濟城第一人民醫院就是前段時間江致遠住院的那家醫院。
路熟,地方也算熟,江致遠拉著米川的小手搭出租車趕過來之後,輕車熟路的直奔病房樓,然後找去了米廣德所在的病房。
那是一間大病房,有床六張,全是滿的。
米廣德穿著病號服躺在最裡麵靠窗的病床上,腦袋上纏滿了繃帶,嘴上還連著呼吸機,雙眼緊閉,就跟睡過去了一樣。
米川一見如此,兩腿一軟,差點沒癱在地上。
「川兒,你過來了?」
「媽,我爸他咋了?媽……」
王霞噙著淚花把她拉起來,母女倆抱頭哭了起來。
江永歲和馮玉蘭夫婦倆也在病房裡,江致遠拉他倆到一邊,小聲問了問情況。
原來,昨天晚上米廣德打電話知道朱大強從果汁廠辦公樓三樓一頭栽下去沒了之後,連飯都沒吃完,就開上家裡的輕卡往濟城趕,想送自己的老朋友最後一程。
結果可能是因為出門前喝了一肚子酒,乍聽朱大強離世的噩耗情緒激動,加之車子進了濟城城郊後趕上下大雨,路麵濕滑,一個不注意跟一輛半掛大貨車撞在了一起。
事發後,肇事司機逃逸。
多虧了有下夜班冒雨回家的好心人發現,打了120,才把米廣德送到醫院來。
「原來朱大強的情報,跟米伯伯有關?」
「不過,照著昨天晚上解鎖的情報看,朱大強的死怕是沒有表麵上那麼簡單啊!」
「……」
聽了爸媽的簡述,江致遠瞬間有所遐思,但朱大強的死畢竟已成定局,而且並非當務之急,他很快把注意力轉移回了米廣德的身上。
「米伯伯現在什麼情況?我看胳膊和腿都已經固定好了,是做過手術了吧?」
「你米伯伯的胳膊和腿都已經沒什麼大礙了,現在是頭可能有點問題。」
江致遠心裡咯噔一下:「頭有問題?」
「神經外科的醫生說,你米伯伯腦子裡有淤血,得做個手術。」
「什麼時候手術?」
江永歲的嘴角浮現出一抹苦笑:「醫生給開票了,說是讓先交上費,才能給安排手術。」
馮玉蘭擦擦眼角的淚花:「你米伯伯這兩年把錢全都投進蘋果園了,還背著貸款呢,哪兒有錢交給醫院啊?這不,我跟你爸商量著,再跟你舅舅那邊商量商量,把前段時間還給他們的錢再借回來,先救你米伯伯的命要緊。」
江永歲看他一眼:「你這事壓根就不該想著跟我商量。你那兩個弟弟什麼人你自己心裡沒數嗎?前些年欠他們錢,趕集遇上了都不願意跟咱打招呼,好不容易把錢還給他們了,更是離咱遠遠的,哪兒還能再從他們手裡借出錢來?」
「可除了他們,咱還能去哪兒借點錢出來啊?」
「……」
兩口子一籌莫展。
江致遠擺擺手:「爸媽,能用錢解決的問題,都不是大問題。你們別管了,在這裡守好了川兒和霞伯母,我來處理。」
江永歲有點錯愕:「你怎麼處理?」
江致遠擺擺手,轉身出了病房。
先去護士站問了問米廣德詳細的科室名、病床號以及大約需要的手術費用,然後到病房樓一樓大廳繳費處,往米廣德的名下存了10萬。
這個錢,給米廣德做手術綽綽有餘,之所以多交,是為了給米廣德調換一個單人病房。
以米廣德的情況,肯定需要在這兒住一段時間,十天半個月的都有可能,在此期間,江永歲和馮玉蘭撂一邊不提,至少王霞和米川肯定不放心,要留下來陪床。
六張床的大病房,晚上不好休息,活動也不方便,還得是住單人病房好一些。
忙活完這些,江致遠想了想,給高心紅打電話說了說米廣德的情況。
這是他第一次找高心紅辦事,高心紅聽了之後當即表態:「小江,你說的這個事情我知道了,交管那邊我認識幾個同學,待會兒我就給他們聯係聯係,讓他們務必盡早抓到那個肇事司機。」
「謝謝高大哥,這個事情您費心。再就是,您跟醫院這邊一直都有聯係的對吧?能不能麻煩您幫忙給神經外科這邊打個招呼,照顧照顧。需要我跑跑腿做點什麼的,您盡管吩咐,我都聽您的。」
「這個好說,我給醫院那邊打個電話就辦了,剩下的事情我來處理,你那邊照顧好病人就行。」
「謝謝高大哥。」
「跟我還客氣什麼?掛了吧!」
結束通話之後,江致遠稍稍鬆了一口氣。
他前段時間在這兒住了一個星期,親眼目睹過跟醫生有關係的病患和沒關係的病患,所受到的不同待遇。
當時站在旁觀者的角度上,也曾跟米川私下議論過,這醫院真不咋滴,醫生怎麼可以這樣什麼的,但事情發生在自己身上的時候,自覺不自覺的還是希望在醫生的區別對待之中,做那個有關係的。
世風日下人心不古的高調好唱,在日下世風之中給自己謀求到更好的待遇更關鍵。
滴溜溜……
手機突然響起,是廖一一打來的電話。
江致遠抿了抿嘴唇,按下了接聽鍵。
「致遠,你在學校嗎?下課後方不方便來辦公室一趟?」
「廖學姐對不起啊,我現在在醫院,一時半會兒回不去。有什麼事可以在電話裡說嗎?」
「醫院?你怎麼了?身體哪裡不舒服嗎?」廖一一的聲音立刻變了。
江致遠抿抿嘴唇:「不是我,是米伯伯,唔,米川的爸爸出車禍了,目前在濟城第一人民醫院住院。」
「是你上次住院的那家醫院嗎?」
「對,就是那家。」
「你把米川父親的住院信息發給我,我爸跟那家醫院宣傳部部長是好朋友,我讓我爸給他打個招呼。」
廖一一的話,讓江致遠眼神猛地一亮:「謝謝廖學姐,我現在就發給你。」
「嗯,你別著急,那家醫院的醫術還是不錯的。」
同一時間,米廣德的病房裡,王霞坐在病床邊,滿麵愁容。
馮玉蘭走過來,拉著她的手安慰了兩句。
「我們家老米這個樣,說別的都是假的,我就盼著他能好起來。你看看他現在這麼躺著,一動不動的,算個啥呀?」王霞說著說著,又想掉眼淚。
「王霞嫂子別難過,咱這不是已經在醫院了嗎?等醫生給老米大哥做上手術,肯定能好起來的。」
「就怕這個手術不好安排。」
王霞憂心忡忡的瞥了一眼隔壁幾張病床,壓低聲音開口:「我聽那邊一個人說,他家老頭在這兒已經住了快20天的院了,醫生也不給安排手術,問就是手術條件不成熟。原來在老米這張床上的病人,情況還沒他家老頭強,因為跟醫生有關係,住了四五天,就做完手術走了。」
「啊?那可咋整?要是在咱老家縣城的醫院,七拐八拐的或許還能找出點跟醫院有聯係的親戚朋友來,在濟城咱能找誰啊?」
「唉!先等等看吧!對了他玉蘭嬸子,川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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