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茫的月色下,一座雄偉而華麗的宮殿矗立在水月閣的中央,它閃耀著冰瑩的色彩,就宛若一座光彩奪目的水晶宮。宮殿正麵那琉璃色的牌匾上,書著「水月仙宮」四字,兼具遒勁與柔和之美。
然而此時仙宮大殿裡卻彌漫著無盡的悲痛,隻見水寒汐一臉悲傷地坐在大殿上手,她臉色慘白得如同被抽去了所有生機,眼中布滿了血絲,仿佛一夜之間歷經了無數滄桑,整個人像是被抽乾了精氣神,一下子蒼老了許多。
大殿下,水靈盈月一手一個摟著流淚滿麵的水影雪和水無霜,她眼中也噙滿了悲傷的淚水。她雙手輕柔地在二女背上不停地輕拍著,嘴裡低聲地安慰著,可那聲音裡也帶著抑製不住的哀傷。
其他弟子站在四周,像水妍羽、水思柔、水畫羽她們也是各有悲態。有的泣不成聲,有的瞋目切齒,還有的相擁而泣,整個仙宮大殿裡充滿了悲痛與哀傷的氣氛。
而這一切的源頭是那四隻赤血魔蟬引發的大爆炸。那爆炸夾著毀天滅地的氣息,將整個寒水宮殿炸得粉碎,巨大的動靜如同末日的喪鍾,驚動了水月閣的其他高手。
第一個趕來的是水聽雨,作為水靖芸的六師妹,她的修為已突破到了三重靈尊巔峰的地步,實力深不可測。她本以為能夠輕而易舉地截住幻魅,可當她出手之後,這才發現那團黑色氣體邪異非常,竟洞穿了她發出的水紋粼波的封鎖。
水聽雨震驚之餘,也深知當下情勢嚴峻。因為此時寒水宮殿被完全摧毀,若不即刻采取措施封住那些外溢的靈魄和冰華,不但水月閣會被冰封凍結,大半個鳳陽城也會淪為冰天雪地的苦寒之地,於是她趕忙開始封印靈魄和冰華。
就在水聽雨忙碌時,水寒汐等其他高手也趕到了六靈大殿。而當她們看到眼前這慘烈的景象時,所有人都神色大變,眼睛裡滿是不敢置信,仿佛看到了最可怕的噩夢。
短暫的驚愕後,水寒汐率先緩過神來,她冷靜地下達命令,一方麵責令一眾弟子加強內閣和外閣的巡視工作,全力封鎖寒水宮殿被毀的消息,另一方麵她派出心腹弟子即刻去城西召回水靈盈月。
一番緊急部署後,水寒汐來到水聽雨身邊,向她恭敬地行了一禮,隨後便迫不及待地詢問對方到底發生了何種變故,為何整座寒水宮殿會遭到毀滅性的破壞。水聽雨卻一臉茫然,因為當她趕到時,寒水宮殿已在爆炸中灰飛煙滅,她根本不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
不一會兒,水無霜拖著疲憊的身軀來到水聽雨和水寒汐身邊,她緩緩講述了寒水宮裡發生的事,並告知她們,水柳薰已脫離了生命危險,正在一處安全的地方療傷。
可當聽到水月金蘭其他四女隕落的消息時,水聽雨的臉色瞬間陰沉下來,眼中射出仇恨的光芒,而水寒汐更是難以承受,她一口鮮血噴湧而出,這突如其來的噩耗顯然讓她陷入了極大的悲痛之中。
沉思片刻後,水聽雨嚴厲叮囑水寒汐要盡快查明整個事件的原委,以防再有類似的事發生,而她則趕去和水靖芸及其他幾個師姐妹商量,看是否能夠重建寒水宮殿。
過了沒多久,水靈盈月領著水思柔匆匆趕了回來。當她看見寒水宮殿被毀,又得知水雲煙四女隕落時,她整個人如遭雷擊,顯得十分震驚。她心中鬱積的悲痛與憤怒之情,化作一股殷紅的鮮血噴出。
水寒汐見此,趕忙一把抱住了水靈盈月,一道銀光瞬間拍入其體內,替她驅除了心中的鬱氣。隨後水寒汐又傳令一眾相關弟子半個時辰後到水月仙宮大殿裡集合。
此時仙宮大殿上,水寒汐看了水靈盈月一眼,沉聲道:「盈月,這次外敵入侵事件引發的後果十分嚴重,你六師祖一再叮囑我,務必查清楚問題究竟出在何處,何以會被魔教妖孽混進來而不自知!現在你就當著我的麵,一級一級地向下查,最後無論查到是誰在玩忽職守,我必嚴懲不貸!」
眼見水寒汐一臉震怒之色,水靈盈月緩緩走到她身邊,道:「啟稟師父,水月閣內外的巡視和警戒工作,我都曾親自仔細檢查過,並無任何紕漏,我在想這次魔教妖孽混進來,必是一個獨立的事件,您就不要再…」
「獨立的事件?那上次林淞男扮女裝地跑出水月閣,差點闖出大禍,這是不是也是意外?盈月,師父知道你心地善良,念在同門之情不願追責,但你要明白,作為水月閣閣主,不是什麼事都可以講情分的,姑息足以養奸啊!還有這件事若不查清楚,我們何以向你的那幾位師祖交代?」水寒汐打斷了水靈盈月的話,語氣嚴厲地說道。
水寒汐環視著大殿裡的眾人,最終目光落在了水思柔身上。「水月閣三堂各有職責,水粼堂承擔對外作戰,月影堂肩負探查與搜集消息,而青羅堂負責內務與刑罰。思柔,你身為青羅堂副堂主,這次事件你責無旁貸,現在就由你來徹查,給所有弟子一個交代!」她的聲音沉穩而嚴肅地說道。
水思柔心中一凜,忙不迭地站了出來。她恭敬地向水寒汐行了一禮,而後轉身麵向一眾弟子,目光堅定地說道:「諸位,我奉老閣主之命徹查魔教妖孽偷襲六靈大殿一事,接下來無論點到誰,你們都得實話實說,若有誰膽敢隱瞞或包庇,休怪我刑罰森嚴!」
話落,水思柔的目光如利箭般轉向水畫羽,嚴聲道:「這些日子,外閣巡視與警戒的工作,還有挑選守衛內閣弟子的事,都是由你親自安排的,你現在就將她們全部叫出來,我要一個一個地問!」
水畫羽看了一眼那些瑟瑟發抖的弟子,猶豫了一下,還是向前邁出一步,聲音有些發顫地道:「回副堂主,正如您所說,那些弟子是由我挑選與安排的,如果查出來確實是因她們玩忽職守,而導致魔教妖孽混進水月閣,那麼我願意接受任何刑罰。這幾天,水月閣內外發生了一連串怪事,今天早上我已經向閣主詳細匯報過了,當時您也在場…我奉閣主之令,處理好楓園的事之後,隨即帶領所屬的弟子尋找水椛煙和水藿漣。然而直到現在,我們仍未發現她們二人的蹤跡。」
水靈盈月道:「師父,早上畫羽確實向我匯報過了這些事,當時由於要趕去參加雙城比試,我並未多想,現在看來,這些怪事都和那個自稱戚萬勇侍女的姑娘脫不了關係,或許這一切都是她精心設計的陰謀。畫羽,你再將這幾天發生的怪事向老閣主詳細講述一遍。」
水畫羽依言開始講述,她的聲音在大殿裡回盪,可是那復雜離奇的事情及經過聽得水寒汐和一眾弟子也是雲裡霧裡的,摸不著頭腦。
就在眾人都沉浸在疑惑之中時,南宮天涯和慕容嫣汐走入仙宮大殿。他們自從進入水月閣後,就發現眾多弟子步履匆匆,且神色十分倉皇,這時又見眾人一臉沉痛之色,頓感事態不妙。二人快步走到水寒汐麵前,恭敬地見禮。
慕容嫣汐率先恭聲道:「師伯,水月閣到底發生了何種變故,我和南宮大人一路走來,發現眾多弟子行色匆匆的,問了許多人,她們都諱莫如深,現在又見你們神情如此悲痛,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水寒汐看了一眼身旁的水靈盈月,道:「南宮大人和嫣汐並非外人,無須對他們隱瞞什麼,你就將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他們吧。」
水靈盈月微微點頭,緩緩走下大殿,請南宮天涯和慕容嫣汐坐下後,聲音中帶著無盡的悲痛講述起魔教妖孽偷襲六靈大殿,致使水雲煙四女隕落,寒水宮殿被毀之事。
等水靈盈月把話講完,南宮天涯的臉色早已變得十分陰沉,隻見他全身微微顫抖著,雙眼又逐漸泛起了血光,一股陰森而獰惡的戾氣從他身上散發出來,驚得除了水靈盈月和慕容嫣汐之外的所有人都大驚失色,如臨大敵。
水靈盈月見狀,趕忙抓住南宮天涯的手,一股清心辟邪之氣迅速注入他體內,這才慢慢壓住了他體內那股駭人的戾氣。
南宮天涯控製住心神後,看著麵前一臉憔悴的水靈盈月,愧疚和自責感充斥在心中。他起身朝水寒汐與水靈盈月分別深深一禮,神色悲痛地道:「老閣主、閣主,這件事因我而起,是我將水月閣拉入到紛爭的漩渦中,這才被魔教那群妖孽盯上了,先有墨辰姑娘、墨璃姑娘,今天雲煙姑娘她們又……」
「南宮大人,上次我就說過了,我們既已結盟,自然是共同進退,榮辱與共!何況我水月閣身為正道勢力,即便你沒有來求援,我們又豈能坐視魔教妖孽在鳳陽城橫行無忌?墨璃她們六人以身證道,可謂死得其所!」水靈盈月打斷南宮天涯的話,示意他無須自責。
水寒汐也微微點頭,起身環視了一眼大殿裡的弟子,沉聲道:「你們所有人都聽好了,南宮大人他不僅是水月閣最尊貴的客人,還是我們最值得信賴的朋友,倘若日後有誰私底下說一些不合時宜的話,不管她是誰,青羅堂都要嚴懲不貸!對於不知悔改的弟子,可直接將她驅逐出水月閣!」
眾人一聽這話,都低下頭來諾諾連聲,雖說水靈盈月成為閣主已有六年了,但所有人都清楚,水寒汐才是背後那個真正的掌權者。
這邊,慕容嫣汐已從水影雪口中得知了整個事件的經過,她思索了一番後,她開口道:「水師伯、縱觀這幾天發生的怪事,我發現一個很奇怪的現象,那便是相關聯的弟子不斷地失蹤。一開始,兩位弟子奉命領著那個叫媛兒的侍女回水月閣,結果隻有水藿漣一人回來。接著水藿漣與水椛煙領林淞他們三個去怡園居,半路因為躲雨分散了,結果她也杳無音訊。那個叫水椛煙的弟子隨我的馬車進了水月閣後,行蹤如曇花一現,直到現在也沒有找到。如果再將楓園惡鬼食人的傳言聯係起來,我得出一個大膽的猜想,就是那個叫媛兒的侍女,她極有可能就是那個魔教妖孽,此人精通易容之術,不斷地殺害水月閣弟子,最終以某個弟子的身份混入內閣,然後來到六靈大殿,襲擊了雲煙她們五個…」
慕容嫣汐這番嚴謹的推理,瞬間在眾人心中激起千層浪。水畫羽像是突然被點醒一般,趕忙從一眾弟子中走了出來,急聲道:「啟稟老閣主、閣主,聽完慕容殿主這番話,我突然想到看守內閣的幾位弟子曾向我匯報過,她們說今天天還沒亮時,一個巡視外閣的弟子曾找過水雲薇師姐…過了沒多久,當雲薇師姐從雲暮亭那邊回來後,她就像變了個人似的,整個人性情大變,難不成是她…」
水靈盈月聽到這話,心中一緊。她迅速掃視了一下整個大殿,卻沒有發現水雲薇的身影,頓感十分不妙,沉聲道:「水雲薇她怎麼沒有來,你們可有誰見過她?」
一眾弟子麵麵相覷,她們也終於意識到了問題所在,但都紛紛搖頭,表示都沒有見過水雲薇。
看著惶恐不安的眾弟子,水靈盈月沉思了片刻,目光轉向水寒汐,一臉嚴肅地道:「師父,以目前的情況來看,嫣汐妹妹的猜想很有道理,那個自稱叫媛兒的女子應該就是那個魔女,她先把水雲薇騙出來,再以其身份混入內閣,難怪那些看守的弟子無法辨別!眼下有一個十分棘手且迫在眉睫的問題,就是如何分辨真偽,否則不但眾弟子間會互相猜疑,弄得人心惶惶的,那些魔教妖孽也會如法炮製,再次混進來搞破壞。」
水寒汐秀眉微微一皺,道:「這個恐怕有點難,聽你六師祖說,那個魔女修為甚是不弱,即便是我隻怕也難以分辨真偽,更何況是那些看守的弟子…」
「老閣主勿憂,我倒有個辦法,隻需在內閣出入口處增加一物,必然能破解魔教的幻術…」就在眾人一籌莫展時,一道宛如夜鶯般的聲音突然從大殿外傳來。
這聲音如同磁石一般,令包括水寒汐、水靈盈月、水影雪、水無霜在內的高手猛地望向大殿外。隻見一位身穿百花絲錦長裙的女子緩緩走了進來。她的步伐輕盈,但每一步都仿佛踏在眾人的心尖上。
望著那熟悉的麵容,水靈盈月心頭一震,輕喚出那個名字—芸桑。隨即,一股無法形容的喜悅,洋溢在她那張美麗的臉龐上。這六年的光陰故事,竟恍如隔世那般漫長而沉重,此刻又見故人歸,她心底的那份情結與缺憾,正一點一絲地翻騰起來,真可謂「陰陰淅淅六月雨,燭影微涼月明夜。此情無計可消除,一種相思浮心宇。」
大殿上,水靈盈月噙著眼淚,款款地走近芸桑,深深凝視了半晌後,她忽地一下便抱住了對方。此時芸桑也泛著淚花,隻見她緊緊地抱著水靈盈月,在其耳邊低聲說著什麼,聲音聽起來有些幽咽。
看著二女相擁而泣,水寒汐心中也是百感交集,還真是應了那句「花自飄零水自流」,有些事勉強不得,也急不得,唯有順其自然,最終才能瓜熟蒂落、水到渠成。
站在一旁,南宮天涯打量了芸桑一會兒,輕聲道:「慕容殿主,此女全身散發出了一種清新但又絢爛的氣息,令人宛如置身在煙花三月的暮春中,一瞬間便消除了大殿裡沉痛悲哀的氛圍,好強的木之靈意啊,她到底是何人?」
慕容嫣汐輕嘆一聲,道:「若是我猜得沒錯,她便是當年要和盈月姐姐爭奪閣主之位的人…此事我也隻是聽說而已,據說她和盈月姐姐無論是修為,還是謀略皆旗鼓相當…然而不知是出自何種考量,水師伯最終還是選擇了盈月姐姐,她一怒之下離開了水月閣,從此便杳無音訊,誰想今日她又回來了。」
這時,水寒汐也從大殿上走了下來,來到二女身邊。她剛才聽到芸桑提及有辦法辨別真偽,忙說道:「芸桑,你剛才說有辦法可以辨別真偽,快說來聽聽。」
芸桑朝水寒汐恭敬一禮,道:「老閣主,你且聽我把話說完,自然便知該如何解決這個棘手而緊迫的問題了。」
在眾人驚愕的眼神中,芸桑開始講述著發生在落英萌裡的一切。她的聲音在大殿中回盪,每一個字都仿佛帶著落英萌裡的血腥與殘酷。隨後,她又把從水柳薰那裡得知的事補充說了一遍。
聽完芸桑的講述,眾人再度沉浸在巨大的悲痛中。他們仿佛能感受到水雲煙四女自爆靈晶和燃燒肉身的痛苦,但四女為了重創魔教妖孽,竟義無反顧,慷慨就義,這壯烈之舉實在是可歌可泣。
沉默了片刻後,水寒汐打破了沉默,道:「原來是這麼回事,玄冰確實可破除這世間的一切幻魅之術,我們隻需在出入口處放置一麵用玄冰打磨的鏡子,便可辨別真偽,這件事就交給盈月去做。芸桑,那個夢梧到底是何人,她為何會幫你殺了那赤屍血蠍?」
芸桑道:「她隻說自己的本體是一株七彩夢梧桐,其他的並未多言,由於當時情況十分緊急,我也不好繼續追問下去。」
聽到七彩夢梧桐,水靈盈月看了南宮天涯一眼,道:「啟稟師父,那株七彩夢梧桐是南宮大人送給我的,我見它形體曼妙,七彩斑斕,十分好看,便令人種植在落英萌裡。沒想到她竟修煉成靈體,在危急時刻救了芸桑師妹。」
水寒汐聞言,掃了大殿裡的眾弟子一眼,起身道:「好了,現在時間也不早了,大家就先回去休息吧,不過今天在這裡聽到的一切,都不許向外說一個字。」
等一眾弟子全部離開後,水寒汐看向南宮天涯,道:「南宮大人,那株七彩夢梧桐是怎麼回事,它能幻化成人形,難道是木靈?」
南宮天涯沉思了片刻,道:「既然老閣主問起,我也就實話實說。那株七彩夢梧桐並非木靈,而是鬥靈,這是一種用秘術將奇花異草融合在一起,再經過煉製而得到的異靈,它們也和其他天生異靈一樣,能獨立進行修煉,戰力非常強大,更具有神鬼莫測之力。」
聽完南宮天涯的講述,慕容嫣汐眼中露出深深的震撼,不覺驚呼道:「什麼,還有這樣的事,這簡直匪夷所思,南宮大人,難道那株七彩夢梧桐是您製造出來的?」
南宮天涯尷尬一笑,道:「殿主說笑了,我天資愚鈍,又才疏學淺,如何能有製造出鬥靈這樣的本事,慚愧、慚愧啊…」
水寒汐輕嘆一聲,道:「這天地之大,還真是無奇不有啊,好一個神鬼莫測的鬥靈…對了,南宮大人,那林風沫肉身已毀,一身靈華又被困在赤屍血蠍的蠍珠裡,您見多識廣,可有什麼辦法能為她重塑肉身,令她返本歸元?」
南宮天涯想了想,道:「人的身體是由母親十月懷胎而生,這孕育的過程十分復雜…早前我曾聽一位高人提起過,說這天地間有一方神物,名曰黑極墨瞳,具有孕育萬生萬物之力,若想為林風沫重塑一個一模一樣的肉身,非得尋到此物不可。然而就連我認識的那位高人,也不知這黑極墨瞳是何模樣,更不知如何才能尋找到此神物。」
聽到這裡,芸桑神色頓時變得有些沮喪,道:「這麼說,也隻能按夢梧姐姐說的那個辦法,利用火蟬殼為宿體,為風沫重造一個新的身體。唉,也不知這要等多久…」
「芸桑師妹,有辦法總比束手無策強,我相信用不了多久,風沫妹妹便會回來的。師父,芸桑師妹這次不但擊敗赤蟬魔蠍,保住了落英萌裡的藥田,還擊退了魔教妖孽,救下無霜和柳薰,避免水月閣遭受更大的損失,可謂居功至偉,我想升她為水月閣副閣主,再成立一個玉英堂,由她擔任堂主,專門負責研究並培育新的草藥,不知您意下如何?」拍拍芸桑的肩,水靈盈月說出了心中的想法。
芸桑一聽這話,頓時一愣,隨即微微搖頭道:「盈月師姐,六年前我就已經退出了水月閣,又有何資格擔任水月閣副閣主…至於研究和培育草藥,這是我的夙願,我願盡我所能,多培育出一些新的良品來提升眾弟子的修為。」
水靈盈月輕輕拉著芸桑的手,意味深長地道:「師妹,金無足赤,人無完人,誰沒有年少輕狂過,誰沒有在成長的道路上跌倒過?我真誠地希望你能摒除前嫌,與我們一起努力奮鬥,為振興水月閣貢獻出一份力量。」
芸桑心中泛起一絲漣漪,她垂眸沉思,過去的回憶在腦海中不斷閃過,那些曾經的歡笑與痛苦,讓她一時難以抉擇。
眼見芸桑猶豫不決,水寒汐將她喚到跟前,握著她的手,道:「眼下水月閣內憂外患,不但麵臨著戚萬勇的打壓,還要小心提防魔教的突襲,有你和霖雨協助盈月治理水月閣,我也就放心許多了。」
水寒汐的眼神中滿是期盼,那是對水月閣未來的擔憂與期望交織的目光。芸桑看著水寒汐,仿佛看到了水月閣曾經的輝煌和如今的風雨飄搖,她鄭重點頭道:「既然老閣主這麼說了,我若是再推托,就顯得有些冥頑不靈了。請老閣主放心,我一定盡心盡力地協助盈月師姐,共同治理好水月閣。」
這時,南宮天涯和慕容嫣汐走了過來,他們向水寒汐和水靈盈月表示祝賀,畢竟芸桑回歸,不但消除了眾人心中的一件憾事,也為水月閣注入了新的活力。
水寒汐拍了拍芸桑的手,不由地輕嘆道:「這大半年來,水月閣遭受了一些損失,尤其是雲煙她們隕落,水月金蘭已名存實亡…盈月,你要盡快挑選幾位合適的弟子補充進去。此外你還可成立一個瓊華堂,用來培養一些精英弟子…對了,今天的雙城比試進展如何,清嫿和林淞的表現好嗎?」
水靈盈月見水寒汐問起,看了慕容嫣汐一眼,道:「林淞現在怎麼樣了,傷勢有沒有好一些?」
慕容嫣汐道:「姐姐放心,林淞已脫離生命危險,我和南宮大人已將他送回水月別院,目前由林夫人在照看。」
水寒汐臉色變得有些陰沉,道:「怎麼回事,林淞好端端地去參加比試,何以會有生命危險?」
水靈盈月輕嘆一聲,隨後便大致講述了一下事情的經過。
水寒汐聽著聽著,陰沉的臉色泛起了陣陣寒光。沉默片刻後,她沉聲道:「今日童不韋的所作所為,看似是他一時情緒失控,卻透露出天星教的一些意圖,隻怕他們要對水月閣的精英弟子下手了。像清嫿、林淞這樣的弟子,他們是水月閣的未來,不能總待在閣裡閉門造車,他們需要外出歷練,這樣才能更快的成長起來,因此成立瓊華堂迫在眉睫!」
水靈盈月道:「師父,最近齊蘭山附近的山匪甚是猖獗,連續打劫了我們不少物資,據月影堂打入山匪內部的弟子密報,她曾看見那些山匪首領密會過天星教的一個護法,這件事必然也和他們脫不了乾係,真是可惡至極!」
水寒汐怒拍了一下扶手,看了芸桑一眼,道:「你對這件事有何看法?」
芸桑思索了一下,道:「天星教的背後是戚萬勇,以眼下的情勢來看,他們輕易動不得,否則必會造成整個鳳陽城的大動盪,於民不利暫且不說,水月閣也會背上恣意妄為的罵名。我們可先解決那夥山匪,敲山震虎,然後再聯合月神殿慢慢瓦解戚萬勇的勢力。」
看了南宮天涯一眼,水寒汐道:「芸桑,這位是南宮大人,他是鳳陽城的副城主,已和我們結為同盟,以後大家都是自己人,你還不快些見禮。」
芸桑微微點頭,走近南宮天涯恭敬一禮,道:「芸桑見過大人。」
南宮天涯趕忙起身,道:「芸桑姑娘,就如老閣主所言,大家日後都是自己人了,你不必多禮。」
目光在南宮天涯身上打量了一會兒,芸桑的臉色微微一變,她輕啟朱唇,道:「大人,我觀您上星穴有一絲戾氣散出,而本神穴也被一股煞氣所遮蔽,請恕我直言,您是不是被什麼邪祟之物侵染了?」
南宮天涯聽到這話,吃驚地看著芸桑,眼神中閃過一絲猶豫,最終還是緩緩開口:「芸桑姑娘果然好眼力,不瞞四位,我曾在一處密地裡探險,那是一個極為詭異的地方。當時…我差一點就被一股邪異的黑風奪舍,幸而得到一位高人及時相助,這才壓製住了那邪祟的風靈,卻無法將之逼出體外。那位高人多次提醒過我,切莫發怒,否則的話,那邪靈極有可能會趁機沖破他設下的靈魂禁製,並占據我的靈魂,故而這些年來,我一直是深居簡出,清心寡欲。今天我看見林淞重傷昏迷,我實在無法抑製內心的憤怒,一時間心憤難平,這才讓那邪靈鑽了空子,幸而水靈閣主和慕容殿主助我,不然讓那邪靈占了上風,後果不堪設想…」
一旁的水靈盈月,聽完南宮天涯的講述,不禁微微皺眉道:「原來個中有如此曲折,難怪你剛才全身又戾氣彌漫…唉,怨憎恨乃人之本性,想要完全摒除,這談何容易?還是得想一個辦法,將那股戾氣逼出來,否則一旦被那些不懷好意的人知曉,後患無窮。」她想了想,走到水寒汐麵前,緩緩地跪拜下去。這一舉動讓在場的人都吃了一驚,尤其是芸桑和慕容嫣汐。
水靈盈月聲音清脆卻帶著堅定:「師父,我知道玄凇玉心訣一向不傳外人,但南宮大人情況特殊,與我水月閣的利益密切相關,弟子鬥膽想將玄凇玉心訣傳授給他,助他早日將體內的邪靈逼出來,還望師父能夠應允。」
芸桑和慕容嫣汐見此,二女臉色微變。她們深知水靈盈月性情矜持,向來遵循閣中的規矩,今日竟會為了南宮天涯而下跪求水寒汐,這實在是出乎她們的意料。
水寒汐也是一愣,她目光深邃地在南宮天涯身上轉了轉,隨後她又沉吟了片刻,這片刻的沉默讓整個樓閣的氣氛都變得有些壓抑。
就在眾人以為她要拒絕的時候,水寒汐微微點頭道:「盈月,此事你自己拿定主意就行,你現在是閣主,閣中之事隻要有利於水月閣的發展,你大可放手去做,你師祖那邊自有我會去說,無須有後顧之憂,師父一定會支持你的。」
聽到這話,芸桑眼中湧現出難以置信之情。水寒汐雖說得很含蓄,但她卻聽出了弦外之音。這位睿智的老閣主顯然要大刀闊斧地改革舊製和舊規了。如果真的成功了,那必會為水月閣注入強大的活力,也破除了眾多弟子心中的隔閡。可是這一切又會如此順利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