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業經理看到秦芷從商玄家出來，才敢上前去敲門。
低眉折腰道：「秦小姐家的水電，是被工人動了手腳。我查了周邊監控，指使工人的那姑娘叫顧詩檸。」
商玄銀絲眼鏡嚴絲合縫卡在鼻梁上，散發著手術刀般沉冷的光。
「目的是什麼？」
「這……」物業經理怕自己說不好，直接送上了工人的手機。
「他按照顧詩檸的指使，拍下了秦小姐從出家門到您家一路的照片，還有剛剛從您家出來時的照片。」
商玄唇瓣緊抿，滑動了幾下手機屏幕。
照片沒有不雅的觀感，隻是也夠讓人浮想翩翩了。
他猜，顧詩檸無非就是想讓談昱誤會秦芷，對秦芷徹底死心，把對秦芷的注意力轉到她身上去……
她若真能做到，倒是好事。
商玄把手機給了物業經理，慢條斯理說：「讓他發給顧詩檸。」
「是，那工人怎麼處理？」
「辭了，讓他隻能找顧詩檸。」
～
秦芷躺在床上兩個小時了，翻來覆去睡不著。
商玄和葉醫生合照的照片，立體環繞在她眼前，揮之不去。
談昱以前查過葉景言：已婚，丈夫是北城人，還是位醫生。
所有信息都準確地對上了。
她找到了恩人的家屬，可以還人情了，了卻一樁心事她該輕鬆的。
可是怎麼就種心被攪拌著的感覺呢。
秦芷睡不著，索性起來去了書房，在紙上做芯片架構設計。
心煩意亂時，也就工作能讓她平靜。
天快亮時，秦芷睡了一會兒。
鬧鍾響，她沒管，結果睡過了頭，沒了吃早飯的時間。
商玄沒在餐廳看到秦芷，發信息關心：【吃早餐了嗎？】
出租車上的秦芷回復：【起晚了，來上班了。】
到了公司後，秦芷與同事們一起做架構，功能分區，和總體布局等等。
一忙起來，她連午飯也沒顧上吃。
周南辰往她麵前放了份套餐，依然惜字如金。
「章總給的。」
放下就走了。
秦芷打開看，是菌菇蒸雞翅、四季豆炒肉絲，番茄肉丸湯。
她想著速戰速決，端起湯盅喝了一口。
好燙。
吐也不是，咽也不是。
在嘴裡含了幾秒，舌頭上燙出了兩個泡……
秦芷抽一張紙巾擦嘴，帶有怨氣地看了看周南辰。
這小孩，也不知道提醒她一下。
周南辰恰好也把視線轉過來。
接收到秦芷埋怨的眼神後，又無動於衷地移開了。
～
玫瑰莊園。
小耳朵一回到家就打電話給談昱，要他早點回家，她有事要說。
談昱讓她在電話裡說，她不肯。
談昱隻好把X3前端設計的會議推到第二天。
談昱到家後，看到小耳朵和顧詩檸在沙發上坐著玩平板。
顧詩檸見談昱回來，體貼地過去幫談昱脫西裝。
「哥，後天和大後天都有雨，所以青蘋果托管學校將親子活動提前到明天了。」
「小耳朵特別期待，吵著要和我們穿親子裝呢。」
「親子裝？」談昱來到小耳朵跟前。
「你不是不愛穿嗎？」
秦芷買過一次親子裝，是時尚甜酷的風格。
但小耳朵不喜歡，都扔進了垃圾桶。
當時他說，孩子不喜歡穿就不穿了。
秦芷沒說什麼，從垃圾桶裡撿回來洗乾淨後捐了。
小耳朵義正言辭：「那是媽媽不會買，我喜歡這樣的。」
談昱接過小耳朵遞過來的平板。
是閃閃發亮的滿天星公主裙。
談昱捏了捏小耳朵的臉，「小公主，這種可不適合運動會，而且，你媽媽不會穿的。」
顧詩檸輕微一怔，臉色的笑容迅速消失。
小耳朵說：「爸爸你忘了，我們都不要媽媽了，明天我要讓小姑姑當媽媽。」
談昱沉默了。
顧詩檸什麼都沒說，離開了客廳。
談昱告訴小耳朵：「你打電話給媽媽，她會陪你一起的。」
「我知道她會，可是我不想。」
談昱還想說什麼，手機嗡嗡連續震動。
他以為是電話，結果是陌生號碼發來的彩信照片。
照片裡，秦芷披著浴袍去了商玄家裡，兩個小時後穿著家居服出來！
談昱以為是個惡作劇，試圖找到PS和AI換臉痕跡。
但事實，這些照片全是真的。
如同雷擊般，談昱突如其來的憤怒了。
他努力克製著怒火對小耳朵說：
「以後就讓小姑姑當你媽媽，你現在就可以改口了。」
～
秦芷從出租車上下來，邊接阮清沅的電話，邊往餐廳走。
「我今晚有點累，不出去了，明天休息一天，我們再約。」
阮清沅說：「好吧，那我再做點餅啊、餛飩啊給你。」
秦芷想起來阮清沅給她凍在冰箱裡的食物，她一次都還沒動，忙說：
「別，你別再忙活了，佳璽台裡就有餐廳，我刷卡吃飯挺方便的。」
秦芷走進餐廳，看到暖暖和商玄也在。
商玄坐在椅子上，靜靜聽暖暖說著什麼。
秦芷對電話裡的阮清沅說：「晚會兒再打給你。」
她今日穿的不是高跟鞋，踩在水磨石磚地麵，幾乎沒什麼聲響。
還沒走近，就聽到暖暖說：
「真的不能邀請姨姨參加我的親子活動嗎？」
商玄柔聲說：「她有工作忙啊，而且……小耳朵會邀請她吧？」
「可是小耳朵在教室裡說，讓她小姑姑參加啊。」
商玄怔了怔，「暖暖乖，爸爸陪你不好嗎？」
「好是好，可是，爸爸……你代替不了媽媽啊！」
暖暖的聲音止不住顫、栗，透露出委屈難過，她低下了頭，雙眼沁滿了淚水。
秦芷心口突如其來一陣尖銳的疼痛。
暖暖是葉醫生的女兒，她理性該多疼一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