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在地獄與人間遊盪的擺渡人。
你好，孔教授。」
李洋臉上掛著淺笑，看著床榻上的老人，平和的回應著。
老人驚恐地瞪圓了眼睛。
這是，死神麼？！
很快，老人釋然了。
死亡這件事，他早已在內心演算了無數遍。
「我是要死了麼？」
孔千秋沉著問道，蒼老的手不舍地摸著女兒的秀發。
李洋沒有回應孔千秋的問話，而是走到床邊，微微彎腰，找到病床的搖杆。
探出手抓著床杆，輕輕搖著。
病床吱呀吱呀地發出聲響，孔千秋的背部抬高，緩慢坐了起來。
李洋抬頭：
「這個角度可以麼？」
孔千秋愣了一下。
他想過死神的模樣，但是沒想到死神竟是這樣的溫文爾雅。
孔千秋點點頭：
「謝謝。」
他眼裡蒙上陰霾：
「死神先生，所以我是要死了麼？」
李洋直起挺拔的身子，站在病床前，反問道：
「你想活麼？」
孔千秋渾濁的老眼驟然收縮，心髒重重地跳著，身旁的心電圖儀，線條劇烈起伏。
死神是什麼意思？
難道，自己可以活麼？
孔千秋抬起頭，眼眸看著李洋：
「您來找我，不是帶我走是麼？
我還有好多工作沒有做，我外孫也要結婚了。
我，我還不想死。
可不可以多活段時日？」
語氣裡充滿對生的渴求。
李洋道：
「需要一些代價。」
孔千秋張了張嘴巴，眼底蒙上一層陰霾。
別看他名頭很大，知名度很高，可他沒什麼錢。
這些年資助了太多熱愛生物學的貧困生，那些退休金也剛剛夠他生活而已。
他要付出什麼才能買自己的命呢？
對麵的可是一尊神。
祭品？金身？還是廟宇？
孔千秋低垂著眉宇：
「我是否可以支付得起代價？」
李洋道：
「你很幸運，你有我看得上的東西。
我要你的自由和學識。」
孔千秋愣住了，不可置信地看著李洋。
曾有傳說中，商人用誠實向神換取了一塊金子，英雄用勇敢向神明換取了美人，宰相用忠誠向神明換取了皇位。
而他最大的價值正是淵博的知識啊！
果然，這是傳說中的神明喜好，並非普通俗物。
李洋平靜地繼續說著：
「若你同意，契約便達成。
我可以赦免你的死亡，同樣你要隨時等候我的號令。
你的生命是我給的，所以剩下的時間屬於我。
你要慎重回答。
如果你違反了我們的約定，會有很嚴重的後果。」
李洋說完後，便安靜地等待著。
他很想將孔千秋納入麾下，但是也要看孔千秋自己的選擇。
一個人在未來隱藏自己的身份活著，對很多人來說這是一種壓力。
如果他不願意，李洋也不會強求。
畢竟，這位孔教授是為數不多讓李洋敬重的人。
孔千秋僅僅愣神片刻，他摘下呼吸機，劇烈咳嗽著，激動道：
「我要活著，我要活著。
以後我的生命屬於你，我隨時等候你的調遣。
我想陪陪我的女兒，看著外孫結婚，我什麼都願意！
我想，我想繼續做我的研究，怎樣都好！」
李洋微微笑著。
孔千秋瞳孔劇烈收縮，他看到了這輩子都難以忘懷的一幕！
李洋身體發生變化。
惡魔之身顯現，以死神形象出現在孔千秋麵前。
冷酷，陰森，尊貴，恐怖。
好像剛才的儒雅是那副神明之軀的表象。
李洋伸出骷髏手掌，撫在孔千秋頭頂，聲音悠悠：
「那你，繼續活著吧。」
死亡之力顯化，孔千秋的病痛正在消失。
檢測他身體狀況的醫學儀器正顯示著孔千秋恢復正常。
孔千秋不可置信地看著自己的手。
他感覺到他變得很健康，比任何時候都健康。
隻是體溫低一些，心跳比別人慢一些。
這是活死人與正常人的區別。
孔千秋的餘光瞥到了手機上。
墮落天使直播間黑幕上的字是不斷變化的。
剛才是『平等』，現在變成了『向死而生』。
孔千秋此刻深深領悟了這兩個詞匯的含義。
他雙手合十，已經成了七誡會的信徒，前程道：
「感謝我主死神！」
李洋做完了一切，開口道：
「我的使徒過些天會找你。」
孔千秋見李洋有要走的意思，掙紮了片刻，鼓足勇氣道：
「我主死神，南海即將麵臨一場可怕的流感災難。
能不能請您降下神示，讓我拯救那些無辜者。」
孔千秋說完後，就覺得自己說錯話了。
死神應該很希望地獄熱鬧一些吧，怎麼會救人呢？
李洋眼眶裡的靈魂之火搖曳著，他手心出現一粒藥丸。
這是清潔者們從忍者屍體上搜出來的。
李洋將藥丸放下，轉身離去。
搖鈴從窗戶跳下來，好奇地走到房間內不起眼的清潔工那裡。
這個清潔工身上有很濃鬱的負麵情緒，就好像陳偉一樣，很惡心，很好吃。
就像。。。。。。一塊正宗的臭豆腐。
她眨巴著眼，記住了清潔工的氣味，蹦蹦跳跳跟著李洋走了。
。。。。。。
李洋走後，房間內的燈重新明亮起來。
清潔工猛然驚醒，小心地四處看了看，生怕別人發現自己偷懶睡覺。
他看到孔千秋正注視自己，放下心來，憨厚地笑了笑。
這個老爺子很隨和沒一點大學者的架子，不會舉報他偷懶睡覺的。
前幾天，孔老爺子還給自己診脈，讓自己去抓點補腎的藥呢。
清潔工粗略地清掃下，離開病房。
孔如雲幽幽醒來，看到父親坐著，驚愕道：
「爸，你怎麼起來了？
剛才有人來過了？」
她起身，想伺候著父親躺下：
「是護士來過了麼？
我啊，最近是越來越懶了。
來人了都不知道。」
孔千秋突然抓住孔如雲的手。
孔如雲愣住了：
「爸，你。。。。。。」
雖然父親的手很涼，但是很有力氣。
孔千秋慈祥的笑著，雙目如炬：
「雲雲，我好了，可以出院了。」
孔如雲臉色變換，這該不是回光返照？
她連忙抓住孔千秋的手，手指按在脈搏上。
孔如雲是中醫係高材生，診脈不在話下。
父親的脈搏雖微弱，但是很穩定，根本不像病人。
心髒病？
一點都看不出來。
充其量就是個低血壓，發低燒。
奇跡發生了麼？
孔如雲不可置信地看著父親，眼眶漸漸紅了：
「爸！這。。。。這。。。。。
我這就打電話叫劉主任過來給您檢查一下！」
孔千秋微笑著頷首，女兒興奮的樣子讓他的老眼也濕潤了。
女兒走後，他伸出手，手心躺著一粒藥丸。
他嗅了嗅，眉頭皺起。
這顆藥丸跟南海的流感有什麼關係？
死神大人將這藥丸給自己，一定有深意。
難道，那場流感和這個有關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