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玄搖了搖頭,那眼神,充滿了失望。
「太慢了,也太蠢了。」
「你……」千...仞雪張了張嘴,卻發現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她所有的驕傲,所有的謀劃,在這個男人麵前,都成了一個天大的笑話。
「不過,」林玄話鋒一轉,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你的武魂,還算有點意思。」
他伸出手,輕輕抬起千仞雪的下巴,迫使她與自己對視。
「那雙翅膀,與其用來玩弄權術,不如……用來飛得更高一些。」
「你……你想做什麼?」千仞雪的聲音,帶著無法抑製的顫抖。
「給你一個,真正一步登天的機會。」
林玄鬆開手,轉身,再次望向那血色的妖月。
「比比東選擇成為羅剎,用殺戮與怨念成神,那是她的道,也是她的絕路。」
「而你,想要繼承天使之神的力量,需要的是信仰。是億萬生靈,最純粹的,光明的信仰之力。」
「可笑的是,你卻想通過竊國這種最骯髒的手段,去獲取最純粹的力量。你不覺得,這很矛盾嗎?」
千仞雪渾身劇震,如遭當頭棒喝!
是啊……
她從未想過這個問題!
她一直以為,隻要掌控了天鬥帝國,便能以帝國的氣運,助自己點燃神火。可她從未想過,竊國,本身就是一種罪孽。沾染了罪孽的信仰,又豈能純粹?
「那……那我該怎麼做?」她下意識地,用一種請教的語氣問道。
問出口的瞬間,她便愣住了。
自己,竟然在向這個將自己的一切都貶低得一文不值的男人,請教?
「很簡單。」
林玄的嘴角,勾起一抹足以讓神佛都為之戰栗的,瘋狂的弧度。
「既然這片大陸的信仰不夠純粹,那就……換一批新的信徒。」
「既然這天上的神不夠看,那就……」
他緩緩轉過身,那雙深邃的眸子裡,閃爍著仿佛能創造世界,又能毀滅世界的璀璨光芒。
「——冊封新神!」
轟!
千仞雪的大腦,一片空白。
她呆呆地看著眼前的男人,看著他臉上那狂傲到極致,仿佛要將這天地都踩在腳下的笑容,隻感覺自己的世界觀,在這一刻,被徹底碾碎,重塑!
冊封……新神?
他……他想做什麼?
他以為他是誰?!
創世神嗎?!
林玄沒有再理會她那副見了鬼的表情,隻是自顧自地說道:「就在明天,對決完史萊克七怪後,總決賽的頒獎儀式,。」
「屆時,天鬥與星羅的皇帝,大陸所有的王國公爵,都會到場。」
「那會是一個,很不錯的舞台。」
「你瘋了……」許久,她才從牙縫裡擠出這三個字,聲音乾澀得如同被狂沙磨礪過,「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神祇……那是淩駕於眾生之上,執掌天地法則的至高存在!是需要億萬年信仰積累,通過九死一生的神考才能……」
「閉嘴。」
林玄打斷了她,那眼神,就像在看一隻在井底對著天空高談闊論的青蛙。
「你所謂的『神祇』,不過是一群竊取了世界本源,將這片大陸當做牧場,收割信仰之力的竊賊罷了。」
「他們製定規則,設下神考,篩選走狗,讓眾生在他們劃定的牢籠裡掙紮輪回,你管這叫至高存在?」
林玄的聲音不大,卻字字誅心,每一句,都像一柄無形的重錘,狠狠敲碎著千仞雪最後的防線。
「不……不是的……天使之神是光明的象征,是……」
「光明?」林玄嗤笑一聲,他伸出一根手指,指尖上,一縷灰蒙蒙的混沌之氣緩緩流轉,「那你告訴我,在這片大陸之外,是什麼?」
「是……是神界……」千仞雪下意識地回答,這是她從神祇傳承中得知的,毋庸置疑的真理。
「神界之上呢?」
「……」千仞雪啞口無言。
「神界之外呢?」
「……」千仞雪的臉色,愈發蒼白。
「看到了嗎?」林玄收回手指,那雙深邃的眸子,仿佛倒映著無垠的星海,和那星海之外,更加廣闊的未知。
「你們所謂的『神界』,不過是這座巨大囚籠裡,一個稍微高級些的監牢罷了。而你們這些所謂的神祇傳承者,終其一生,所追求的,也不過是從一個小監牢,換到一個大監牢而已。」
「一群連囚籠都看不破的囚徒,也配妄談至高?」
轟!
千仞雪再也支撐不住,蹬蹬蹬連退數步,一屁股跌坐在冰冷的石凳上。她那雙高貴的金色眸子裡,所有的驕傲與堅持,都已碎裂,隻剩下無盡的迷茫與……恐懼。
囚籠……
囚徒……
這兩個詞,像最惡毒的魔咒,在她腦海中瘋狂回響。
「那我……我們……存在的意義是什麼?」她的聲音,帶著一絲她自己都未曾察覺的哭腔。
如果一切都隻是一個騙局,那她這十數年的忍辱負重,她所背負的一切,又算什麼?
「意義,是自己賦予的。」
林玄的聲音,終於緩和了幾分。
他走到千仞雪麵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她,那眼神,不再是純粹的漠然,而是多了一絲審視。
「你,想不想親眼看看,這囚籠之外的風景?」
囚籠之外的風景……
千仞雪猛地抬頭,死死地盯著他,那雙金色的眸子裡,在極致的迷茫與恐懼之中,竟重新燃起了一絲微弱的,名為「希望」的火苗。
「我憑什麼信你?」
「你不需要信我。」林玄的嘴角,再次勾起那抹玩味的弧度,「你隻需要,看著。」
……
翌日。
武魂城,黑曜石競技場。
氣氛,壓抑得令人窒息。
那張臨時修復的教皇王座之上,比比東的身影並未出現。取而代之的,是須發皆白,麵容古拙的大供奉,千道流。
他隻是靜靜地坐在那裡,便仿佛是這片天地的中心,一股無形的威嚴,籠罩了整個會場。
在他的下方,天鬥大帝雪夜,星羅大帝,以及大陸上所有王國、公國的掌權者,皆正襟危坐,神情肅穆。
他們的目光,都有意無意地,瞟向選手席的同一個方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