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神間,就聽顧耀說:「他們怎麼樣了?」
周春花手裡一頓,眸子低道:「已經安撫下來了,這事你就別操心了,好好養病,等好些了,我先送你回江市。」
「回江市?」
「嗯」她點了點頭,沖顧耀感激笑道:「你已經幫我夠多了,接下來,你隻要好好養病康復就好。這事兒我會努力的。」
顧耀以前說過,無論多大的事,隻要關注度夠高就能解決。
至於關注度……
順利的話,徐繡珍很快就能給她引一波流。到那個時候,她再拚把力,應該就能解決好這件事。
唯一的問題是,她不能讓顧耀知道。萬一因為她的牽扯受到網暴,對於顧耀事業的影響無法估量。
顧耀已經幫她夠多了,接下來的事情她自己來就好。
感受到顧耀打量的目光,周春花連忙解釋:「陸鳴也不能一直在這,我得送他回江市和他母親道別,然後好好把他安葬了。」
她答應過陸鳴的。
顧耀出乎意料的說了聲「好」。
這時,周春花才注意到顧耀沒戴眼鏡。
「你……沒找到眼鏡嗎?我把它放在床頭桌上的。」說著,她起身去拿,結果桌麵上乾乾淨淨的什麼都沒有。
可是她清清楚楚的記得,就是放在這的啊。
「不用找,我眼睛不近視。眼鏡戴不戴都沒關係。」
周春花的手頓在空中,不解道:「那你一直戴著眼鏡……」
「嗬、嗬嗬。」顧耀不自然的笑道:「哪個行業不以貌取人呢。」
可是……真的是這樣嗎?
再次打量顧耀時,沒能眼鏡的遮擋,記憶裡的那張蒼白的小臉,再次和顧耀重疊……
「顧耀……我們、以前是、是不是認識?」
顧耀瞳孔一縮,她、這是想起他了嗎?
可是自己現在的身體,根本就沒法……想到這裡,手背上的青筋跳動不止。
回江市也好,回去以後,他能盡快聯係安德烈,再次治療。
上一次,是他錯過了,這一次,他不想再留遺憾。
「我這就聯係殯儀館。」說完,他開始打電話安排。
一旁的周春花不由挑眉,顧耀這是……避而不答?又或者,是她想多了?再或者,是顧耀不想接她的話?
看著正在打電話的顧耀,她沒再繼續。
畢竟顧耀不想說的話,沒人能撬開他的嘴。
她隻能再尋找別的機會。
這天,直到晚上,顧耀都在不停的打電話。
她聽出來,先是和文部長通過電話,隻說是要查個人,至於查誰,顧耀沒說,是發微信給文部長的。
後來,顧耀應該是打的國際長途,用的不是英語,將近半個小時的電話,她隻聽懂了安德烈三個字,至於其他的,她就不知道了。
之後的幾天裡,顧耀很配合治療,非常努力的康復,整個人的氣色也越來越好。
而她也忙著安排老陳和洋洋爸爸他們。
這些天,老陳的傷已經好得差不多了。時不時的,他還會推著兒子過來和她聊聊天,說的都是些以前的事。
她能感受到,雖然陳澄成了現在這個樣子,但是老陳並沒有因此低落,相反,他很積極。
即便醫生說陳澄不僅以後都無法像正常人一樣站立行走,無法獨立生活,甚至以後陳澄心理方麵還需要長時間的治療,他都依然可以笑著麵對。
他說他一定會拚盡全力讓陳澄像個正常人一樣,好好活下去的。
這或許就是從部隊出來的,特有的不屈不撓的精神吧。
這樣的人,就算生活給的苦再多,也一定能活得很好。
那天,老陳還和她說了好多以後的打算。可是讓所有人沒有想到的是,第二天晚上,醫生打來電話,說老陳和陳澄一整天都不見人。
周春花隻能拜托顧耀帶著眼孩子,跑去了老陳和陳澄的病房。
結果裡麵空空的,病床上,白色的被子折著有棱有角的豆腐乾狀,床頭桌上乾淨得一塵不染,就連垃圾桶裡都空無一物。
就連衛生間裡的洗漱用品,全都不見了。
陶瓷洗手盆清潔得白到發光,就連馬桶都潔白如新。
很明顯,這是走之前特意打掃過的。
她著急忙慌打開床頭桌的箱子,裡麵是空的。
床底下的置物架上,也空無一物。
還有那隻跟著老陳跑遍天南地北的帆布背包,也不見了!
周春花的心七上八下的,掏出手機不停撥打老陳的電話。
可是回應她的,永遠是那一句:「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請稍後再播。」
雖然她不願意承認老陳不辭而別,可是眼前的事實,找不到別的借口。
直到這時,一個聲音在背後響起。
「我還說上樓上找你呢!正好,昨晚小陳拜托我把這個交給你。」
說完的,是個穿著工作服的保潔阿姨,她手裡遞過來一個信封。
周春花接過來,阿姨就轉身走了。
她慌忙拆開,裡麵是一封信和一張銀行卡。
打開信,她往下看,視線也越來越模糊。
老陳走了,帶著陳澄。
他說他很感激這輩子能遇到她。
他說他這輩子,不想再拖累她了。
離開對他們都好,還叫她不用找他。
而整封信裡,最後的三分之一篇幅,老陳都在囑咐她要照顧好自己。
仿佛他已經打定主意,這輩子都不會再見麵了。
看到最後,周春花的視線已經全完模糊。
不得不接受的現實是,老陳帶真的帶著陳澄走了,而且這輩子也不打算再和她見麵。
明明他們是戰友、是兄妹、是曾經攙扶著走過最艱難的那段日子的家人。
把信放回信封,抹去眼淚,她去了醫生辦公室給老陳父子辦了出院手續,一並結清了住院費用。
至於老陳銀行卡裡的錢,她沒動。
回到病房,她也把老陳離開的事,講給顧耀聽了。
「陳澄的後續心理治療,不僅要很多時間,更要很多錢。他……」老陳的那點退役工資,根本就無法支撐。
老陳現在這麼不聲不響的走了,她就算想幫忙都做不到。這也是她為什麼沒有動那張銀行卡裡的錢的原因。
錢放在那裡,如果他急需用錢的時候,那筆錢或許能讓他渡過難關。
「放心吧。等回了江市,我想想辦法,看看能不能找到他。」
她看向顧耀,感激得說不出話來。
一周後,顧耀提出了出院,征得醫生同意後,當天就辦理了出院手續。
這邊,殯儀館也安排好了送陸鳴回江市的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