還能徹底改變他們一家的經濟狀況！
周末，陸明塵提著大包小包回到父母家。
除了那雙皮鞋，他還給母親買了一件羊毛衫，以及各種保健品和新鮮食材。
「你這孩子，亂花什麼錢！」母親嘴上埋怨，眼睛卻亮晶晶的，迫不及待地試穿新毛衣。
父親撫摸著新皮鞋，愛不釋手卻又舍不得穿：「這麼好的鞋，留著過年再穿吧。」
「爸，現在就穿！鞋就是用來穿的。」陸明塵蹲下身子，親自幫父親換上新鞋。
當他觸摸到父親腳上厚厚的老繭和變形的關節時，喉嚨再次發緊。
「合腳嗎？」
「合腳，合腳！」父親在客廳裡來回走動，笑得像個孩子，「真舒服，比我那雙老皮鞋強多了！」
看著父親臉上那毫不掩飾的、帶著點孩子氣的滿足笑容，陸明塵心頭猛地一熱，一股難以言喻的暖流湧遍全身。
他想起了大學時省吃儉用幾個月，隻為給當時的女友買一條項鏈，結果對方隻是淡淡瞥了一眼就收進了抽屜，連個像樣的笑容都吝於給予。
後來分手時，那條項鏈連同他卑微的心意，大概也一起被丟進了某個角落。
給女人花錢，花了也就花了，像水滴入海，連個響動都聽不見，更別說看到什麼真心的笑容了。可此刻，僅僅是這雙幾百塊的皮鞋，就讓父親如此開懷，那笑容裡是純粹的、毫無保留的喜悅和滿足，是兒子一點小小孝心就能點亮的整片天空。
這強烈的對比讓他心頭百味雜陳，也更清晰地意識到：把錢花在真正愛你、值得你愛的人身上，尤其是生養自己的父母，這份回報不是物質能衡量的，是直抵心靈的溫度，是眼前這最樸實也最珍貴的笑容。
這時，手機又震動起來：
【孝心行為檢測：為母親購買羊毛衫（價值568元）】
【孝心返利×10：5680元已到賬】
【孝心行為檢測：為父母購買營養品和食材（價值1235元）】
【孝心返利×10：12350元已到賬】
短短兩天，陸明塵的銀行賬戶餘額已達二十多萬。
晚飯時，陸明塵鄭重地說：「爸，媽，下周我帶你們去做個全身體檢吧，現在大醫院有專門的中老年體檢套餐。」
「花那冤枉錢乾嘛，我們身體好著呢！」父親立刻反對。
「就是，體檢一次要好幾千，沒必要。」母親也附和道。
陸明塵放下筷子，認真地說：「這不是錢的問題，況且你們年紀大了，定期體檢很重要，就當是讓我安心，行嗎？」
在兒子的堅持下，父母終於勉強同意。
陸明塵當即預約了市內最好的三甲醫院最全麵的中老年體檢套餐，每人5888元。
他知道，這麼做不僅僅是為了得到係統獎勵，更是作為兒子應盡的責任。
看著父母日漸衰老的模樣，他真怕有什麼健康問題被忽視，等到發現時就太晚了。
周一早晨，陸明塵硬是把父母拉到了全市最好的三甲醫院。
基礎套餐5888/位，兩位共計11776元，他毫不猶豫刷了卡。
當父母在各項檢查中顯得手足無措時，他耐心解釋每個步驟；當父親因為腸鏡緊張時，他握住父親的手給予安慰；當母親做胃鏡前害怕時，他輕聲鼓勵。
「你兒子真孝順。」護士對陸明塵的母親說，「現在年輕人願意花時間陪父母體檢的可不多。」
蘇婉驕傲地笑了，眼角的皺紋舒展開來：「我兒子從小就懂事。」
【檢測到高質量孝心行為，觸發特殊獎勵】
【獲得：一線城市學區房一套（120平，精裝修）】
【房產證已辦理完畢，請注意查收】
陸明塵站在醫院走廊，徹底懵了。
手機適時響起，是陌生號碼。
「您好，陸先生嗎？我是鏈家的小王，您購買的錦繡花園3棟2002室已經可以入住了，您看什麼時候方便來取鑰匙和房產證？」
「明天上午九點，我去售樓處找你。」
……
……
雨水沖刷過的城市在晨光中閃閃發亮。
陸明塵站在錦繡花園售樓處前，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手機邊緣。
昨晚那個自稱鏈家銷售的電話仍讓他半信半疑，但銀行賬戶裡憑空多出的二十萬卻是實打實的。
「先生您好，請問是來看房的嗎？」一位穿著製服的保安向他點頭致意。
陸明塵剛要回答，一陣低沉的引擎聲由遠及近。
一輛寶石藍的寶馬X5平穩地停在他麵前，車窗緩緩降下，露出張浩那張帶著職業性微笑的臉。
「明塵？真巧啊。」
張浩的語調親切得恰到好處，眼睛卻快速掃過陸明塵的穿著，「沒想到在這能遇見你。」他轉向副駕駛，「美娜，這位就是我常跟你提起的高中同學，陸明塵，很有才華的設計師。」
林美娜微微傾身，露出一個經過精確設計的笑容：「久仰大名呢，張浩常說你們同學裡就屬陸先生最有藝術氣質。」
她塗著裸色指甲油的手指輕點著車門，「就是太清高了，不肯為五鬥米折腰。」
張浩搖頭輕笑：「美娜，別這麼說，明塵這是有骨氣。」他轉向陸明塵，語氣誠懇，「上次龍湖家園的項目，真要多謝你給的那些建議，甲方特別滿意那個展廳動線設計。」他故意頓了頓，「對了，你們公司後來沒追究創意泄露的事吧？」
陸明塵皺了皺眉。
想起三個月前那個加班夜……
「張總說笑了，」陸明塵平靜地回應：「我們公司給我們這種小設計師分派的都是些零散活，丟了也就丟了，公司也不在乎，哪比得上你們接的大項目。」
張浩笑容加深，眼角擠出幾道細紋：「謙虛了，對了，今天來這是……」他意有所指地環顧豪華的售樓處，「接了個這邊的設計項目？」
林美娜適時插話，聲音甜得發膩：「或者是來應聘銷售的？我聽說這裡的置業顧問提成很高呢。」
就在這時，售樓處的玻璃門推開。
一位西裝筆挺的銷售快步走來，胸牌上寫著「銷售經理王磊」。
「陸先生！」王磊熱情地伸出手，「您比約定時間早到了，房產證和鑰匙都準備好了，就等您簽字確認了。」
空氣微妙地凝固了一秒。
張浩的笑容紋路僵在臉上，但很快又舒展開來：「哦？明塵在這裡買了房？」他的目光在王磊和陸明塵之間遊移，「我記得這邊的首付至少要……」
「陸先生付的全款，張先生。」王磊自然地接過話頭，從公文包取出燙金文件夾，「陸先生購置的是3棟2002室，120平精裝學區房。」他轉向陸明塵，「按您的要求，我們準備了三套裝修方案供您參考。」
林美娜的杏眼微微睜大，身體不自覺地前傾：「全款？」
張浩輕笑一聲，手指在方向盤上輕輕地敲了幾下：「明塵，你這是中彩票了？還是……」他意味深長地停頓，「接了些什麼特殊項目？我記得你們公司最近在競標政府公益廣告，預算挺高的吧？」
陸明塵接過文件夾，平靜地迎上張浩探究的目光：「普通家裝而已，比不上張總的大手筆。」他故意看向那輛寶馬，「新換的車？顏色很特別。」
「代步工具罷了。」張浩擺擺手，眼神卻暗了下來，「不過明塵啊，買房是大事，手續都辦妥了嗎？現在有些開發商資質存疑，我認識房管局的劉處，需要的話可以幫你問問。」
王磊立即回應：「張先生放心，錦繡花園所有手續都經得起審查，陸先生的產權證已經備案完畢。」他翻開文件夾，「這是購房合同和全款發票，上麵有陸先生的簽名和財務章。」
張浩的目光在一千九百萬的付款金額上停留了幾秒，嘴角扯出一個弧度：「看來是我多慮了。」他轉向林美娜，聲音突然輕快起來，「美娜，我們不是約了看8棟的樣板間嗎？時間差不多了。」
林美娜卻盯著陸明塵手中的房產證和鑰匙，道：「陸先生，能加個微信嗎？我對裝修挺感興趣的……」
「美娜。」張浩的聲音冷了一度，「劉處還在等我們。」
林美娜塗著裸色指甲油的手指已經劃開了手機鎖屏，微信二維碼界麵在陽光下泛著冷光，她身體微微前傾，「陸先生，我最近正好要裝修工作室，您這套房子的設計風格我很喜歡……」
張浩的指節在方向盤上敲出一串急促的節奏，像秒針走過爆炸倒計時。
他忽然探身按住林美娜的手腕，卡地亞手鐲在陽光下閃過一道警告般的反光：「美娜，別打擾明塵辦正事。」轉向陸明塵時，臉上已經掛上體麵的微笑，「她這人看到漂亮房子就走不動路。」
「理解。」
陸明塵接過王磊遞來的鋼筆，在購房文件上簽下名字，筆尖在紙麵拖出沙沙的聲響，他故意放慢動作，讓墨水在『塵』字的最後一勾洇開些許，「其實我對裝修也一知半解，不過……」他抬眼看向林美娜，「聽說林小姐是家居頻道的主播？或許能給點建議？」
林美娜眼睛倏地亮起來，掙脫張浩的手：「當然啦！我們上周剛做過一期《輕奢風軟裝指南》……」她突然噤聲，因為張浩的拇指正重重碾過她腕內側的嫩肉。
「真不巧。」張浩鬆開手，從扶手箱取出兩張燙金請柬，「明天龍湖家園的慶功宴，甲方點名要見美娜。」他故意將請柬在陸明塵眼前晃了晃，「本來該邀請你的，不過……聽說你們公司最近在裁員？」
王磊突然輕咳一聲：「陸先生，物業管家剛發消息說，您預訂的Miele廚具套裝到貨了。」他適時亮出手機屏幕，「德國原裝進口的那款，需要現在驗貨嗎？」
林美娜倒抽一口涼氣，那套廚具在她們主播圈被稱為「貴婦驗鈔機」，頂配版能抵一輛入門級寶馬。
「不急。」陸明塵把鋼筆插回西裝內袋，他轉向林美娜，手機不知何時已經調出二維碼界麵：「不如先加個微信？正好請教下冰箱該選Sub-Zero還是Gaggenau。」
張浩的太陽穴突突跳動。
這兩個品牌他陪客戶看房時聽過，隨便一個紅酒櫃就抵他半年工資。
眼見林美娜已經舉起手機，他突然降下車窗朝外喊道：「劉處！這邊！」
所有人都條件反射轉頭。
空盪盪的停車場裡，隻有幾個銷售在遠處抽煙。
「嘿……看錯了。」張浩訕笑著升起車窗，卻發現陸明塵的手機正懸在林美娜麵前，兩人指尖相距不過寸餘，他猛地擰動車鑰匙發動引擎：「美娜，劉處剛發消息說房管局的人已經到了。」
林美娜的拇指懸在『發送好友申請』上方，睫毛快速眨動。
陸明塵忽然壓低聲音：「張總沒告訴你嗎？龍湖家園的建材供應商正在被調查甲醛超標。」他故意讓這句話恰好能被張浩聽見，「我手上有檢測報告原件。」
寶馬的引擎突然熄火。
張浩的脖子以不自然的角度扭過來：「明塵，這種玩笑開不得。」
「開玩笑？」陸明塵點開手機相冊，快速劃過幾張模糊的文件照片——其實是昨天醫院體檢報告。
「加！必須加！」張浩突然大笑起來，伸手幫林美娜按下『發送』鍵，他湊近陸明塵耳邊，聲音從牙縫裡擠出，「你最好真有那份報告。」
陸明塵看著微信彈出一條『娜娜小公主請求添加您為朋友』。
「對了張總。」陸明塵似笑非笑的看著張浩，「聽說龍湖家園的尾款還沒結清？」這是他從同學群零碎信息裡拚湊的猜測，「正好我認識龍湖家園的法律顧問...」
寶馬猛地倒退半米。
張浩臉色鐵青地甩下一句：「先不打擾你看房了，改天同學聚會，一定要好好聊聊你這段時間的……際遇。」
輪胎在環氧地坪上擦出兩道黑痕。
林美娜半個身子還探在窗外，香奈兒耳環在風中搖晃的嘩嘩作響。
王磊長舒一口氣：「陸先生，您這位朋友...」
「不是朋友，隻是恰好認識的人。」
陸明塵冷冷的注視著遠去的車影，低頭通過微信發去第一條消息：【裝修建議免了，倒是有份龍湖家園的消防驗收復印件，感興趣嗎？】
發完立即設置消息免打擾——他知道此刻寶馬車裡必定在上演精彩的手機爭奪戰。
「去驗貨吧。」
他把房產證塞進公文包，舊皮革表麵還沾著昨夜的雨漬，「對了，那套廚具……」
「已經記在您物業費賬單上了。」王磊心領神會地眨眼，「係統顯示是從您銀行卡自動扣款的。」
陸明塵怔了怔，忽然笑出聲來，原來孝心的輪回，早就在看不見的地方完成了閉環。
……
……
三天後，陸明塵站在寬敞明亮的陽台上，仍然覺得不可思議。
他轉身看著拘謹地坐在真皮沙發上的父母，鼻子發酸。
「兒子，你跟媽說實話，」
蘇婉憂心忡忡，「你是不是做了什麼違法的事情？」
陸建國嚴肅地補充：「咱們家雖然不富裕，但做人要有骨氣，不乾淨的錢，一分也不能要。」
【係統提示：配套材料已生成】
【包含：表彰郵件、項目合同、房產贈予協議】
陸明塵深吸一口氣，「爸媽，其實我上個月接了個大項目，公司為了獎勵優秀員工，讓我自行選擇現金或者房產。」他掏出手機展示郵件，「我選了這套房子，想著你們住了一輩子老舊小區...」
蘇婉湊近看著郵件上公司的LOGO：「這……這得值多少錢啊？」
「具體我也不清楚，反正不要白不要。」陸明塵故意用輕鬆的語氣，「就是得配合公司拍些宣傳照，可能偶爾會有客戶來參觀樣板間。」
陸建國摸著真皮沙發扶手，突然問道：「你那個設計稿……就是天天熬夜做的那個？」
「對！就是城市更新那個項目。」陸明塵立即接話，暗自慶幸父親給了完美台階，「客戶特別滿意，公司直接給了頂格獎勵。」
蘇婉突然紅了眼眶：「我兒子真有出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