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續有人來,羅政也是其中一個,他就坐在溫令儀對麵的看台上。
二樓呈圓形一圈雅間,大堂中間是高台,高台下麵是雅座。
溫令儀對京中勛貴知之甚少,小時候便去了落霞山,回到京城完婚,所以能認識的人沒幾個。
況且她如今是男裝,不關心別人,品著茶靜靜地等著。
都說西域出美人兒,可當這些妖奴兒走出來的時候,溫令儀都止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氣,世上竟有如此雪白的女子?頭發也五顏六色的,其中竟有紅頭發的,可不跟書上說的夜叉女挺像的,紅毛綠怪一般。
不對,這些女人容貌極美,高挺的鼻梁,高高的眉骨和深邃的眼睛,眼珠兒並不像大夏人如出一轍的黑色,而是有藍色和灰色的。
最讓溫令儀咂舌的是這些人的穿著,渾身上下隻有那麼一條薄紗蔽體,若隱若現的走出來,偏偏一個個臉上沒有絲毫羞澀之意,怪不得叫妖奴兒,簡直比樓子裡的那些妓子更開化的厲害。
同時,樂曲響起,並非大夏常見,甚至傳承能查到的曲子,曲調歡快急促,或許很多人會喜歡,可溫令儀有些不耐煩,說是樂曲,感覺隻有嘈雜,讓人靜不下來。
鐵四海在這些妖奴兒扭腰晃胯的展示一番後,走到台上來,拱手給四方行禮:「各位貴人,小店販賣番邦貨物,這些妖奴兒是其中之一,遠道而來實屬不易,所以今兒擺下這場子,按照各位貴人的喜好,拍賣妖奴兒,價高者得,一旦成交後,會按照我們大夏的規矩簽死契,貨行不會再過問。」
規矩就是這麼個規矩,但說明白是對的。
所有看到了妖奴兒的人,都還沒緩過來勁兒,聽鐵四海說話就有性子急的不耐煩了:「行了,趕緊一個個看看,看中的就喊價兒。」
鐵四海沖說話的人一拱手:「這些都沒名姓,編了號碼,這就給各位貴人挨個看看。」
說著,小廝舉著號碼牌子,對應跟著一個妖奴兒,繞著台子走一圈,可謂展示的麵麵俱到。
左邊雅間裡的小張氏眼睛都直了,回頭拉著晏懷卿的衣袖:「世子爺,咱們走吧,不看了,不能看了。」
晏懷卿收回目光:「你怕什麼?這些個玩意兒保不齊中看不中用,怎麼能有春娘善解人意呢?」
「世子爺,奴害怕。」小張氏眼淚汪汪的:「若是世子爺不顧著奴,奴會被她們活剝了的。」
「你啊。」晏懷卿捏了小張氏腰上的軟肉:「爺疼你就是,這些個妖奴兒確實需要買一個回去。」
小張氏收回手:「還說疼奴,見到新鮮的,世子爺就動心了。」
晏懷卿低聲:「你不懂。」
他可以不用,當然了,嘗嘗鮮也不是不行,可妖奴兒真正的價值可不是伺候自己,而是有了這麼一個妖奴兒,能讓自己結交不少同僚甚至上峰,畢竟價格絕對不低,不是誰都能買得起。
小張氏輕輕地嘆了口氣,不言語了,心裡頭在琢磨少夫人的心思,難道是要把自己的夫君給累死嗎?
溫令儀正百無聊賴準備離開的時候,一個熟悉的身影映入眼簾:「五師兄怎麼來這裡了?」
顧清弦沒看到溫令儀,就算看到也未必能認得出來,低聲跟幾個人說著話往一處雅間走去。
溫令儀微微蹙眉,她看到了裴祈安,他跟五師兄看著挺熟絡了?
似心有所感,裴祈安回頭往溫令儀這邊看過來,溫令儀立刻別開目光,講真,不想在這樣的場合遇到他,心裡會不舒坦,哪怕知道這些都是裴祈安的,可這個男人跟自己的關係是不同的,背地裡做了什麼可以不在乎,真要當著自己的麵跟別的女子糾纏不清,至少心裡會有點兒不舒坦吧。
攝政王露麵,很多人趁機想要結交一二,陸續有人過去,但都被攔在門外了。
溫令儀聽著那些男人們失態的大吼大叫,哪裡還有平日裡那種衣冠楚楚的文雅樣子,雖然說食色性也,可臉麵到什麼時候也得顧著點兒吧?
「我們走。」溫令儀站起身。
疏影和海棠陪著溫令儀往外走,剛走了兩步,迎麵過來個小廝打扮的人,拱手一禮:「公子,我們家主子請您在雅間略等片刻。」
溫令儀淡漠的看著小廝。
小廝趕緊說:「主子說公子想要知道的事,有進展了。」
「好。」溫令儀知道裴祈安逮住自己就不會裝瞎的,自己要知道的事多得很,誰知道是哪一件有進展了呢?
溫令儀回到雅間,碧桃和海棠在門外守著。
兩個人眼睛有點兒不夠使,紅著臉看那些妖奴兒做出各種各樣的動作,心裡嫌棄但管不住眼睛,她們要不是跟著小姐,哪裡有機會開這樣的眼界?
說是有客來,她們邊看邊等也可以。
她們又哪裡知道,溫令儀剛進門就被裴祈安抵到了牆上。
「還有這雅興?不會也想要豢養幾個妖奴兒吧?」裴祈安貼在溫令儀耳邊:「男裝倒頗有些溫家兒郎的英氣在呢。」
溫令儀微微別開臉:「玉郎難道還喜歡這個調調的?」
「我喜歡的又不是這些,而是你,寧兒,我今天累壞了,你要疼我。」裴祈安說著,大手熟稔的摸上腰間革帶。
溫令儀急忙壓住他的手:「你和我五師兄有生意往來嗎?」
「有啊,我們八拜之交。」裴祈安有些不依不饒的貼上來。
溫令儀隻能用了力氣推開他:「你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我關心的事很多,哪一宗有進展了呢?」
「隻談事多無趣,邊做邊說,乖。」裴祈安嘴上央求著,手也不閒著,把人抱起來往供客人暫時休息的臥榻上去。
溫令儀被氣得眼裡都有淚花子了:「裴祈安,你也不怕累死。」
「在你這裡累死,嗯,也算得償所願。」裴祈安親吻著她的眼角:「淺嘗輒止,晚上帶你去送你五師兄出海。」
溫令儀無奈:「你就不能學一學聖賢,發乎於情,止乎於禮?」
「對你,不能。」裴祈安舒暢的窺探一聲,俯身在她耳邊:「你長兄不容小覷,已經能站起來了,不過這消息暫時保密。」
溫令儀心神一亂,裴祈安立刻輕呼一聲:「要命了,你絞住我了。」
這!溫令儀低頭咬住了裴祈安的手臂,用了力氣,這個男人太不要臉了!明知道自己聽到大哥的消息必定會不平靜,偏偏挑這個時候說,得了便宜還賣乖,活該!
說是淺嘗輒止,可若不饜足怎麼都不肯停下的。
「妖奴兒買回去後,打算怎麼用?」裴祈安蹭著溫令儀的頸子:「寧兒倒是真用心了,還給他準備妖奴兒。」
溫令儀輕輕吸了口氣:「我也可以給你準備幾個。」
沒有回答,隻是差點兒散架子。
裴祈安咬了她的耳垂後,低聲:「別人都不如你,你休想把我推出去,一會兒我接你走。」
溫令儀累得不想說話,任憑裴祈安幫她穿戴整齊。
「等我。」裴祈安說罷,到牆角的一幅寒潭獨釣圖前,按動機括一閃身離開了。
溫令儀在想,這個男人到底是不是蜘蛛精轉世的,怎麼感覺自己入了一張他的大網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