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與微臉上滿滿期待的表情,楚玉瑤拒絕的話都已經到了嘴邊上,卻欲言又止。
她長籲了一口氣:「好,那我就陪你出去轉轉。」
「好啊,你先前說你的那些變戲法的本事都是看著雜耍團學來的,還有沒有什麼更厲害的!」
小人臉上那雙明亮的丹眸眨也不眨的注視著她。
楚玉瑤坐在椅子上,一邊梳妝,一邊仔細回憶著。
年幼的她,那時候也像與微這般,總是央求著父親和兄長帶自己出門去玩耍。
她期待著外麵廣闊的天地。
父親和兄長待她一向驕縱,甚至就連奔赴邊疆都要將她一並帶上。
「還有什麼?」
與微的一席話打斷了她的思緒。
收攏起回憶的楚玉瑤忽而想起了什麼一般,她莞爾一笑:「當然有了,你見過變花臉嗎?還有皮影戲?」
「皮影戲!那又是什麼……奧,我想起來了,小時候宮裡的老嬤嬤們說外麵可危險了,還有壞人會把小孩子給扒了皮製成小皮人,然後……」
與微仿佛回憶起了什麼痛苦的往事一般,臉上表情逐漸變得有些恐懼。
她踉蹌著往後退了一步,用手按著桌子,低聲呢喃:「這也太嚇人了,還是算了吧。」
「公主,這是怎麼了?那皮影戲不過是用的豬皮、牛皮製成,又怎麼可能會用人皮呢?這是聽了誰胡謅的話。」
夏盞還在幫楚玉瑤梳妝,順勢開口對她打趣兒一句。
「你說用牛皮?」
與微說罷,又十分篤定的搖搖頭:「不是的,母妃說了,那些雜耍藝人用的都是人皮,所以千萬不能隨意出宮,不然萬一要是被壞人給抓走扒皮抽筋……」
楚玉瑤現下總算是明白了,為什麼與微會對文妃百般依賴。
原來她背地裡用的都是這等下三濫拿不上台麵的手腕。
她垂下了眼眸,不禁長籲了一口氣之後呢喃道:「先前文妃是擔心公主會外出,害怕你會遇到壞人,所以才會誇大其詞,公主你難道忘了年幼的時候……」
楚玉瑤原本是想要說些什麼,忽而發覺一旁還站著文妃的老嬤嬤。
有些話一旦要是被文妃知曉,不知她還會背地裡做什麼文章。
她本意是想要告訴與微,在蕭景珩尚未登基稱帝之前,他們住在外頭的王府,那時候她經常帶著與微和與鄢兄妹倆一起外出玩樂。
甚至還有帶過與鄢一起去過酒樓聽小曲兒。
這些事情,文妃自然不會知曉!
除非是蕭景珩主動告訴她!
「你想說什麼?你又怎麼會知道我小時候的事?」
與微心思玲瓏細膩,當即便發覺了什麼端倪,眸光凝重的注視著楚玉瑤。
楚玉瑤勾唇一笑,用手輕輕地在與微的額前摩挲著,「我是想說,你父皇登基之前你和你兄長不是一直在外麵生活,那要真是那麼危險的話,外頭的那些王爺家的小世子小郡主怎麼辦?」
一語點醒夢中人。
與微忽而意識到了什麼,她點頭如搗蒜一般:「這麼說,倒也是呢……」
在她遇到懿嬪之前,從未幻想過宮牆外的世界。
甚至就連去往皇陵祭祀,她也一次從未參與過。
文妃說,外頭全部都是些窮凶極惡之徒,尤其是她貴為公主,一旦要是被擄走,那後果不堪設想。
楚玉瑤站起身來招呼著與微一起去往昭陽殿。
今日文武百官都會到場,她不想太過惹人注意,所以還是早些過去為妙。
沿途路上,與微抱著她的手臂,撒嬌一般的喋喋不休碎碎念著:「懿嬪,你就和我再說說嘛,說說外頭的趣事兒,本公主從小都在這皇城中長大,你說的那什麼變花臉還有打鐵花,我都沒見過。」
她原先以為自己是天下最尊貴的公主,衣食無憂,享受著萬人不及的福德。
如今卻發覺……
自己不過隻是井底之蛙!
這般打擊,對她而言是尤為沉重的。
楚玉瑤垂下了微卷的長睫,欲言又止般的嘆息一聲:「我與公主說的再多,也抵不過你親眼所見,多說無益。」
「我……」
蕭與微方才想要說些什麼,忽而不經意間一抬眸就撞上了一雙熟悉的眼眸。
文妃正與諸位妃嬪正漫步徑直朝著昭陽殿的方向走去。
在看到與微和楚玉瑤二人站在一起,這一幕深深地刺痛了文妃的眼眸。
要知道她當初為了能夠拉攏到公主,費盡心思。
年幼失母的她,脾氣驕縱不喜與人親近,甚至還在一開始那兩年,動輒對她打罵。
她統統都給忍下了,如今好不容易養熟的公主,卻又無緣由的和這個與先王妃長得麵容尤為相似的女人這般要好!
文妃強行遏製住體內那一股上漲的怒火,她勾唇莞爾一笑:「時候也不早了,公主,早點入席吧。」
「母妃,母妃你竟然敢騙我!」
她一見著文妃,便忙不迭的一路小跑著直奔文妃的方向而去。
大庭廣眾之下,蕭與微氣惱至極的雙手叉腰,氣勢洶洶的對文妃叱問道:「皮影戲用的哪裡是人皮,那分明就是人皮、牛皮,你怎能這般欺騙我呢?我對你那麼信任!」
「哦……公主這可是聽誰說了什麼?」
女人眸光流轉,漸落在了楚玉瑤的身上,低聲說著:「母妃這般對你說,也是為了你好,盡管那些不是用的人皮,你貴為公主,應當在這皇宮中養尊處優,怎能接受那些三教九流?」
「見過文妃娘娘。」
楚玉瑤不急不慢的微微俯身行禮,動作規矩。
她們二人麵麵相覷,對視上目光的那一剎,文妃眸中妒火更濃了幾分。
楚玉瑤脖子上那一枚紅珊瑚……
先前外邦進貢,她幾次三番言明想要找皇上賞賜,他都遲遲不肯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