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鍾嶼晨周邊的氣壓一直很低,秦念也不敢去說些什麼。
不過秦望舒倒還算自在,她對於離婚這件事,早就已經免疫太多。
她不至於再晚上睡不著覺,也不會再對鍾嶼晨投去莫須有的關心。
直到夜深,鍾嶼晨一直沒回來,秦望舒懶得再等,打算去洗澡睡覺。
她的房間裡燃了味道適中的甜味香薰,洗完澡後的水珠還掛在身上,皮膚水靈的像是剝了皮的雞蛋。
她剛出門,就見到了推門進來的鍾嶼晨。
兩人四目相對,氣氛卻陷入尷尬。
她頭發是濕的,一雙眼睛像小鹿,周身裹著浴袍。
這一瞬間,鍾嶼晨的眼眸肉眼可見的變得深邃滾燙。
不得不承認,秦望舒是個毋庸置疑的美人兒。
而他做的事是常常忽略她的貌美。
在這一刻,鍾嶼晨忽然心口有股無名火在燒,他不想忽略了。
他伸出細長的手,鬆了鬆領帶,眼眸落在秦望舒身上。
他長腿交疊,神色在晦暗不明的光線裡變得更危險。
他邁了幾步,換了個角度,看到正上演美人兒出浴的秦望舒。
秦望舒意識到不妥,想重新換衣服,但卻看到鍾嶼晨拍了拍自己的大腿,漫不經心地開口。
「秦望舒,你不是說,想離婚嗎?」
他忽然拋出這句類似誘餌的話,讓秦望舒頓住腳步。
「離婚可以,但是這麼多年,我都沒有行使丈夫的權利,在今天,我得討回來。」
他的語氣變得愈發危險。
秦望舒不是傻子,她能看出鍾嶼晨的眼裡染著的欲念。
她的腳步就像是灌了鉛似的,想罵他流氓,但卻忽然什麼都說不出。
她像個孩子似的,手足無措地立在原地,看到了麵前的鍾嶼晨漫不經心地吐出來了一句:「要是你不同意,那就不離婚。」
他把耍流氓說的如此合理。
秦望舒強忍怒意,恨不得一巴掌打在他臉上再罵他一句流氓,但她忍住了。
「你做夢。」
她氣的皮膚發紅。
鍾嶼晨也不生氣,隻一步步走近秦望舒,握住她的手。
他的手像是帶有電流似的,靠近秦望舒時,一步步帶有危險。
「秦望舒,你不是說愛我嗎?」
他輕笑一聲,眼裡帶有譏諷,伸出手,在她的下巴上微微摩挲。
他力度不大,但已經把她逼出來了眼淚。
「這就是你口中說的愛我?又當又立,你是第一名。」
雖然鍾嶼晨嘴上在說出羞辱的話,但他的眼裡動情的感覺卻越來越明顯。
他低下頭,就要朝著秦望舒的唇吻了上去。
他身上近乎強勢的氣息逼近,讓秦望舒被包圍的不適的感覺愈發明顯。
她的眼淚灑出來,被鍾嶼晨直接伸出手,拂去眼淚。
「哭什麼?我還沒欺負你。」
他的語調百轉千回,像要把人勾入不歸路。
如果是幾年前,秦望舒會忍不住陪他一起淪陷,會不計前嫌,把自己的一切都給他。
但今天不一樣,她已經看透了他虛偽的所有神情。
在鍾嶼晨即將要靠近的時候,想都不想,就朝著他的唇咬了上去。
她用了很大的力氣,直到嘗到血腥氣,她從一把把鍾嶼晨推開。
「鍾嶼晨,你別做夢了。這輩子我都不會靠近你!」
她撂下這句話,就直接轉身離開,一把把他推到旁邊的牆上,趁著他還沒回過神來,直接去了別的房間。
她直接把門反鎖。
想到剛才鍾嶼晨差點對她動手,她還是心有餘悸。
經過這段時間鍾嶼晨的拖延,她或多或少也能感覺到,鍾嶼晨是不想離婚了。
她必須想別的計謀,讓秦念加把火。
否則離婚這件事,就是反反復復沒完沒了。
這不是她想要的。
秦望舒冷靜下來,遲遲睡不著,忽然想到了近日最為重要的另一件事。
她打開郵箱,翻看著寄過來的信件。
她頻繁收到來自很多年前媽媽給她寫的信。
但她無論怎麼查,都查不到給她寄信的人。
至於這背後到底有什麼目的,她也無從考究。
秦望舒的鼠標反復在頁麵上瀏覽,帶著疑惑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次日一早,她憔悴的醒過來,決定去母親墓地前看看。
她向來寧可信其有,也始終覺得,這麼多年,媽媽一直沒有離開她。
她身著了一件素色的衣服,帶著瓜果,正要開始擺貢的時候,忽然看到,不遠處已經擺滿了整整齊齊的貢品。
這不是祭日,為什麼會有人來?
秦望舒四處張望,先前斷魂香的往事浮上心頭,讓她心下一緊。
她攥緊手裡的包,直到看到不遠處,有個一瘸一拐,看起來年邁的身影朝她走來。
「你是誰?」
秦望舒警惕的開口。
隻見那人帶著麵具,看不清具體麵容,但根據他的輪廓,秦望舒總覺得,他年紀不小了。
他上前,來到秦望舒身邊,動作一頓一頓地擺放著麵前的貢品。
「秦小姐,沒想到你已經長這麼大了。」
對方的眼神在秦望舒的身上徘徊。
「你認識我?」
秦望舒沒來得及先和他打招呼,他就已經率先開口。
「當年你媽媽的死,有蹊蹺,隻是我一直沒有見到你,所以也當然沒有機會跟你說。」
他的身形顫顫巍巍,站立不穩。
而且說話時聲音嘶啞,聽著像烏鴉,讓人心裡不由發顫。
秦望舒抬眼,對上他的目光,隻是不溫不火地問了一句:「可是我自己為什麼要相信你?你是誰?」
難道媽媽死了那麼多年,還不能入土為安嗎?
秦望舒不由得冷嘲。
「想讓秦小姐相信我很簡單,因為我身邊有數百封你媽媽寫給我的信。」
這一句話就讓秦望舒的思緒頓住。
她想到了自己這段時間也在陸陸續續收到信。
隻是不知道這是不是媽媽的手筆。
為什麼那麼多信,媽媽沒給她,而是在這個男人身邊?
「所以你是誰?」
她又繼續發出了這一疑問。
對方隻是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秦望舒,隨後拍了拍她的肩膀,溫聲開口:「我是誰不重要,但你好好看看,這墳墓,是不是奇怪?」
他撂下這句話後,就頭也不回地轉身離開。
秦望舒看著他的身影,試圖攔下他好好問個究竟,但最終什麼話都沒說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