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氏離開之後,長兄又與秦亮聊了一陣。
看見故蜀國的幾個人出來,長兄便暫且告別,回到了大殿中。
一行人是劉禪,及其家眷親戚。有他的長子劉璿,女兒劉氏、同時也是費恭之妻;女婿費恭,以及費恭的妹妹費淑妃。
劉禪還是漢國皇帝的時候,其長子便是太子,費氏與其有婚約,差點成為太子妃。
但如今蜀漢國已不復存在,費氏成為大晉朝皇妃、符合所有人的期待,舊事自然沒人再提。
大家看到秦亮從亭子裡出來,遂上前見禮。
秦亮與費恭的關係更好,不隻因為費恭是淑妃的二哥,而且當年在成都時,彼此就比較談得來。
當然費恭的大哥那時與秦亮相處得更好。
但考慮到身份,劉禪畢竟做過一國之主,秦亮還是願意給他麵子;沒有顧著與費恭寒暄,而冷落了劉禪。
「安樂公在洛陽生活得何如,還習慣否?」秦亮隨口問道。彼此間的交情就這樣,隻能這麼清湯寡水地聊。
劉禪拱手道:「有賴陛下厚恩,臣過得很好。」
他沒有再說,此間樂不思蜀。幸好當初秦亮機智,在劉禪剛到洛陽時就故意問了一句,否則此間樂的說法,就不會再存在了。
秦亮雖然和劉禪沒什麼好聊的,但表情管理還是很到位,在劉禪說話的時候,注視著他,認真傾聽。然後又欣慰道:「那不錯,不錯。」
寒暄兩句,秦亮微微轉身,遠眺天淵池那邊的風光。劉禪等人也一起觀景。
初春時節,地上的積雪尚未融化,樹梢上也還掛著雪朵,景色與別的季節著實不同。
不過大片淺色的積雪,更容易反射陽光。
此時周遭反而顯得更加明亮,亮得有點刺眼。登高望遠,東北方向地勢平坦,視線之內極其遼闊,恍若整個天地間、都籠罩在了聖潔的光輝之中!
秦亮遙指天淵池北側,隨口說道:「那邊種上了大片的桃樹。現在不明顯,過段時間等桃花開了再來,必定十分漂亮壯觀。」
這時旁邊的良人莫邪小聲道:「淑妃喜歡桃花,陛下專門叫人種的。」
莫邪平常隻是跟著秦亮令君做些瑣事,但其實她也算是有品級的貴婦,八百石的待遇。
她忽然說話是有點不自然,但並沒有什麼問題。
況且那件事,秦亮雖然不想說出來,但莫邪來說就挺好。還能表現一下費淑妃受寵,讓費恭放心,同時安劉禪等人之心。
劉禪、費恭等人聽罷,都有些詫異地轉頭看了費淑妃一眼。
費淑妃的二嫂劉氏,更是羨慕得眼睛都有點紅了!
在皇家園林裡種那麼一大片桃樹,隻為了讓妃子歡心!能乾出這種事,在這個時代還是很少見的。
劉氏上下打量了一番費淑妃。大概是費淑妃出閣之前、在費家是個比較受忽視的人,這會兒卻變得至關重要了,劉氏的神情還是有些復雜。
「等花開了,淑妃可不能忘了邀請二嫂啊,二嫂也喜歡看桃花。」劉氏有點酸溜溜地說。
費氏立刻大方地回應道:「當然不會忘記。」
但是她看向秦亮時,帶著英氣的眉宇間也有些變幻不定,仿佛想到了什麼,她的臉頰也微微有點紅。
這麼長時間了,她應該習慣了一些事才對,不過可能依舊有點沖擊她的觀念。她垂目輕聲道:「謝陛下恩寵。」
秦亮隨意地拉住費氏的柔夷,笑道:「不用那麼見外。」
費氏柔聲道:「陛下是天子,妾不敢失禮。」
倒是費恭看到妹妹的表現,滿意地微微頷首。
說了一會話,秦亮不想再繼續這麼呆著了。他與費家兄妹其實更有話聊,但又會冷落劉禪。
秦亮麵帶笑容,對劉禪道:「我們回宴廳飲酒,今日不醉不歸!」
劉禪道:「陛下雅量,臣願在旁陪侍。」
秦亮「嗬嗬」一笑,他雅量個鳥,幾杯下去就開始上臉了。
回到大殿,宮女十分貼心地把冷菜撤走,換上了新的熱菜。
秦亮正好還沒吃飽,便開始吃菜,又不時向親戚大臣舉杯,表現得比較和睦。殿內有歌舞表演,充斥著音樂,所以也不用說什麼台詞。
肚子稍微填飽了,秦亮再次離席。
外麵有寬闊的台基、飛閣、走廊。除了在大殿內纏著王廣等人酗酒的令狐愚,本來大家也在四處活動,欣賞著園林中的別樣景色。
走到大殿外麵,幾個誥命夫人向秦亮見禮,都隻是行禮招呼一聲。
這時一個年輕婦人迎麵走來,向秦亮揖見行禮。
秦亮立刻認出,年輕婦人正是徐氏,便是呂巽那個弟媳。好幾年了,秦亮一共就見過她三兩麵,居然留下了不淺的印象!
其實徐氏在此時一點名氣都沒有,隻是在秦亮的記憶裡算是個名人。
此外,徐氏的相貌氣質確實有些獨特。算不上是絕色美人的女子之中,比如諸葛淑姐妹就比較特別,有一種清白的氣質。
另一個人便是徐氏,瓜子臉柳葉眉,小嘴薄唇,加上交領上的椡碗輪廓與婀娜纖細的腰身反差明顯,宛若骨子裡的天生媚色。
秦亮以前也沒料到,性子應該是貞潔烈婦的女子,外表會長成這樣,確實反差。
當然長相是客觀的事物,沒辦法自己選擇。不過若非有這樣的特點,秦亮可能會記不住她。
徐氏稱「陛下萬壽」之時,竟然口齒有點不利索。
她也是見過世麵的人,按理不該出現這樣的失誤。
隻因見到秦亮,她腦海中忽然浮現出了大夏門外的英武身影,以及人們在言語中的威名,漸漸與眼前的人重合在一起,她才莫名變得緊張起來。
秦亮有點疑惑地看了她一眼,和氣道:「徐夫人別來無恙?」
「挺、挺好。」徐氏忙回答道。
她悄悄抬眼看了一下皇帝,腦子裡有點亂。
徐氏下意識地,不想皇帝寒暄一句就走,竟然脫口說道:「隻是最近夏侯泰初遇到了些事,他的好友寫信,說到呂家來了。兄嫂都很不願意插手,隻怕夫君被牽連。」
她說完就有點懊惱,明明早已決定,不在皇帝跟前提這事的,剛才為何又要說?
根本沒什麼理由!隻因今日偶然遇到皇帝,以前多次宴會、徐氏也沒在外麵見過皇帝,她根本沒有提前準備好。一時找不到話題,卻又不想就這樣走。
正好最近剛想過那件事,她心情緊張,心裡一急迫,便不留意說了出來。屬於是說錯了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