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的曙光緩緩揭去夜幕的輕紗,吐出淡淡的晨曦,鳳陽城迎來了新的一天。清晨,露花倒影,煙蕪凝淚,鏡月湖上彌漫著一層薄薄的水汽,那微風吹拂處,清澈的湖水泛起了層層漣漪,透著微涼的光澤,盪漾出一絲淡淡的寒意。
水月閣大門外,幾名負責看守的年輕弟子正有一句沒一句地閒聊著。突然,一陣輕盈的腳步聲從遠處傳來,這頓時引起了幾人的注意。她們抬眼一看,隻見三十多道身影從內閣中走出,領頭的女子一身碧綠色長裙,在霧中顯得十分清新,猶如出水芙蓉一般,正是青羅堂副堂主水思柔。
走出水月閣大門後,隨著水思柔一聲令下,那三十幾位弟子便分成八撥,迅速上了八輛馬車,隨即朝遠方疾馳而去。這奇怪的一幕讓幾個看守弟子滿心疑惑,她們麵麵相覷,眼睛裡寫滿了好奇。
就在她們猜測之際,卻見水畫羽領著七個月影堂高手朝大門走了過來,於是快速圍了上去。
「畫羽姐,發生了什麼事,剛才我們看見水思柔堂主領著幾十位姐妹出去了?」一位看似是領頭的弟子輕聲道。
看了那弟子一眼,水畫羽道:「我聽雲薇說,南宮大人和閣主決定半個月後舉行一個盛大的儀式,以慶祝新建的府邸落成,屆時會邀請鳳陽城各大小勢力前去觀禮,因時間比較倉促,思柔師姐她們才去南宮大人府邸幫忙。」
那領頭的弟子道:「原來是這麼回事,在我的印象裡,鳳陽城已有八九年沒這麼熱鬧過了,上一次還是戚城主就任鳳陽城城主時舉辦的慶祝活動。」
水畫羽微微點頭道:「這些年,南宮大人被打壓得太厲害,一直沒有在正式場合露麵的機會,各大小勢力更是對他敬而遠之。這次,閣主建議南宮大人舉辦一場盛大的觀禮儀式,實乃一箭三雕之策,必會起到奇效。」
那領頭弟子輕嘆道:「隻可惜我等身份太低,無法參加那個盛會,唉……」
水畫羽拍拍那弟子肩,道:「我們隻要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為水月閣盡心盡力,遲早會有機會的……好了,我就不和你多說了,我還要去城裡,影雪師姐令我將南宮大人府邸落成及相關慶祝的事,好好宣傳一下,大張聲勢。」
話落,水畫羽便領著身後七人走出了水月閣大門,她們騎上快馬,不一會兒就消失在霧氣中。
從這天起,南宮天涯將舉辦新府邸落成典禮的消息便傳開了,在此後的一兩日裡,各大小勢力都收到了請帖,一時間,此事成為人們茶餘飯後的談資,鳳陽城居民的熱情空前高漲,甚至舉城歡慶。
等到典禮舉辦的前一天,就連遠在萬裡之外的龍陽城,竟也有高手來訪。這一消息像一陣風,在鳳陽城的大街小巷裡刮過,人們紛紛猜測著龍陽城高手前來的目的。
龍陽城這次到訪的高手不是別人,正是陳無炎和城中六大一流勢力的門主及門下高手。說起陳無炎,此人很是不簡單,除了身居龍陽城城主之職,他還是聖盾宗的護法,其背景也如同戚萬勇一樣盤根錯節,非常復雜,十分不好惹。
慶典舉行的當日,南宮天涯府邸內外張燈結彩,喜氣洋洋,附近的大街上人山人海,比肩繼踵,仿佛整城的人都來了,十分熱鬧。相對於外邊的人頭攢動,新建的離陽殿倒顯得清靜不少,此時鳳陽城各大小勢力都來得差不多了,為首的六大一流勢力的門主都已入座。
在整個大殿裡,水靈盈月可謂十分亮眼,她一身雪白雍容的長裙,幾支華貴精美的發飾,點綴在如雲飄逸的青絲間,與往常相比較而言,少了點冷艷清幽的孤傲,卻多了些熱情高雅的氣質。
環視了一眼四周,水靈盈月起身走近南宮天涯,低聲道:「南宮大人,眼下戚城主和陳城主還未過來,我先給你介紹一下鳳陽城各大小勢力之主,日後也好與他們進行交際,您看如何?」
南宮天涯站在一旁,看著那些陌生的麵孔,心中不覺有些難堪。他來鳳陽城也有好幾年了,可這還是第一次與這些大小勢力的門主打照麵。他輕嘆一聲,對身旁的水靈盈月說道:「這件事說起來還真有些尷尬,就有勞水靈閣主了。」
水靈盈月微微一笑,輕聲安慰道:「南宮大人,我知道您生性喜靜,不太喜歡這種熱鬧的場麵,但身在鳳陽城這種魚龍混雜的地方,您也唯有盡量去適應,您就當這是在逢場作戲罷了。」說罷,她看了一眼不遠處一位三十多歲的華服中年,便領著南宮天涯走去。
來到那華服中年身前,水靈盈月笑道:「南宮大人,這位可是大名鼎鼎的蘭亭山莊秦紫都莊主。秦莊主一向事務繁忙,凡事能推就推了,今天這麼早就能夠到場,倒是出乎我的意料,這也足可說明南宮大人的麵子大。」
秦紫都聞言,滿臉堆笑道:「水靈閣主說笑了,這一次盛會是慶祝南宮大人新府邸落成,又是由貴閣發起的,我就算什麼事都不做,那也得趕過來討杯酒吃啊,你們說是不是?哈哈哈……」
南宮天涯抱拳一禮,感激道:「多謝莊主撥冗前來觀禮,稍後我與莊主好好痛飲一番。」
秦紫都趕忙回禮,誠懇道:「南宮大人客氣了,您一向為民請命,深得鳳陽城百姓的愛戴,又得諸葛宗主器重,過往如有得罪之處,還請大人莫要放在心上。」
南宮天涯微微點頭,目光突然看向秦紫都身後的那二人,好奇道:「秦莊主,您身後的這兩位弟子,男的氣宇軒昂,女的嫻淑典雅,想必是貴莊的高手,不知您能否為我介紹一下他們?」
秦紫都笑道:「他們二人俱是無名小輩,區區賤名又何足掛齒。無意、婉婷,你們兩個還不快向南宮大人行禮。」
「行雲流水雲無意(墨香餘味墨婉婷)參見大人!」秦紫都話音剛落,那一對男女便向前一步,朝南宮天涯恭敬行了一禮。
可誰也沒想到,秦紫都臉色瞬間一沉,轉身瞪著雲無意和墨婉婷,罵道:「兩個混賬東西,你們能有多大本事,竟敢如此放肆?在南宮大人和水靈閣主麵前,焉有你們的名號,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秦紫都這一番怒斥,讓大殿裡眾人皆低聲細語起來,不少高手的目光也都被吸引了過來。
就在此時,一道帶著嘲諷口氣的聲音突然響起:「秦莊主好大的威風,就算小輩們不懂事,你帶回去教訓就是了,今日乃南宮大人喬遷大喜之日,你在這罵罵咧咧的,豈不是有喧賓奪主之嫌?」
南宮天涯尋聲看去,隻見不遠處一位六十多歲的老者正冷冷地瞪著秦紫都,似乎對其當眾發飆的舉止甚為不滿。
遭到那老者嘲諷,秦紫都隻是微微一笑,隨即朝南宮天涯又是一禮,道:「南宮大人,我門下弟子不懂事,在下剛才一時情急,這才壞了規矩,還望您見諒。」
南宮天涯笑道:「莊主客氣了,您先坐會,我先去招呼一下其他幾位門主。」
走近那老者,隻聽水靈盈月介紹道:「南宮大人,這位就是鳳陽城第一大勢力尋武宗的毛邱峰宗主。毛宗主掌教有方,門下高手無數,他身後的那三位分別是刀鋒冷絕徐名鴻,斧劈千山黎健虎,爪撕虛空楚暗龍,他們是赫赫有名的尋武宗五行器王,實力非常強大。」
南宮天涯微微一禮,笑道:「失敬失敬,毛宗主的大名如雷貫耳,多謝宗主今日百忙中趕來參加敝府的落成典禮。」
然而毛邱峰隻抱手一禮,冷冷地道:「南宮大人,老朽可不像秦莊主那樣會察言觀色,盡揀別人喜歡聽的說。請恕我直言,我在鳳陽城沉浮多年,還是第一次聽說有寸功未建者,竟可以擔任副城主之職,希望大人能為我解惑一二。」
南宮天涯心中一凜,麵上卻淡淡地道:「毛宗主是說我未替聖盾宗建一丁點功勞,就直接升為鳳陽城副城主,這是無功受祿,或者說是坐享其成,是這個意思嗎?」
毛邱峰冷笑道:「南宮大人有自知之明,那是最好,我想在場的很多人都想知道其中的原因,這到底是大人有真才實學,還是靠溜須拍馬才上位的?」
這話一出,大殿裡的氣氛瞬間緊張了起來。水靈盈月秀眉一皺,怒道:「毛宗主,剛才你也說今天乃南宮大人喬遷大喜之日,還數落秦莊主喧賓奪主,你現在做的事說的話,不也是反客為主嗎?至於南宮大人憑什麼擔任鳳陽城的副城主,我想諸葛宗主那裡會有答案,你若有膽量,可直接找他問問!」
話落,水靈盈月一邊拉著南宮天涯離開了尋武宗陣容,一邊低聲道:「毛邱峰為人一向尖酸刻薄,性格更是孤傲怪癖,他今天敢當眾向你發難,想必是受了戚萬勇的指使,你若是和他這麼喋喋不休下去,豈不正中其下懷?別理他!」
說話間,二人便走到了另外一個勢力陣容前。領頭的是一位看似隻有三十多歲的美婦,她膚色白皙,身姿裊娜,一身古樸的長裙,彰顯出其特有的古風韻味。
水靈盈月朝那美婦一禮,道:「大人,這位便是古天門門主古若謠,若是按輩分來說,她也算是我的師叔。那三位分別是六合仙子中的青木仙子東慕昕,坎水仙子北宮雪,碧落仙子官靈瑛。」
南宮天涯忙笑道:「古門主,多謝今天賞光來府下觀禮,若是有什麼招呼不周的地方,還望您多多見諒。」
古若謠微微一禮道:「南宮大人太客氣了,照說我早就應該親自登門拜訪的……唉,這世間兜兜轉轉的事太多了,還望大人能夠體會我們的苦衷,莫要怪罪才好。」
南宮天涯道:「古門主言重了,有些事情大家心知肚明,我是不會放在心上的。請先坐會,我還要去招呼一下其他門主,等午宴時,我再敬您幾杯。」
離開古天門陣容,二人沿著紅地毯繞到了大殿左側的第二排。水靈盈月突然瞪著前方,冷聲道:「那個臉上有傷疤的就是天星教的童不韋,五年前,他曾來向我提親,我師父自然不答應,沒想到他竟厚顏無恥,請來戚萬勇,並仗著其淫威,逼迫我以武會親。」
南宮天涯聞言,仔細看了童不韋一眼,道:「此事我也略有耳聞,不過我心中一直有個疑問,那童不韋既能成為天星教教主,想必修為不弱,不知閣主當年是如何擊敗他的?」
水靈盈月道:「當年我因煉化了玄凝冰寒果,修為大增,在比試中我趁其不備,一招極北寒冰刺便狠狠打在了他臉上,留下了那兩道深疤,從此他天星教就和我水月閣結了梁子,勢如水火。」
南宮天涯冷聲道:「真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戚萬勇苛捐雜稅,搜刮民脂民膏,尋武宗強買強賣,欺男霸女,而天星教肆無忌憚,為所欲為,這三方勢力還真是鳳陽城的三大毒瘤,不得不除。」
水靈盈月低聲道:「所以我讓你舉辦這個慶典,一則讓整個鳳陽城百姓知道,他們的副城主回來了,正義與公理仍在;二則借此機會,盡可能地結交各大小勢力,以便日後合力鏟除這三顆毒瘤;三則我們亦可當眾施法,從那人口中探知那幕後的主使之人……」南宮天涯聞言,微微點頭,隨後就跟在她身邊,走到了天星教陣容內。
看著一臉陰沉的童不韋,水靈盈月似笑非笑地道:「童教主,許久不見,您氣色尚好,隻是臉上的那兩道疤痕大煞風景,要不要我幫您做個疤痕淡化,處理一下?」
「水靈盈月,你少在這說這種風涼話,我們教主臉上的疤痕,還不是你一手造成的……」在童不韋的身後,一長相彪悍的男子怒目圓睜地吼道,但話剛說了一半,他似乎意識到了什麼,趕忙打住了,並低下了頭。
水靈盈月笑道:「歲星使者,正是因為我失手傷了童教主,害他臉上多了那兩道傷疤,這才想要替他抹去,以免影響儀容,你又何必如此激動呢?」話落,她目光一轉,看向神情微怒的童不韋,道:「童教主,我水月閣新煉製出一外用藥,碾碎塗抹在疤痕處,一日三次,半個月後疤痕便會逐漸淡去,若堅持使用,肌膚會變得嬌嫩如水,如少女般細膩光滑,更能永葆青春,不知您可感興趣否?」
這一刻,水靈盈月像是故意提高了聲調,她的這一番話頓時引起了大殿裡眾人的注意,一時間譏嘲聲此起彼伏。
遭到水靈盈月的暗諷,又聽見眾人的嘲笑聲,童不韋眼神變幻不定。隻見他隻抖了抖臉上的疤痕,揮手示意身後的天星教高手不要輕舉妄動,接著朝南宮天涯抱拳一禮,道:「南宮大人,今日貴府落成,我天星教隨禮一份已送入後殿,以後還請大人多多提攜。」
南宮天涯見此,不禁一愣,隨即回禮道:「童教主,你太客氣了,請坐。」
對於童不韋隱忍不發的反應,水靈盈月感到十分困惑,若對方和她唇槍舌劍,那倒是習以為常,但眼下這一幕,卻讓人覺得不安。她和南宮天涯對視一眼,他們知道,這看似喜慶的慶典背後,隱藏著的危險可能比他們想象的還要多,他們必須小心謹慎。
這時,一位身穿紫月祥雲長裙的女子走了過來,輕輕拉了她一下,道:「盈月姐姐,你還沒向南宮大人介紹我呢?」
水靈盈月回過神來一看,見慕容嫣汐朝自己使眼色,她拉著對方的手,淺笑道:「南宮大人,這位便是月神殿慕容嫣汐殿主,她也是整個鳳陽城所有勢力中最年輕的門主,天資聰穎,前途無量。」
一旁,南宮天涯與慕容嫣汐相視一笑後,抱拳道:「早就聽聞月神殿殿主年輕有為,今日一見果然不同凡響,真是江山代有才人出,幸會,幸會!」
慕容嫣汐嬌笑道:「南宮大人,您能邀請我們前來觀禮,真是月神殿莫大的榮幸,日後還請多多指教和提攜。」談笑聲中,她轉身看向月神殿陣容,道:「青妍、青青,你們五個還不趕緊過來向南宮大人見禮。」
南宮天涯扭頭一看,隻見五道身影快步走來。走在最前邊的那女子身穿蓮青色芊紗裙,頭上插著兩支翠綠色碧藕發簪,長得十分秀美,其他三男一女也是俊美之輩,無論是氣質還是樣貌,皆不輸於雲無意和墨婉婷。
走到南宮天涯身邊,那五人先是恭敬行了一禮,隨後異口同聲的道:「月神殿弟子參見南宮大人!」
南宮天涯道:「慕容殿主,難道這幾位便是聲名赫赫的月神五傑?」
慕容嫣汐淡淡一笑,道:「什麼月神五傑不五傑的,那隻是好事者瞎編的名號。南宮大人,我來為您介紹一下,她叫駱青妍,他是李木辰,這位是顏青青,他叫皇冷雲,還有他是白樺錦。」
看著英姿勃發的月神五傑,南宮天涯百感交集,一股濃濃的鄉愁悄無聲息地籠上了心頭,腦海中隱約浮現出兒時的玩伴,這令他與幾人一見如故,不覺多談了幾句。
一旁,水靈盈月悄悄拉了拉慕容嫣汐的手,低聲道:「妹妹,剛才多謝你替我解圍,要不然我還真被童不韋那老狐狸給唬住了,沒想到他公然受辱,居然還能不動聲色,難道他轉性了?」
慕容嫣汐冷笑道:「姐姐,常言道狗改不了吃屎,依我看啊,那老東西隻是強忍著沒發作罷了,或許他現在正盤算著如何打擊報復你,你可要當心……」
「哼,有些人還真是八麵玲瓏,為了討好南宮大人,居然拉這麼多人來拍馬屁,如此用心良苦,真是令人佩服,佩服!」就在眾人相談甚歡時,一道充滿譏諷口氣的聲音回盪在大殿裡。
慕容嫣汐麵色微沉,她尋聲抬眼一看,隻見毛邱峰一臉鄙夷地瞪著自己,她心中不免火冒三丈,冷哼道:「這幾年來,南宮大人一直為民做主,替民解憂,乃正義與公理的象征,這在鳳陽城裡有誰不知,又有誰不曉?有道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月神殿自成立後,便以解救蒼生疾苦為己任,自然要與他多親近一些。不似有的人為了權勢,甘願出賣自己的尊嚴,得勢之後,便胡作非為,橫行無忌,如此行徑才令人所不齒!」
聽到這番嘲諷,毛邱峰一張老臉氣得幾乎變成了豬肝色,怒吼道:「慕容嫣汐,你剛剛說什麼,我尋武宗出賣自尊,仗勢欺人?我告訴你,你今天要是不把話給我說清楚了,就算是你師父來了,也護不住你!」
麵對毛邱峰咄咄逼人的恐嚇,慕容嫣汐嬌顏大怒,她正欲上前與之針鋒相對,卻被水靈盈月一把拉了回來。
水靈盈月冷冷地注視著毛邱峰,全身不經意間散發出一股陰冷絕寒的氣息,沉聲道:「毛宗主,有道是好男不和女鬥,若是論起輩分來,你也算是我們的長輩,豈能恃強欺弱,以大欺小?何況今天乃南宮大人喬遷大喜之日,你身為一門之主,怎麼也這麼不知輕重,竟敢在這裡耀武揚威,這難道便是你們尋武宗所奉行的禮義廉恥?」
水靈盈月的這番話,頓時引起了大殿裡不少高手的響應,尤其是秦紫都更是大聲斥問著,畢竟他剛剛隻是訓斥門下弟子,便遭到毛邱峰的奚落,此時剛好借機報復對方,尋回一些麵子來。
眼看著大殿裡氣氛越發緊張,眾人都在猜測這場紛爭將會如何收場。就在此時,一陣喧嘩聲突然從殿外傳來,眾人抬眼望去,隻見一群人快步走了進來,走在最前邊的是戚萬勇和一位身穿赤色長袍的中年男子,不用說那人就是陳無炎。
南宮天涯見此,快步迎了上去,雙手抱拳道:「見過戚城主、陳城主。兩位城主今日親自駕臨,真是令敝府蓬蓽生輝,不勝榮幸,二位快請上座。」
「老弟,自從上次聖盾宗一別,我十分想念你。前不久,我聽說你府邸新建落成,要舉辦一個慶典,便不請自來了,還望你不要見怪,哈哈哈……」陳無炎一把拉住南宮天涯的手,邊走邊笑道。
南宮天涯笑道:「陳城主,您能不遠萬裡前來觀禮,我真是受寵若驚,待會我好好敬您一杯,為您接風洗塵。」
一旁的戚萬勇見陳無炎竟和南宮天涯談得如此投機,原本平淡的神情逐漸變得陰沉起來。他心中似乎有一股無名之火在燃燒,卻又不能當場發作,隻能暗自咬牙切齒。
大殿上,陳無炎和南宮天涯閒談了一會,便將龍陽城六大勢力門主介紹給他認識,完全沒有顧忌戚萬勇那越發難看的臉色,就仿佛戚萬勇根本不存在一般。
隨後,南宮天涯又在水靈盈月的陪同下,與鳳陽城幾個實力較強的二流勢力門主客套了幾句,給足了對方麵子。
「啟稟大人,一切準備就緒,現在吉時已到,請您移步殿外,焚香,祭祀天地……」就在眾人閒聊之際,林嘯飛快步走入大殿,朝南宮天涯一禮後,神情肅穆地說道。
南宮天涯微微點頭,起身道:「戚城主、陳城主,諸位門主及來賓,現在吉時已到,請大家隨我出殿觀禮。」
鞭炮聲劈裡啪啦地響著,南宮天涯率先走出離陽殿,來到殿外的供桌前,恭敬地拿起一把香,對天禱告道:「皇天後土在上,小子南宮天涯發三願,一願鳳陽城風調雨順,無災無劫;二願百姓們安居樂業,衣食無憂;三願早日找出那幕後主使之人,血債血償!」
一番繁雜的儀式結束後,已經是巳時三刻,南宮天涯請貴賓們移步後殿,那裡早已準備好了一頓豐盛的午宴。
午宴過後,眾人再度來到前殿,戚萬勇、陳無炎以及南宮天涯坐在了大殿正上方,鳳陽城六大勢力和龍陽城六大勢力,分坐在大殿的左右兩側,那些二流及三流勢力,隻能站在一旁。
短暫的閒聊後,南宮天涯和水靈盈月對視了一眼,便緩緩起身道:「戚城主、陳城主,還有各位門主,多謝你們今日來舍下觀禮。眼下禮畢,但我還有兩件事情想和大夥一起商討一下。」
眾人聞言,當即停止了閒談,他們齊齊看向南宮天涯,卻發現對方此時一臉冷峻之色。
「南宮大人,今日你喬遷之喜,為何你的臉色會如此嚴肅,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慕容嫣汐像是事先排練好了一般,站起身來,故作驚訝地問道。
南宮天涯沉聲道:「若非當日府邸被人摧毀,我也不會在此重建新居,今日之喜,實則是建立在往昔的痛苦與血淚之上,你讓我怎麼高興得起來?」
陳無炎起身道:「老弟,雖然我遠在龍陽城,但此事也略有耳聞,不知後來有沒有查到那些人的身份和底細?」
「那逃走的四人如石沉大海,根本杳無蹤跡,不過那被生擒者已醒來,稍後有請水靈閣主當眾施法,從其口中打探出那夥人到底是受何人指使的,還請諸位做個見證。」說話間,南宮天涯還有意無意地看了戚萬勇一眼。
一眾高手見狀,心裡似乎明白了些什麼,他們紛紛將目光投向戚萬勇,這令戚萬勇隻感覺如芒在背,心神不寧,如坐針氈一般。
看著臉色陰沉的戚萬勇,陳無炎心裡一陣譏笑,卻咬牙切齒地說道:「豈有此理,膽敢在戚城主治下的鳳陽城為非作歹,這還了得!水靈閣主,你趕緊施法,我倒想看看究竟是誰這麼猖獗!」
水靈盈月應了一聲,隨即起身走上了大殿,沉聲道:「諸位,那人原本傷勢極重,且昏迷不醒,經過我水月閣不懈的努力,終將他救醒。不過此人心如堅石,無論如何勸說,他都始終不肯招認自己的身份。眼下也唯有施展浮生舊夢,方可讓他說出實話來。」
秦紫都擔憂道:「水靈閣主,據我所知浮生舊夢雖十分奇妙,但此人既是窮凶極惡之輩,想必已泯滅人性,隻怕……」
水靈盈月道:「秦莊主勿憂,縱使他心誌難奪,意識堅如磐石,但那也隻是表麵的假象,實際上每個人靈魂深處都有破綻。隻要攻其軟肋,必能一蹴而就,讓他說實話,也並非什麼難事。」
此時眾人都屏住了呼吸,眼睛緊緊盯著水靈盈月,而大殿上手,戚萬勇額頭上已經冒出了細密的汗珠,他的雙手在袖子裡微微顫抖。
古若謠目光灼灼,看著水靈盈月問道:「盈月,你是否已從那人口中得知了實情?」
水靈盈月輕輕搖頭,道:「回師叔,浮生舊夢雖頗為玄妙,但有一個弊端,那就是此法對同一人隻能施展一次,何況水月閣先輩留有遺訓,若非事態緊急,不可輕易施展。今日當眾施展,也不算是竊取他人隱私,還望諸位做個見證。」
她的話在大殿中回盪,大殿左側,龍陽城的幾位門主互相對視了一眼,目光中滿是懷疑。在他們看來,浮生舊夢這種能令人吐露心聲的妙法簡直聞所未聞,而水靈盈月不過才二十幾歲,怎麼可能有如此大的能耐習得這種秘法呢?
離陽殿內眾人也都開始交頭接耳,議論紛紛。而在這一片嘈雜聲之中,唯有曹天瑞默不作聲,隻見他神情疑惑地盯著水靈盈月看,眼中精光閃爍,像是在思考著什麼極為重要的事情。
片刻之後,曹天瑞眼中血光一閃,那血光稍縱即逝。他不動聲色地走上大殿,來到戚萬勇的身邊,在其耳邊輕聲低語了幾句。
戚萬勇的表情瞬間變得極為震怒,他忽地起身厲聲道:「既然水靈閣主這麼有把握,那就請當場施法,我也很想知道究竟是誰目中無人,敢在鳳陽城胡作非為!」
南宮天涯聞言,心中暗自疑惑道:「難道這件事真和他無關,還是他在故弄玄虛?」不過此事已經到了不得不進行的地步,他雖十分困惑,但還是神色淡定地說道:「既然大家都沒有意見,就請水靈閣主派人將那人帶過來,再當眾施展秘法,以求實情。」
水靈盈月微微點頭,她又若有所思地多看了曹天瑞一眼,目光隨即一轉,看向水月閣的陣容,吩咐道:「影雪、無霜,你們兩個速回水月閣,將那個人帶過來,務必要謹慎行事,千萬不可大意!」
水影雪和水無霜恭敬地應了一聲,二人微微一禮,即刻快步走出了離陽殿。
目送二女離開,南宮天涯清了清嗓子道:「這件事還需等待一段時間,現在我來和諸位說這二件事情。大約九個月前,一頭妖獸摧毀了城北的一個小山村,傷亡極其慘重,此事想必大家皆有所耳聞。」他頓了頓,臉上滿是憂慮,「據我所知,最近這幾個月,又有不少妖獸從迷失森林裡跑出來,對鳳陽城周圍多個村鎮造成無法估量的損失。根源不清,則禍亂難消,今日我想和諸位商討一下,集眾人之力查清緣由,永除後患,不知大家有何看法?」
南宮天涯的話在鳳陽城的高手間激起千層浪,他們頓時議論紛紛,顯然對此事反響強烈。而龍陽城眾人卻沉默不語,他們以客人自居,在陳無炎還未表態之前,不宜喧賓奪主。
片刻後,慕容嫣汐率先打破了沉默,她的聲音清脆響亮:「此事我月神殿義不容辭,願以南宮大人馬首是瞻,誅殺妖獸,護衛鳳陽城。」
不遠處,秦紫都看了看戚萬勇,目光隨即移到南宮天涯身上,道:「關於此事,我蘭亭山莊自不會袖手旁觀,一切聽從戚城主和南宮大人的調度。」
南宮天涯對秦紫都的表態甚是滿意,可當他將目光投向水月閣陣容時,卻發現水靈盈月不見了,隻有水思柔和幾位弟子站在原地。
眼見南宮天涯投來詢問的目光,水思柔向前一步,道:「啟稟大人,閣主有事暫時離開,她已留有吩咐,水月閣全力支持探查迷失森林,責無旁貸!」
古若謠見狀,隨即起身,朗聲道:「我古天門也是鳳陽城的一份子,此事當仁不讓,但憑戚城主和南宮大人吩咐。」
此時,僅剩下毛邱峰和童不韋還未表態,二人見戚萬勇沒有說話,於是都雙目微閉,一聲不吭,顯然不想附和南宮天涯的提議。而那些二流及三流勢力,大多選擇了觀望,畢竟此事隻是南宮天涯的一個提議,最終是否能夠成行,還得看身為城主的戚萬勇的決定。
眾人都在等待著,可誰也不知道水靈盈月去了哪裡,又為何離開。而曹天瑞那神秘的低語,他到底給戚萬勇說了什麼,也如同迷霧一般籠罩在眾人的心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