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還沒亮,薑瀛玉就醒了。
她輕手輕腳地起床,生怕驚醒了身旁的席硯南。
借著窗外微弱的晨光,她看著席硯南熟睡中仍緊鎖的眉頭,忍不住伸手輕輕撫平。
「再睡會兒吧。」她眼底溫柔,俯身在席硯南的額頭上落下一個輕吻。
廚房裡,薑瀛玉從靈泉空間取出一捧清冽的泉水,倒入熬粥的鍋中。
泉水入鍋的瞬間,米香便濃鬱了幾分。她又悄悄往茶壺裡滴了幾滴,這才滿意地開始準備早飯。
「瀛玉,怎麼起這麼早?」
席父披著外套走進廚房,看見兒媳忙碌的身影,眼中滿是心疼。
「爸,您也醒了?」
薑瀛玉擦了擦手,給席父倒了杯茶,臉上掛著溫婉的笑意:「我想著今天要趕路,得讓大家吃點熱乎的。」
席父接過茶杯,茶香沁人心脾,喝了一口頓覺神清氣爽。
「你這孩子,懷著身子還這麼操勞。」他嘆了口氣,「曼婷要是有你一半懂事就好了。」
薑瀛玉垂下眼簾,掩飾住眼中的情緒,慢條斯理道:「曼婷還小,以後會明白的。」
客廳突然傳來「砰」的摔門聲,接著是席曼婷尖銳的嗓音:「我的裙子呢?誰動我的箱子了?」
席父臉色一沉,正要過去,薑瀛玉連忙攔住他,勸阻道:「爸,我去看看。」
她剛走到席曼婷的房間門口,就見席曼婷拖著一個鼓鼓囊囊的皮箱,怒氣沖沖地往外走。
「嫂子,是不是你動了我的東西?」席曼婷劈頭蓋臉地質問,「我那條鵝黃色的連衣裙怎麼不見了?」
薑瀛玉故作驚訝:「曼婷,昨天不是說好了嗎?隻帶必需品,那些衣服……」
「什麼必需品!」席曼婷打斷她,「那些土包子穿的衣服我才不要!我就要帶自己的裙子!」
席硯南坐著輪椅出現在客廳裡,臉色陰沉如水,低聲嗬斥道:「席曼婷,大清早你吵什麼?」
「哥!」席曼婷立刻換了副委屈的表情,告狀道:「嫂子把我最喜歡的裙子藏起來了!」
薑瀛玉眼眶微紅,輕聲道:「硯南,是我不好。昨晚收拾行李時,我看曼婷箱子太滿,就把幾件衣服拿出來了……」
「你憑什麼動我的東西!」席曼婷尖叫起來。
「夠了!」席硯南厲聲喝道,「你嫂子懷著孕還幫你收拾行李,你不知感恩還在這裡大呼小叫?那些衣服能當飯吃嗎?」
席曼婷被吼得一愣,隨即眼淚奪眶而出:「你們都向著她!我才是你親妹妹啊!」
「如果你不是我妹妹,我早把你趕出去了。」席硯南眼神冰冷的看著她,「去把多餘的東西拿出來,否則別想上車。」
席曼婷氣得渾身發抖,狠狠瞪了薑瀛玉一眼,轉身跑回房間,「砰」地摔上門。
薑瀛玉走到席硯南身邊,輕輕握住他的手:「別生氣了,曼婷隻是一時接受不了……」
席硯南反握住她的手,眼中滿是愧疚:「委屈你了。」
吃早飯的時候,席曼婷賭氣沒有出來。
薑瀛玉特意盛了一碗粥和兩個煮雞蛋,準備給她送去。
「別管她,」席父放下筷子,「餓一頓就知道好歹了。」
薑瀛玉搖搖頭:「爸,曼婷正是長身體的時候……」說著就要起身。
席硯南拉住她:「我去。」
他坐著輪椅來到席曼婷的房間門口,喊道:「席曼婷,出來吃飯!」
房間內毫無回應。
「不吃就算了。」席硯南冷著臉回到餐桌,「我們吃我們的。」
薑瀛玉低頭喝粥,掩飾住嘴角的笑意。
席曼婷越是任性,就越顯得她懂事體貼。
剛吃完飯,門外就傳來汽車喇叭聲。
一輛軍綠色卡車停在院外,兩個穿著製服的年輕人走了進來。
「席同誌,準備好了嗎?」為首的高個子態度和藹,完全不像對待勞改分子的樣子。
席父連忙迎上去:「都準備好了,辛苦兩位同誌了。」
薑瀛玉注意到,這兩人對席父和席硯南格外客氣,甚至帶著幾分恭敬。
看來席家雖然遭難,但人脈還在。
席曼婷終於拖著箱子出來了,眼睛紅腫,顯然哭過。
看到來人,她立刻換上甜美的笑容:「兩位同誌好,我是席曼婷。」
高個子淡淡點頭,轉向薑瀛玉:「這位就是席夫人吧?您懷孕了,可以坐駕駛室。」
席曼婷臉色一變:「憑什麼她可以坐前麵?我也要坐前麵!」
矮個子皺眉:「這位女同誌,駕駛室隻能坐一個人。」
「那讓我坐!」席曼婷不依不饒,「我暈車!」
薑瀛玉適時地扶住額頭,身子晃了晃:「沒關係,我站一會兒就好。」
席硯南立刻扶住她,對高個子說:「同誌,我愛人懷孕反應大,能不能……」
「當然可以。」高個子連忙說,「席夫人請跟我來。」
席曼婷氣得直跺腳,卻被席父一個眼神製止了。
裝行李時,席曼婷那個鼓鼓囊囊的箱子引起了矮個子的注意:「這裡麵裝的什麼?」
「就、就是些衣服……」席曼婷支支吾吾。
矮個子打開箱子,裡麵全是各式各樣的裙子和高跟鞋。
他臉色一沉:「同誌,你們是去勞改,不是去度假!這些都不許帶!」
「憑什麼!」席曼婷尖叫起來,「這些都是我的!」
席父忍無可忍,上前一把奪過箱子:「席曼婷!你再鬧就給我滾回去!」
薑瀛玉從駕駛室探出頭,虛弱地說:「爸,別生氣,曼婷還小,不懂事……」
矮個子搖搖頭,對高個子小聲說:「同樣是席家的人,差距怎麼這麼大?」
這話恰好被席曼婷聽到,她惡狠狠地瞪向薑瀛玉,卻見對方正靠在車窗上,嘴角掛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冷笑。
卡車緩緩啟動,駛離了這個他們生活多年的城市。
席父和席硯南坐在車廂裡,沉默不語。
席曼婷縮在角落,不停地抹眼淚。
薑瀛玉從後視鏡看到這一幕,心裡暢快極了。
上一世,就是席曼婷幫著薑南溪一次次陷害她,最後導致她打胎慘死。
如今風水輪流轉,也該讓這個小姑子嘗嘗被孤立的滋味了。
車子駛上崎嶇的山路後,薑瀛玉開始「暈車」。
她臉色蒼白,不時乾嘔。高個子連忙停車讓她休息。
席硯南焦急地推著輪椅過來:「瀛玉,你怎麼樣?」
薑瀛玉虛弱地搖搖頭:「沒事……就是有點惡心……」
席父趕緊遞上水壺:「喝點水。」
席曼婷冷眼旁觀,忍不住譏諷:「裝什麼裝!不就是懷個孕嗎?矯情!」
「席曼婷!」席硯南怒喝一聲,「你再敢多說一個字,就給我滾下車!」
席父也嚴厲地瞪了女兒一眼:「你嫂子為了這個家付出那麼多,你呢?除了添亂還會什麼?」
薑瀛玉「艱難」地站起身:「爸,硯南,別怪曼婷,是我身體不爭氣……」
她故意晃了晃,果然席硯南立刻扶住她,眼中滿是心疼:「別逞強了,我去問問同誌能不能慢點開。」
看著席硯南為她忙前忙後的樣子,薑瀛玉心裡暖暖的。
上一世她瞎了眼,沒看出誰才是真正對她好的人。
這一世,她一定要好好珍惜席硯南,同時讓那些傷害過她的人付出代價!
休息了一會兒後,車子繼續前行。
薑瀛玉從空間取出一小瓶靈泉水,悄悄喝了幾口,頓時神清氣爽。
但她依然裝作虛弱的樣子,時不時輕咳幾聲,引得席硯南頻頻關切。
中午停車吃飯時,高個子特意給薑瀛玉多分了一個雞蛋:「席夫人,您多吃點,對孩子好。」
「謝謝同誌。」
薑瀛玉感激地笑笑,轉頭就把雞蛋分給了席父和席硯南。
席曼婷見狀,立刻說:「我也要雞蛋!」
矮個子冷著臉:「每人定量一個。」
席曼婷指著薑瀛玉:「那她為什麼可以有兩個?」
「她懷孕了,是特殊情況。」高個子不耐煩地說,「這位女同誌,請你遵守紀律!」
席曼婷氣得把飯盒一摔:「我不吃了!」
席父看都不看她一眼,自顧自的吃飯。
席硯南更是全程注意力都在薑瀛玉身上,時不時問她要不要喝水,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薑瀛玉享受著全家人的關心,同時不忘給席曼婷火上澆油:「曼婷,多少吃一點吧,下午還要趕路呢。」
「不用你假好心!」席曼婷尖叫道,「都是你!要不是你裝模作樣,大家怎麼會這樣對我!」
席硯南猛地站起來,眼中怒火燃燒:「席曼婷!我最後警告你一次,再對你嫂子出言不遜,你就不是我妹妹了!」
席曼婷被這突如其來的怒吼嚇呆了,眼淚嘩啦啦往下流:「哥,你怎麼能這樣……」
「我怎麼樣了?」席硯南冷笑,「你看看你自己,除了抱怨還會什麼?你嫂子為了這個家當光了嫁妝,你呢?除了添亂還會什麼?」
薑瀛玉連忙拉住丈夫的手:「硯南,別說了,曼婷隻是一時想不開……」
席父長嘆一聲,對席曼婷說:「你太讓我失望了。」
席曼婷看著全家人冷漠的目光,突然意識到自己在這個家已經徹底被孤立了。
她恨恨地瞪了薑瀛玉一眼,轉身跑開了。
高個子搖搖頭,對矮個子說:「這家人真是奇怪,對兒媳婦比對親女兒還好。」
矮個子小聲回答:「聽說那媳婦把嫁妝全當了貼補家用,這女兒卻隻顧著自己……」
這些話一字不落地傳入薑瀛玉耳中,她低頭吃飯,掩飾住嘴角的笑意。
輿論已經站在她這邊了,席曼婷越是鬧,就越顯得她賢惠懂事。
下午的行程中,席曼婷出奇地安靜,縮在車廂角落一言不發。
薑瀛玉通過後視鏡觀察她,發現她正偷偷抹眼淚,手裡似乎攥著什麼紙條。
「薑南溪,」薑瀛玉在心中冷笑,「果然還是和上一世一樣,暗中勾結。」
她決定按兵不動,等到了鄉下再慢慢收拾這對姐妹。
有了靈泉空間和前世記憶,她有的是辦法讓席曼婷生不如死。
傍晚的時候,卡車終於到達了目的地。
黑省一個偏遠的生產隊。
隊長是個五十多歲的漢子,看到席家人時態度出奇地和善。
「席老,你們來了。」隊長熱情地握住席父的手,「住處都安排好了,雖然簡陋,但比一般勞改分子強多了。」
席父感激地點頭:「多謝隊長照顧。」
隊長看了看薑瀛玉,對席硯南說:「你愛人懷孕了,可以少乾點活。隊裡有衛生所,需要什麼盡管說。」
席曼婷見狀,立刻湊上前:「隊長,我是席曼婷,我……」
隊長淡淡地掃了她一眼:「年輕同誌要多勞動,明天開始你去棉花地。」
席曼婷臉色一白:「可是……」
「沒有可是。」隊長嚴肅地說,「來這裡就是接受改造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