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書房內,氣氛比上次更加凝重。
不僅元華帝在,連太子赫連承竟也垂手立於一旁,眼神低垂,看不清神色。
景然心中一沉,麵上卻不露分毫,上前行禮。
「雲華,你來得正好。」元華帝的聲音聽不出喜怒,目光卻銳利如刀,「北傲邊境傳來急報,冰淵異動雖平,但北傲國主震怒,聲稱我元華無故扣押其皇子,欲興兵問罪。太子亦有事要奏。」
赫連承上前一步,拱手道:「父皇,兒臣收到密報,雲華郡主林景然,實為上古冰裔王族純血後裔,其身負之能,並非祥瑞,而是引動蝕力災厄之關鍵!此番北傲淩之事,恐是其與北傲裡應外合之局!兒臣懇請父皇,徹查郡主,以安社稷!」
圖窮匕見!太子竟在此刻發難,直接將景然推到了風口浪尖,扣上了通敵叛國的帽子!
景然心念電轉,太子此舉,一是借北傲淩之事打擊赫連澤昊,二是想將她這個變數徹底清除。
他必然與北傲國內某些勢力,很可能是支持太子一係的早有勾結,拿到了關於她身世的部分信息。
赫連澤昊臉色驟變,當即出列:「皇兄此言差矣!若無景然,冰淵蝕力早已爆發,生靈塗炭!她於國有功,豈能因莫須有之猜測便加以罪責?其身世如何,與她的所作所為並無必然關聯!」
「二弟這是要包庇嗎?」太子赫連承冷笑,「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她身負冰裔王血,本就是災厄之源『鑰匙』,留她在帝國,便是留一隱患!」
雙方針鋒相對,禦書房內火藥味彌漫。
元華帝靜靜聽著,末了,看向景然:「雲華,你有何話說?」
景然深吸一口氣,知道此刻不能再有任何隱瞞,也必須展現出足夠的價值。
她挺直脊背,目光平靜地迎上元華帝和太子的視線。
「太子殿下所言,半真半假。」
她語出驚人,連赫連承都愣了一下。
「臣女體內,確實流淌著冰裔王族的純淨血脈,此身亦是引動寂滅冰淵生機、暫時壓製蝕之本源的『鑰匙』。這一點,北傲淩知曉,陛下……想必也早已洞悉。」
元華帝眼神微動,不置可否。
景然繼續道:「但殿下說臣女是災厄之源,卻是大錯特錯!鑰匙,能開門,亦能鎖門。臣女非是引來災厄,而是身負淨化災厄之使命!此使命,並非源於冰裔血脈,而是源於此——」
她抬起手,炎戒與玄冰戒同時散發出微光,一股調和了冰火本源的獨特氣息彌漫開來,中正平和,帶著淨化與生機之意,與蝕力的死寂汙穢截然不同。
「煌炎七戒!」太子赫連承失聲,眼中閃過一絲貪婪與忌憚。
「不錯。」景然朗聲道,「上古預言,集齊煌炎七戒,布下淨世大陣,方可徹底淨化蝕之災厄。臣女已得炎戒與玄冰戒認可,乃是天命所歸的持戒人!北傲淩妄圖利用臣女之血引動生機,為其被蝕力汙染的所謂『始祖』製造容器,行那竊取本源、李代桃僵之事,其心可誅,其路已偏!臣女與赫連殿下聯手,挫其陰謀,封印蝕力,此乃有功於北傲,有功於天下,何來通敵叛國之說?」
她目光灼灼地看向太子:「倒是太子殿下,您與北傲淩私下勾結,許諾助其成事,換取北傲支持,意圖動搖國本,此舉又將帝國安危置於何地?將天下蒼生置於何地?!」
「你……你血口噴人!」太子臉色劇變,厲聲反駁,但眼神中的一絲慌亂卻沒能逃過元華帝的眼睛。
「夠了。」元華帝終於開口,聲音不高,卻帶著絕對的威嚴,壓下了所有的爭吵。
他緩緩站起身,走到景然麵前,仔細感受著她身上那獨特的冰火源力,又看了看她手上的兩枚戒指,眼中閃過一絲復雜難明的神色。
「預言確有其事。」元華帝終於承認,「朕與皇室秘典中早已得知。尋找並輔助持戒人,亦是元華皇室世代相傳的職責之一。隻是朕未曾想到,持戒人竟會是你,也未曾想到,蝕力背後,還牽扯到界外汙穢與冰裔始祖的妄念。」
他的目光轉向太子赫連承,帶著深深的失望:「承兒,你太讓朕失望了。權力之爭,竟讓你迷失至此,與虎謀皮,險些釀成大禍!」
太子噗通一聲跪倒在地,麵如死灰:「父皇,兒臣……兒臣知錯!兒臣也是一時糊塗,被北傲淩蠱惑……」
元華帝不再看他,對殿外吩咐道:「將太子帶回東宮,沒有朕的命令,不得外出!相關黨羽,嚴查不貸!」
處置完太子,元華帝重新看向景然和赫連澤昊,眼神變得凝重:「雲華,你既為持戒人,當知責任重大。蝕力雖暫時被封,但根源未除,那被汙染的冰裔始祖及其背後的『汙穢源頭』仍在暗處。集齊七戒,刻不容緩。」
「朕會傾帝國之力,助你尋找其餘五戒下落。昊兒,此事由你全權負責,務必護持景然周全。」
「兒臣領旨!」赫連澤昊肅然應道。
景然也微微躬身:「臣女定當竭盡全力。」
就在這時,一名影衛悄然出現,呈上一份密信。
元華帝看完,臉色微沉,將信遞給赫連澤昊和景然。
信上隻有簡短幾句:「冰裔異動,始祖將醒。『汙穢』低語,已至北傲皇城。七戒之三『森羅戒』,現於南疆巫族聖地,有緣者可得。」
消息來源,赫然是那個神秘消失的——臭老頭子!
形勢陡然緊迫!被汙染的始祖即將蘇醒,汙穢源頭開始直接影響北傲皇城!而第三枚戒指「森羅戒」的下落也已出現!
「看來,沒有時間讓你們休整了。」元華帝沉聲道,「即刻準備,前往南疆!」
離開禦書房,景然握著那封密信,心潮起伏。
臭老頭子果然在暗中關注,並提供了關鍵信息。
南疆巫族……那是一個與世隔絕、神秘莫測的勢力。
「我們何時出發?」景然問赫連澤昊。
「最快明日清晨。」赫連澤昊眼神堅定,「南疆路途遙遠,環境復雜,需做足準備。而且……」他頓了頓,低聲道,「我懷疑,老頭子在這個時候給出森羅戒的下落,恐怕南疆之行,不會太平。」
景然點了點頭。
她也有同感。
臭老頭子看似幫忙,實則每次出現,都意味著更大的麻煩和考驗。
她抬頭望向南方,目光仿佛穿透了層層宮牆。
煌炎七戒,冰裔始祖,域外汙穢,回家的路……所有的線索和挑戰,都指向了那片神秘的南疆之地。
王途漫漫,新的征程,即將開始。
而最終的答案,似乎也越來越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