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玄把肩上布袋子提了提，抬眼，正對上獨孤博那雙陰鷙的綠眸。
「獨孤前輩這是不相信在下咯？」
獨孤博冷哼，毒霧在指尖繞成一條碧蛇：「我相信殿下，但你要見陛下，得先過我這關。」
他指了指自己胸口，「給我算一卦，算準了，進去；算錯了——」
老頭咧嘴，露出森森白牙，「老子把你扔進毒陣裡當花肥。」
雪清河眉心一跳，剛要開口，林玄卻先一步點頭：「行啊，算誰？」
「算我。」獨孤博嗤笑，「算我什麼時候死。」
空氣瞬間凝固。
兩名金甲騎士臉色煞白：毒鬥羅喜怒無常，這問題一個答不好，他們也得陪葬。
林玄慢吞吞掏出龜甲，銅錢往裡一扔，嘩啦——
第一枚銅錢落地，轉得飛快。
第二枚銅錢落地，直接裂成兩半。
第三枚銅錢落地，竟瞬間立了起來。
獨孤博瞳孔驟縮。
林玄嘖了一聲：「獨孤前輩，你這命……硬得有點離譜。」
老頭眯眼：「少廢話，說重點。」
林玄抬眼，語氣淡得像在聊天氣：「你死不了，至少今天死不了。不過——」
他指了指獨孤博心口，「你孫女獨孤雁，三天之內，會替你擋一次死劫。」
轟！
獨孤博猛地踏前一步，地麵青磚寸寸龜裂，毒霧炸成漫天綠火：「你他媽再說一遍？」
林玄不退反進，聲音壓得極低：「雁小姐的碧磷蛇毒已反噬心脈，再拖三日，必死。
前輩若不信，大可回府看看她左臂內側，是不是有一道黑線，已入心口兩寸。」
雪清河指尖一顫，沒想到林玄這都算的出來，要知道這些
獨孤博的臉色由青轉黑，再由黑轉紫。
半晌，他忽然大笑，笑聲像夜梟：「好，好！小子，你最好祈禱雁雁沒事，否則——」
他甩袖轉身，毒霧卷著殘影，眨眼消失。
雪清河低聲：「你瘋了？萬一他回去發現雁雁沒你所說的那麼嚴重……」
林玄聳肩：「她確實很嚴重了，隻是自己還不知道。」
係統麵板在腦海一閃——
【事件：毒鬥羅獨孤博孫女中毒以深提前揭露】
【評級：完美】
【獎勵：天機點+10】
【可用天機點：30】
雪清河撣了撣袖口，麵上又掛回那副溫潤假麵，連嗓音都染了笑意：
「先生神機妙算，連毒鬥羅都被您一句話嚇退，父皇一定也想見見您。」
他側過身，做了個請的手勢。
林玄抱著破布袋，聳肩跟上。
宮道悠長，兩側的禁衛軍站得筆直。雪清河走在前頭，金紋長袍拖過漢白玉，步子不緊不慢。
很快來到了雪夜大帝的書房外，門口的守衛進去通報後，允許二人進入。
雪夜大帝的書房比林玄想象的還要樸素。
烏木書架，青瓷香爐，雪夜本人穿著家常錦袍，他抬眼，目光掠過雪清河，落在林玄身上。
「神人？」雪夜大帝笑了，眼角皺紋堆疊。
林玄上前一步，拱手：「在下林玄，見過陛下。」
雪夜大帝沒叫平身。而是饒有興致的是看著林玄，「會算什麼？」
「算生死，算國運。」林玄直起腰，「算陛下今夜子時，會咳出一口帶魂力殘渣的黑血。」
空氣驟然繃緊。
雪清河猛地抬頭，雪夜大帝的指尖頓住，筆尖的墨水在書頁上洇開一朵墨黑色的花。
「大膽！」內侍尖著嗓子，「拖出去——」
「慢。」雪夜大帝抬手，盯著林玄，「你再說一遍？」
林玄麵不改色，迎著帝王審視的目光，一字一句重復道：
「我說，陛下今夜子時，會咳出一口帶魂力殘渣的黑血。」
整個書房死寂無聲。
內侍的冷汗順著額角滑落，雙腿抖得像篩糠。雪清河站在一旁，偽裝得再好的溫潤麵具也出現了一絲裂痕，心髒不受控製地狂跳起來。
雪夜大帝笑了。
怒極反笑。
他靠進龍椅，十指交叉放在身前，眼神卻死死鎖住林玄。
「清河，這就是你給朕找來的『神人』？」他的聲音很輕，
「一個敢當麵詛咒朕的江湖騙子？」
「父皇息怒！」雪清河立刻躬身，「林先生他……」
她想解釋，卻發現根本無從開口。林玄的舉動，已經完全超出了她的控製範圍。
「朕沒有生氣。」雪夜大帝擺了擺手，目光卻從未離開林玄，「朕隻是好奇，是誰給了你這麼大的膽子？」
「是事實給了在下膽子。」林玄淡然回應。
「好一個事實！」雪夜大帝身體微微前傾，帝王的威壓如山海般傾瀉而出，「那朕再問你，若今夜子時，朕安然無恙呢？」
林玄終於笑了，那笑容裡帶著一絲悲憫，像在看一個諱疾忌醫的頑固病人。
「那在下便沒什麼好說的了，不過是爛命一條，陛下隨時可以拿去。」
他頓了頓，語氣一轉，變得意味深長。
「可若是……在下說中了呢？」
「陛下這病，拖了不是一天兩天了吧？體內的魂力日漸駁雜混亂，每逢月圓之夜便心浮氣躁，難以入定。
看似是修煉出了岔子，實則是中了慢性奇毒。此毒無色無味，潛移默化，蠶食著陛下的生命力與魂力。」
「陛下，想治病，得先認病啊。」
字字句句，如同一柄重錘，狠狠砸在雪夜大帝的心坎上！
他瞳孔劇震，交叉的十指猛然收緊，指節因用力而泛白。
這些症狀……他從未對任何人提起過！就連日夜守在他身邊的獨孤博，也無法發現自己的病因。
這個年輕人，怎麼會知道得一清二楚？！
難道……他真的不是信口雌黃？
巨大的震驚與懷疑，在他心中掀起驚濤駭浪。身為帝王的多疑，讓他無法輕易相信任何人，
但林玄所說的症狀，卻又是他無法否認的事實！
一旁的雪清河，袖中的手指已經攥得發白。
她的大腦一片混亂，無數個念頭瘋狂閃過。他要乾什麼？
揭穿自己？用這個天大的功勞，換取父皇的信任，然後反過來對付自己？
雪清河心底想要除掉林玄想法再次瘋狂滋生。隻要林玄再多說一個字，隻要他敢把矛頭指向自己，
她會不惜一切代價，讓這個知道太多秘密的人，立刻變成一具屍體！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林玄似乎感覺到了雪清河內心的想法，他極其輕微地側過頭，用餘光掃了雪清河一眼。
眼神仿佛在說：別急，看戲。
雪清河一怔，那股幾乎要噴湧而出的魂力，硬生生被她壓了回去。
她忽然明白了。
林玄不是要揭穿她，他是在……抬高自己的價碼！用一種最極端，最瘋狂的方式，向雪夜大帝證明自己的價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