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漸深。
陸塵回到了自己那間十幾平米的出租屋,沖了個熱水澡,渾身的疲憊一掃而空。
他躺在吱呀作響的單人床上,枕著手臂,腦子裡卻在盤算著另一件事。
那個玉佩,秦羽墨不認識。
看來,她並不是師父要自己找的那個秦家大小姐。
或者說,她認識,但她撒了謊。
事情,似乎變得有趣了。
就在這時,他那台老舊的手機,突兀地響了起來。
來電顯示是一個陌生號碼。
陸塵劃開接聽,語氣懶散。
「餵?」
電話那頭,傳來福伯那恭敬的聲音。
「陸先生您好,冒昧打擾了。
我是張家的管家,福伯!」
「有事?」
陸塵的語氣裡,透著不耐煩。
福伯連忙說道:「是這樣的,陸先生。
我家老爺子的情況雖然穩定了,但還是昏迷不醒。
我們想請您移步到府上,為老爺子徹底根治,診金方麵……」
「沒空!」
陸塵直接打斷了他。
福伯愣了一下,似乎沒想到會得到這樣的回答。
「陸……陸先生,價錢好商量,隻要您肯出手……」
「我說了,沒空!」
陸塵的聲音冷了下來。
「第一,我累了,要睡覺。
第二,廢掉一場婚約,隻是我救人的前提,不是診金。
至於根治的診金要什麼,我還沒想好!」
「等我想好了,自然會聯係你們!」
「在這之前,別再打電話煩我!」
說完,陸塵直接掛斷了電話。
電話那頭的福伯,聽著手機裡傳來的「嘟嘟」忙音,整個人都呆住了。
他身後,張家的一眾核心成員,臉色都變得難看。
這個年輕人,太狂了!
……
張家大宅,一間奢華的臥室內。
「啊—!」
張翰發出一聲暴怒的嘶吼,狠狠將一個名貴的古董花瓶摔在地上。
「廢物!通通都是廢物!」
他雙眼通紅,表情扭曲地對著房間裡的幾個手下咆哮。
「查!給我查!這個叫陸塵的雜種,到底是什麼來路!」
一個手下戰戰兢兢地遞上一份資料。
「翰……翰少,查到了。
這個陸塵,三個月前才來到天水城,無父無母,就是一個從鄉下來的土包子!他唯一的登記信息,就是在鑽石皇後酒店當保安!」
「保安?」
張翰一把搶過資料,看完之後,臉上的暴怒,逐漸轉變成了一種陰冷的獰笑。
「好!好一個鄉下來的土包子!」
他想通了。
這個陸塵,根本不是什麼大人物!
他很可能就是走了狗屎運,從哪個山溝裡學了點偏方醫術,根本不懂天水城的規矩!
對付這種人,用錢?用權?
太麻煩了!
對付這種無權無勢的底層雜碎,最直接,最有效的方法,永遠隻有一個!
那就是暴力!
張翰拿出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他的聲音,變得陰冷。
「餵,是刀疤蛇嗎?」
「我,張翰!」
「幫我辦件事,城西那個破出租樓裡,有個叫陸塵的保安。
我要你帶人過去,打斷他的四肢,割掉他的舌頭!」
「然後,把他扔進江裡餵魚!」
「錢,不是問題!」
……
第二天一早。
鑽石皇後酒店,總經理辦公室。
酒店總經理李大海,正一臉焦急地在辦公室裡來回踱步。
「王飛!你必須給我一個解釋!」
李大海指著麵前的王飛,語氣憤怒。
「我們酒店的保安,在張家的訂婚宴上,公然毀掉了人家的婚事!現在整個天水城都在看我們酒店的笑話!張家那邊已經放話了,要我們給個說法!」
「這個陸塵,必須馬上開除!立刻!馬上!然後你親自帶他去張家登門謝罪!」
王飛的臉上滿是懇求。
「李總!不行啊!陸塵他……他是有真本事的!他救了張老爺子的命啊!」
「救命?」
李大海冷笑一聲。
「他那也叫救命?我看他那是催命!他把張家得罪死了!張家是什麼樣的存在?動動手指頭就能讓我們酒店關門!為了一個不相乾的小保安,得罪張家,你覺得值嗎?」
王飛還想再說什麼,李大海卻不耐煩地擺了擺手。
「我不管你用什麼辦法,今天之內,必須把這件事給我擺平!否則,你這個安保主管,也別乾了!」
王飛失魂落魄地走出了總經理辦公室,心裡一片混亂。
他知道陸塵不簡單,可他更知道張家的能量有多恐怖。
不行,他必須去勸勸陸塵,讓他去服個軟,道個歉。
不然,這孩子真的要出大事!
懷著焦急的心情,王飛一路小跑,趕到了陸塵那間破舊的出租屋。
「小陸!小陸!快開門!王叔找你有急事!」
王飛拍著門,聲音急切。
屋門打開,陸塵正靠在床頭,慢悠悠地吃著一碗泡麵。
「王叔?怎麼了?這麼火急火燎的!」
「哎呀!我的好小陸啊!你還有心情吃麵!」
王飛沖進屋裡,急得團團轉。
「你闖下滔天大禍了!張家不會放過你的!酒店那邊也要開除你!你聽叔一句勸,趕緊跟我去張家道個歉,服個軟,興許還有一線生機啊!」
陸塵吸溜完最後一口麵湯,把碗放在一旁,表情平淡。
「道歉?我為什麼要道歉?」
就在王飛還想再勸的時候。
「砰—!」
一聲巨響,那本就破舊的木門,被人從外麵一腳狠狠踹開,整個門板都飛了進來!
十幾道凶狠的身影,瞬間堵滿了狹小的門口。
為首的是一個光頭男人,從左邊眉骨到右邊嘴角,有一道猙獰的刀疤,讓他整張臉都顯得無比凶惡。
他手裡拎著一把閃著寒光的開山刀,眼神殘忍地掃視著屋內。
他身後的十幾個混混,手裡也都拎著鋼管和砍刀,個個麵色不善。
狹小的出租屋裡,瞬間充滿了暴戾和危險的氣息。
「誰,是陸塵?」
刀疤蛇開口,聲音沙啞。
王飛看到這副陣仗,當場就嚇傻了,一張臉變得慘白,雙腿不受控製地顫抖起來。
他這輩子,哪裡見過這種場麵!
這……這都是亡命之徒啊!
周圍的鄰居聽到動靜,有幾個探出頭來,可一看到這群持械的暴徒,立刻「砰」的一聲關上了門,再也不敢發出任何聲音。
絕望。
一種徹骨的絕望,籠罩了王飛。
刀疤蛇的目光,很快就鎖定了那個唯一還靠在床頭,神色不變的年輕人。
他咧開嘴,露出一口黃牙,笑容殘忍。
「你就是陸塵?」
「看來我們沒找錯人!」
「小子,你膽子不小啊,連張翰張少爺的女人都敢搶!」
「張少爺吩咐了!」
刀疤蛇用手裡的開山刀,指了指陸塵的四肢,然後又指了指他的嘴。
「讓我們,打斷你的四肢,割掉你的舌頭!」
「然後,把你扔進江裡!」
王飛聽到這話,眼前一黑,幾乎要暈厥過去。
完了。
這次是徹徹底底的完了!
然而,麵對這足以讓任何正常人嚇破膽的生命威脅。
陸塵,依舊靠在床頭,姿勢都沒有變一下。
他甚至還打了個哈欠,眼神裡充滿了厭煩。
他看著堵在門口的十幾個人,緩緩開口,語氣懶散。
「說完了嗎?」
刀疤蛇愣了一下。
「說完了,就趕緊滾!」
陸塵皺起了眉頭。
「你們這群蒼蠅,吵到我睡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