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香韻茶樓。
溫令儀被眼前十幾個掌櫃驚到了,看旁邊坐著的裴祈安,眼裡有了怨念,自己已經很累了,怎麼能操這個心?
賬本十幾摞,桌子、地上都有。
「退下吧。」裴祈安說。
這些掌櫃給裴祈安行禮後,轉過身異口同聲:「東家,我等告退。」
溫令儀微微頷首。
等這些人都退走後,溫令儀起身走到裴祈安跟前,可憐巴巴的看著他。
裴祈安抬起手拉著溫令儀到近前,直接把人抱起來放在腿上,眼角眉梢帶著笑意:「寧兒,想偷懶?」
「還能怎麼著?這些賬本我沒有半月都看不完。」溫令儀愁的嘆氣。
裴祈安輕笑出聲:「那就找幾個賬房,我看七寶銀樓的溫忠就可以,給他找幾個賬房,總賬歸他,以後但凡賬目上的事,問他就可以。」
溫令儀眼睛一亮,看裴祈安:「賬目都不分開?」
「為何分開?」裴祈安柔聲:「我都是你的,何況那些身外之物?」
溫令儀別開臉,忍不住笑了。
裴祈安挑了挑眉,這女人從小就錦衣玉食,就算在落霞山也沒吃過沒銀子的苦,可見財迷並非都是因為受過窮,而是人的天性。
「那我也要投桃報李。」溫令儀收起笑意:「我讓人往漠北去一趟,回頭送你一座山。」
裴祈安緊了緊手臂:「定情信物嗎?」
「這麼說也行,不過以你現在的身份,護不住那座山,所以你隻能派人暗中護著,有朝一日派上用場,何止定情?能定江山。」溫令儀說。
裴祈安凝視著溫令儀。
定江山這話,若非是跟自己說,換做旁人是會掉腦袋的,一座山,她想要的竟然是這嗎?
溫令儀整理著裴祈安的衣領:「怕了嗎?」
「怕甚?」裴祈安抱著她起身往內室去:「你注定是我的女人!」
溫令儀心裡無悲無喜,但少有的安寧,她確實在試探,裴祈安怎麼能不知道?能如此回答自己,足以說明他的野心之下,復仇的欲望遠遠在自己之上。
從沒有如此乖順,溫令儀能感覺到裴祈安恨不得把她拆吃入腹,可那又如何?
以身入局,不就是她重生歸來的命數嗎?!
饜足的人總是溫柔的,裴祈安擁著溫令儀,手指纏繞著她的青絲,盡管兩個人都沉默著,可這沉默都透著綿綿情意。
溫忠是下午過來的。
看到這些賬目,心裡已經明白了。
「小姐,老奴去請人。」溫忠多一句不問。
溫令儀點頭。
就在飄香韻茶樓裡,十二賬房在溫忠的帶領下開始盤賬。
溫令儀坐在椅子上品茶。
耳邊是算盤清脆的聲音。
兩天時間所有的賬目都盤完,溫忠把總賬放在溫令儀麵前,溫令儀查看後,緩緩地吸了口氣:「忠叔,這些買賣生意大多數不在京城,賬目可會有紕漏?」
「小姐,這些賬目的主子早就有防備,給我們看到的賬目是各地匯總後的,不敢保證絕對沒問題,但也要那些人吃了熊心豹子膽,才敢。」溫忠說:「這一套法子,您外祖家也在用的。」
溫令儀點了點頭:「那就行,別到時候人家問起來,咱們不知道怎麼應對。」
溫忠低著頭,小姐難道不懂嗎?這是唯有家主母才能看到的賬目,罷了,小姐不懂也無妨,他把這些賬目管理好,真有背後那人要對賬的時候,自己別的不行,賬目方麵必定能護得住小姐。
富可敵國,不過如此,溫忠把京城裡的勛貴、新貴想了好幾遍,也吃不準賬目主人是誰,但那個人對小姐的居心倒沒掩飾。
溫令儀讓溫忠回去歇著,她把賬目又核對一遍,全部收到飄香韻的密室中。
時間還早,她索性歪在軟榻上聽京城裡的稀罕事。
海棠在外麵走動的時候多,得了機會在小姐跟前小嘴兒不停。
溫令儀閉目養神。
「小姐,我看張嬤嬤去牙行轉悠好幾天了,選了兩個模樣標誌的姑娘入府。」海棠說。
溫令儀輕笑出聲:「挺好,嬤嬤去尋幾個合適的人,安排從張嬤嬤手底下入府。」
林嬤嬤躬身:「老奴剛好認得春風樓當家的,這就去安排。」
溫令儀睜開眼睛:「嬤嬤,多給銀錢,贖身這事兒不能擺在明麵上,也不能讓人順騰摸瓜,查到咱們頭上。」
「您放心。」林嬤嬤沒多言語,有些事不用讓主子知道,她若不是個有本事的,也不會安排跟在主子身邊。
等林嬤嬤走後,海棠才又說:「三日回門,葉染秋沒回。」
溫令儀知道葉染秋不會回,非但現在不回,以後也不會回。
晏懷卿一旦把自己囚禁起來,葉染秋就會『死』了,而頂著自己這張臉活著的葉染秋會成為秦國公府的世子夫人,也會竭盡所能利用溫家。
就單憑葉染秋易容的本事,晏懷卿都不會跟她交惡太深。
自己倒要看開,是葉染秋的情比金堅能長久,還是晏懷卿更能忍耐,畢竟連晏夫人都把心思打在年輕女子的身上,晏懷卿身邊鶯鶯燕燕多了,身體就會吃不消,自己可以幫他夜夜都生龍活虎呢。
「小姐,奴婢還聽說有海外的稀罕物運到京城了,京城這幾日開了家番邦貨行。」海棠說。
溫令儀坐起來,碧桃把溫熱的茶送到跟前。
番邦貨行,裴祈安的買賣。
嗬,自己還真想要去見識見識,不是物件兒多吸引她,而是有妖奴兒。
「咱們去看看。」溫令儀起身。
番邦商行在黛瓦街最顯眼的位置,兩層的鋪麵,一溜八間門麵,四門敞開,從日常雜貨到番邦珠寶都有,最後兩間屋上掛著長樂坊的匾額,但大門緊閉。
溫令儀下了馬車,打量著一番,偏頭問:「海棠,長樂坊要晚上才開門嗎?」
「是,少夫人,那些妖奴兒隻有晚上才出來,聽說都跟小鬼兒似的,但長得吧,又有點兒好看。」海棠覺得自己說的顛三倒四,可坊間說的比這個還厲害,那些人黃毛藍眼,紅毛灰眼,隻要一想那畫麵,海棠覺得瘮得慌,偏偏很多人說好看。
溫令儀帶著海棠和碧桃進去,雜貨琳琅滿目,不是尋常鋪子能見到的物件兒,銀包角的雕花桌,散發著淡淡的柏木香,金鑲玉的酒具,造型十分別致,還有一些小巧的妝奩,其中一個略大一些是打開的,上麵的鏡子引起了溫令儀的注意。
不是銅鏡,十分明亮。
「那個我們夫人要了。」
不等溫令儀過去看,聽到這個聲音微微挑眉,抬眸果然見到了葉染秋身邊的丫環春香指著妝奩,好巧不巧,自己也看中的那個。
溫令儀懶得計較,轉身欲走。
「世子夫人,你難道就不在乎府裡什麼樣了嗎?」葉染秋早就盯著溫令儀呢,見她避讓,立刻上前攔住了溫令儀的去路:「還是說,你巴不得府裡越亂越好,給我添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