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是臨近天明才送到莊子上的。
溫令儀知道是永元帝動手了,這就是裴祈安說要忙的事。
但永元帝會失望,就算老國公死了,晏家也不會把穆青交出去,上一世自己隻是給晏懷卿準備的解藥,畢竟人心就一顆。
「寧兒,要回去嗎?」溫慕春放下手裡的書,問。
溫令儀搖頭:「為何回去?我還沒在外麵辦完事呢,又不是人死了。」
其實,就算老國公死了,溫令儀也不想回去的,晏家的人於她來說,死絕了也不解心頭之恨。
溫慕春沒言語,繼續低頭看書。
京城裡,晏懷卿急匆匆的帶著銀票往青雲客棧來。
小夥計攔住了晏懷卿:「這位公子,是找人還是住店?住店小的帶您看房。」
「不認得我?」晏懷卿蹙眉看小夥計。
小夥計搖頭:「公子是貴人,小的才來不久,勿怪。」
「找你們東家。」晏懷卿懶得和個小夥計計較。
小夥計拱手一禮:「實在不好意思,我們東家兩日前就離開了。」
晏懷卿恨不得給自己一個嘴巴,上回來的時候,溫令儀就說要去莊子上,可莊子有幾個,誰知道她去了哪個?
「可說過去哪裡?」晏懷卿問。
小夥計搖頭,突然眼睛一亮:「倒是留下了掌事嬤嬤,公子要見一見?」
林嬤嬤見到晏懷卿,恭敬的行禮奉茶。
「溫令儀去了哪裡?」晏懷卿問。
林嬤嬤說:「去了莊子上,臨走的時候讓老奴在這裡等著世子,說世子必定會送銀子給七寶銀樓平賬的。」
「哪個莊子可知?」晏懷卿急切的追問。
林嬤嬤慢條斯理的說道:「老奴奉命留在這裡,等著給七寶銀樓平賬,世子可把銀票帶來了?」
「你這老貨!」晏懷卿一拍桌子站起來了:「誰給你的膽子跟主子如此說話?」
林嬤嬤微微彎腰:「是少夫人給的膽子,少夫人說世子若不能為七寶銀樓平賬,那賬本可就真找不到了。」
「嗬。」晏懷卿掏出來銀票摔在桌子上:「告訴溫令儀,今晚若見不到她回府,那就等著被休吧!」
林嬤嬤收起銀票,恭聲:「是。」
晏懷卿急匆匆離開青雲客棧,猛然想起來景山的山莊,溫令儀曾經在那邊養胎數月,此時應該去了景山山莊。
思及此,回府稟了父親,帶著兩個家丁騎著快馬出城。
剛出城門就被一隊人馬給攔截了。
晏懷卿看著為首的人是裴祈安,翻身下馬一拱手:「裴大人,下官家中急事,不知攔下官去路是何意?」
裴祈安騎在馬上,居高臨下看著晏懷卿,想要去找自己女人?門兒都沒有!
慢條斯理的取出令牌舉起:「封吾皇口諭,召晏懷卿攜幼子入宮!」
看到令牌,晏懷卿慌忙跪倒,聽到要帶著晏明昭入宮,隻覺得如遭雷劈,才兩個月不到的孩子,入宮作甚?當今是想要了自己兒子的命嗎?
裴祈安看晏懷卿遲遲沒動靜,冷嗤一聲:「你,要抗旨?」
「臣,接旨。」晏懷卿趕緊出聲,叩首謝恩後起身。
裴祈安沒動,看著晏懷卿轉身往京城裡去,微微的眯起眼睛,三公後人,代代都如此,若不改變的話,自己的孩子該如何?
帶人回京,禦書房裡,裴祈安看到晏戈和晏懷卿跪地的時候衣襟都在打顫兒,身後跪著的葉染秋懷裡抱著晏明昭。
兩個月不足的孩子熟睡著,不知是真睡著了還是用了什麼手段。
永元帝說了句:平身。
一家人謝恩後站在一旁。
裴祈安也看不透永元帝的心思。
「世子夫人為何不在?」永元帝掃了眼葉染秋,一個妾也敢入宮麵聖,晏家果然對天家不恭。
裴祈安低垂著眉眼,眼角餘光掃了一眼永元帝。
「回皇上,溫令儀幾日前離府,盤查各處莊子和鋪麵,一直未歸。」晏懷卿說。
永元帝沉聲:「把孩子抱過來,朕看看。」
晏懷卿從葉染秋手裡把孩子接過來送到永元帝麵前。
永元帝垂眸看了眼,伸出手輕輕地碰了碰晏明昭的臉蛋,微微蹙眉。
良久,永元帝才說:「晏家最近鬧得滿城風雨,身為京城貴胄,要以身作則。」
晏戈趕緊跪下:「是老臣治家無方。」
「嗯。」永元帝淡淡的說:「行了,回去吧。」
晏懷卿猛地抬起頭,趕緊低下頭,心裡一瞬間驚濤駭浪,就這麼讓回去了?不是給兒子下毒?
晏戈如蒙大赦,磕頭告退。
一家人離開後,永元帝問裴祈安:「文琢,可看出什麼端倪了?」
裴祈安垂首:「那孩子睡得太香了。」
「是啊,若朕不讓他們走,哪怕一兩個時辰,那孩子也會熟睡。」永元帝冷哼一聲:「真以為朕需要用什麼手段?晏家確實心思不定。」
裴祈安沒言語,永元帝對穆青被救走耿耿於懷,對晏家動了殺心已成定局,自己就算不出手,晏家也沒好處了。
相比之下,溫家老實得很,前些日子因為和晏家鬧得不愉快,後麵就算晏懷卿鬧騰出這麼多不堪,溫家也沒有一點兒風聲出來,溫令儀沒回娘家,而是躲出去了,永元帝比誰都清楚,三公後人,唯有自己可用。
「溫慕陽如今做什麼呢?」永元帝問。
裴祈安回道:「最近都在府裡,聽說不想回去軍中了。」
「溫家在自保啊。」永元帝眯起眼睛:「溫慕陽在軍中十分刻苦,說放棄就放棄了,賦閒在家似也不妥當,京中可有何時的職位?」。
裴祈安想了想:「皇上,若被婉拒呢?」
「嗯?」永元帝看裴祈安:「違抗聖意,溫家敢?」
裴祈安躬身:「並非要違抗聖意,而是溫家會斷臂求生,既動了自保的心就不能讓他們有任何退路。」
「文琢說的有道理,金吾衛左將軍如何?」永元帝看裴祈安。
裴祈安蹙眉:「皇上,是不是高了?」
皇上的心思就是用溫家壓製晏家,裴祈安心知肚明,所以才會這麼問。
永元帝端起茶盞:「文琢親自去一趟溫家,曉之以理,動之以情,溫慕陽入金吾衛後,歸文琢統領,文琢帶出來的人,可用。」
裴祈安拱手接旨:「臣,領旨。」
鎮國公府。
溫城一臉凝重的看著裴祈安:「此事,可行?」
「伯父,為何不行?慕陽入金吾衛,看似給了官職,實則是保住了鎮國公府,晏家豢養穆青已引不滿,苗頭不在鎮國公府,是好事。」裴祈安說。
溫城長嘆一聲:「長此以往,隻怕慕陽完婚後,有子也是災啊。」
裴祈安壓低聲音:「若能得半邊月的毒藥,事半功倍,伯父盡可安心讓慕陽入金吾衛,我必定能護他周全,至於將來,且行且看。」
溫城點頭:「唯有如此了。」
裴祈安沒有多留,這個消息溫城自會跟溫慕陽說明白,他回宮復命,永元帝見他這麼快就回來了,眼角眉梢都舒展的很。
「是臣太小心了,鎮國公得知溫慕陽被委以重任,沖著皇宮方向磕頭謝恩,都沒用臣費什麼口舌。」裴祈安不好意思的笑了。
永元帝十分滿意,立刻著人準備聖旨。
裴祈安離開皇宮後,回府沐浴更衣後往東城去,他得去跟自己的女人請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