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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陛下要再建一座承露台……」
「嘶……那『天露』果真有效?」
「誰知道呢,聽說是高太尉親自操持此事,接下來怕又有的忙了……」
「……」
聽著屋中藥堂管事的交談,李歸雲手下的動作不由慢了幾分,但轉瞬又回歸了注意力,繼續在瓷罐之中不停搗弄。
今日陶罐之中的藥草為「玉草」,是一味常見的草藥,其汁液可治療外傷,想來是最近幫中又起戰事了。
隨著綠色的草徑被搗成碎末,淡青色的汁液順著陶罐底部的小孔流出,滲入了下麵的「底槽」,不多時就集了薄薄一層。
其實「承露盤」這個名字,李歸雲聽說過。
在前一世,《資治通鑒》中記載,漢武帝曾建過一座「柏梁台」,上作「承露盤」接天露,夥以玉石服下,以求長生。
隻是沒想到,這大梁的皇帝,竟也開始求仙問道了。
不過,這般事情,李歸雲隻當聽個新鮮,自己如今處境艱難,還是顧好當下為上。
這份「搗藥」的差事來之不易,一日足有三枚銅板的酬勞,萬不能丟了。
況且……「搗藥」竟能增加「醫道」的技能熟練度,的確是個兩全其美的難得差事。
李歸雲心神一動,那個熟悉的青色麵板便出現在了腦海。
【姓名:李歸雲】
【壽數:15/63】
【技能:廚藝——精通(35/500),醫道——入門(12/200),基礎拳法——未入門(1/10)】
隨著一陣又一陣的錘搗,醫道的技能熟練度開始緩緩增加。
……
李歸雲本是藍星一名不入流的廚子,一場宿醉後穿越到這個世界,至今已有兩月。
兩個月的時間,他對自身的處境也有了些大致的了解。
他如今是在一個名為「大梁」的古代國家。
大梁領地廣袤,有著十郡百城千餘縣,又各設官衙,也開了科舉,算得上一個製度較為完善的封建王朝。
但不同的是,這個世界存在「武道」一說,那「飛簷走壁」、「斷金碎石」、「撕虎裂豹」的功夫,不是傳說,而真實存在。
甚至民間傳言,武道極顛的宗師高手,能夠「禦氣飛行」、「橫江斷海」!
本來「儒以文亂法、俠以武犯禁」,朝廷按理應該對這些武道高手加以嚴控。
但在大梁,這些武道高手成立的宗門幫派,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
尤其是那些武道高手,許多還與朝中大員相交不淺。
就如李歸雲現在「打短工」的紅袖幫,據傳幫主崔紅袖不但有「後天七重」的武道修為,還與當朝太尉高嵩頗有交集。
——須知,高太尉在天子即位前就相隨左右,如今乃是天子大伴,大梁朝中舉足輕重的人物!
也因如此,這個名為大梁的國度戰亂繁多,百姓過得提心吊膽。
隻不過李歸雲穿越到的原身,卻隻是一個普通人。
非但如此,其家境還頗為窮困,一度「三日一餐,糠菜夾沙」。
若不是李歸雲摸清情況後,把家中僅剩的那隻半大母雞熬了湯,將那在幫派中廝混的便宜二叔哄得高興了,隻怕這為紅袖幫藥堂「搗藥」的差事也輪不到自己。
一日三枚銅錢的酬勞,算得上天價了。
糙米一枚銅錢一斤,這藥堂中「搗藥」雖有些枯燥辛苦,但一日酬勞就可買三斤糙米,足夠一家用度。
更何況,還能增加「醫道」技能熟練度!
……
天色漸晚,藥堂中的人也漸漸散去,但直到天色完全黑下,李歸雲將才搗好的藥液裝入瓶中。
他總是走的最遲。
一是不舍得這增加「醫道」熟練度的機會。
二則是,隻有入夜時,藥堂管事「換崗」,那位大人才會過來。
果不其然,李歸雲走到中堂,便見到椅子上半躺著一位長相粗獷的壯漢。
這漢子身材壯碩,須發濃密,著一身灰色的勁裝,渾身肌肉高高隆起。
在其左袖,縫著兩圈紅布——這是紅拳幫正式幫眾的標誌。
不過最醒目是男人被一塊黑色的皮布罩住的左眼,還有從左眼貫穿半張麵孔的疤痕。
一眼看去,盡顯凶獰。
但,李歸雲卻知道這位程姓管事,雖看上去可怖,但卻是藥堂諸位管事中最為良善之人。
——至少,他從未扣押過自己每日搗藥的報酬。
要知道半月前剛剛來的時候,李歸雲勞作一日,隻拿到了一枚銅板,被藥堂的管事扣下了足足三分之二!
就是藥房「打短工」之人最喜歡的那位慈眉善目的馬管事,每天也會扣下一枚銅錢。
擔憂於身份的天差地別,眾人敢怒不敢言,弱肉強食,自古不外如是。
可程管事,從未克扣過自己一分一毛。
李歸雲將瓶子恭敬的遞了過去,
「程管事,這是今日的藥液……」
那漢子接過瓶子後顛了下,就隨手一扔,藥瓶便插進了孔坐,隨後程管事就在桌上排出了三枚銅錢。
李歸雲謝過程管事之後,照例從懷中掏出用油紙包好的鹵味,放在桌上,就欲告辭離開。
卻見程管事忽然坐直了身子,聲音有些沙啞的說道,
「我見你每日『搗藥』頗為用功。」
「如今藥堂有個職缺,你來試試?」
這……
李歸雲聞言,一時有些愣住了。
這紅袖幫的藥堂,可不比那用人命來填的武堂,不但能有紅拳幫幫眾的身份和例錢,還不用去刀口舔血的拚殺。
一般來說,幫派藥堂是斷不會招外人的。
雖然自己有意討好「程管事」,可萬沒想到,這種好事竟能輪到自己。
見眼前這半大小子一臉難以置信之色,程揚哈哈一笑,獨眼疤臉更顯猙獰。
他將方才李歸雲放下的油紙剝開,將裡麵的兩截鹵腸三兩口吞下,眼神微眯,有些愜意的又灌了兩口茶水,
「一直也未曾與你說過,程某,正是這藥堂堂主。」.
……
城南,灰巷。
這條挨著鄴城水道搭建的巷子,不但房屋零亂,空氣中也總彌漫著一股若有若無的臭味。
尤其是雨季的時候,排不及的積水混著淤泥,總會將房屋沒過一半,水褪之後,房子便沾上了淤灰之色。
灰巷,便由此得名。
這裡算不得鄴城,卻又在圍牆之內,住著些活著都難的窮鬼。
李歸雲的家就在此處。
他借著月色穿梭在街道之中,閃過半空中探出的低矮屋棚,三轉兩轉,便走近了一戶破敗的宅院。
卻聽到一陣嘈雜正從自家門口傳來。
「貴生哥他……他被貨場扣下了!」
「工頭……工頭非說貴生哥盜了貨場的糧食,要讓你們拿錢去贖人!」
一個身材矮小的男人靠在門邊大口喘著粗氣。
李歸雲認得這人,這人名「瘦猴」,是原身的街坊,也是李歸雲大哥李貴生一起在貨場當搬工的夥計。
「他們要多少錢……」
「五十文錢!」
聲音落下,李歸雲便看到父親李老憨癱坐在了地上。
李歸雲此身家中共有四人,除去父親李老憨還有兄長李貴生,李歸雲排行老二,下麵還有個十歲的幼妹。
李老憨原本是個手藝精湛的木匠,但自從兩年前從梁上掉下來摔斷了手,一家的光景就過得拮據起來,時年十三的李歸雲和稍長兩歲的李貴生開始四處打工乞活。
「五十文錢!咋不去搶!」
「這不就是明搶?」
灰巷裡的人家本就住的緊窄,聽到動靜的旁鄰也有走出來打問的,聽到這事後,都同情的看向了癱在地上的李老憨。
也有眼尖的看到了不遠處站著的李歸雲。
「二郎,二郎快過來,你家出事了!」
李歸雲已經聽出個大概,他麵容有些陰沉,走上前去將失了魂的李老憨扶了起來,心中盤算片刻,說道,
「此事勿要擔心,我去處理就好。」
說罷就將人群驅散,然後將「瘦猴」叫到一旁細問了幾句,便匆匆離去。
大哥李貴生的事,李歸雲不得不管。
無論如何,李氏家人也是此身血親,更何況,當初穿越來的時候,若不是家裡省下了幾口糧食,隻怕自己也挨不到今天。
此事說來並不復雜,無非是貨場的工頭見李貴生最近吃上了糙米,誣賴其偷竊,想要敲上一筆。
若是以往,李家萬萬是惹不起那掛在幫會下的工頭,說不得這一遭就得被迫害的家破人亡。
隻是如今……
李歸雲徑直走到灰巷一處寬敞些的院子,將懷裡揣著的那本「千草藥文」緊了緊,便開始敲門。
「二叔!二叔!」
「我是歸雲!」
「有急事,快開門!」
片刻後,一個馬臉中年便陰沉著臉打開了院門,陰森森的盯住李歸雲一言不發。
李歸雲當然知道,自己這便宜二叔雖然幫自己介紹了個差事,但是自恃幫會成員的身份,一向瞧不起自己這些窮親戚。
於是沒等其開口,就直接說道,
「程堂主,說要介紹我進藥堂。」
馬臉中年聞言,瞬間便換了個臉色,狐疑不定的喊出了聲音,
「介紹你進藥堂!」
「這!怎麼可能……」
要知道,藥堂的職差,在幫會中也殊為難得,一向是幫中老人內部引介。
李歸雲聞言,便從懷中將那本「千草藥文」拿了出來,
「這便是程堂主給我的『考集』,隻要過了三日後的考核,就收我入藥堂。」
說到「藥堂」和「程堂主」這些字眼,李歸雲下意識的加重了幾分語氣。
「嘶~!歸雲……你可是交了大運!」
馬臉中年聞言感嘆出聲。
而李歸雲心中也還有些難以置信。
他一直認為,抽成是規矩,孝敬也是規矩,雖然花出去的都是銀錢,但性質上有本質的區別。
「程管事」雖然看不上自己這三兩枚銅子,卻不見得不喜歡自己這兩手廚藝。
隻是沒想到,回報來的有點超乎想象。
不過是每天孝敬的丁點鹵下水,竟給自己帶來這番機會
——隻要能通過三日之後的考核,就能正式加入紅拳幫的藥堂。
至於那些考核……
按如今的進度,三日時間,自己將「醫道」技能的熟練度,從「入門」提升到「掌握」,毫無問題。
……
見李大川客氣了許多,李歸雲直截了當的開口了,
「二叔,我想向你借點錢……」
日頭漸高,路上的行人也漸漸多了起來,江漁終於看到了黑石城那高大的城牆。
盡管江漁不是第一次來到黑石城,可每次見到那足有四五丈高的黑色城牆,都會心生感概。
黑石城占地頗廣,尚不知又是何等的偉力才能構築出這般恢弘的堡壘!
和所有土生土長的鄉民一樣,黑石城已經是江漁去過最遠的地方了。
至於更遠的地方……
都是黑暗與蒙昧遍布的荒野!
那裡……是活不了人的。
江漁低頭瞧了瞧右手虎口的淡淡黑印,感受著那股針紮一般的刺痛,又想起了昨夜見過的那幾個乾癟的頭顱。
也或許……荒野中也有那種恐怖的怪物?
他一時間有些失神。
而黃老八瞧著江漁的模樣,隻以為少年還在為這宏偉的黑石城震驚,張口道
「瞧見沒,這黑石城,可……」
可他剛要誇耀兩句,就聽到城門前忽然一陣聲嘶力竭的驚呼,
「有賊人!有賊人!」
「救命!救命啊!」
求救的是個渾身麻衣的糙漢子,他身後牽著個半大的孩童,手臂上正留著鮮血,一臉的絕望!
後麵已有城衛開始追趕,可那行凶的高壯身影跑的極快,懷中攬著個包裹,已經逃出了幾十丈,眼看就要奔到自己這架車馬的位置!
江漁神情一凜,左手已經不著痕跡的攥緊了懷裡的柴刀!
而黃老八,卻隻是抬手撩開了插在車頭的怒江幫布旗。
行凶的壯漢見狀,趕忙閃向一邊,黃老八的馬臉才翹的老高,一臉得色,
「師弟可瞧見了?」
「我怒江幫可不是什麼賊寇都敢招惹的!」
車馬繼續向前,那壯漢已沒了蹤跡,隻剩下一臉淒哀的父子二人癱倒在地,喃喃哭泣,
「銀子!我的銀子啊!」
江漁見狀,心知這二人恐怕也是來武館求學的鄉民,不禁微微搖頭抱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