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玉瑤看著小允子的動作,她情不自禁唇瓣上揚,扯起了一抹戲謔的笑意。
這般神色,不禁讓小允子看的一愣。
在深宮中這麼多年的,哪個不是人精?
他倒吸了一口氣,小聲呢喃詢問道:「娘娘,可是小允子有什麼做的不妥的地方?若是有什麼是奴才考慮不周的還望娘娘能夠指出。」
「沒有,本宮是覺得,自本宮入宮起,你是唯一一個懂事又伶俐,能夠知道本宮需要什麼的。」
楚玉瑤漫不經心的說著,挑起柳眉遞了個眼神給一旁的夏盞。
她們主仆多年,早就已經配合得默契不已。
甚至隻需楚玉瑤一個眼神,夏盞便知曉她想要做些什麼。
夏盞從一旁的瓷盤中抓起一把金瓜子,「這是娘娘給的賞賜,日後為我們甘露宮做事,隻要你勤懇盡忠,就少不了你的好處。」
「謝過懿嬪娘娘!」
小允子撲通跪倒在地,連磕了好幾個響頭。
楚玉瑤抿了一口茶水,垂下了丹眸思索著什麼。
想來文妃也未免是將她給想的太蠢了點,隨便什麼人找上門來,三言兩語便能將她給糊弄著。
這可是謀害皇廝,株連九族的罪名!
「有意思。」楚玉瑤把玩著手中的瓷杯,看著那一杯清澈見底的白茶,眸光幽幽。
既然這是文妃自找的,那就莫要怪她不客氣了。
莫要說區區一個文妃而已,哪怕是先皇在世,那些後宮裡的老狐狸,她與哪個沒有交過手?
一個時辰後,夏盞從外麵歸來,手中多了一個明黃色的金線繡製而成的錦囊。
裡麵鼓鼓囊囊裝著滿滿當當的杏仁兒果脯。
這杏仁兒果脯和話梅乍得一看相似,想要以假亂真並不難,最為重要的是,杏仁兒果脯和那凝香丸的藥理根本不沖突。
不僅如此,還能起到開胃消食的功效。
「文妃這個蠢貨,若是她好好護著溫雨柔腹中的孩兒,溫答應的位份那麼地,文妃將她的孩子代為管養,豈不是更有望助她登上後位。」
夏盞氣呼呼的端著瓷盤,忍不住開口小聲蛐蛐著。
年幼時她便是這般,嘴上沒個把門的,沒人的時候便愛在楚玉瑤的跟前暢所欲言,不吐不快。
她與楚玉瑤兩個人一起長大,雖不是一模一樣的性子,卻也差不多,都是直率不喜歡拐彎抹角的人。
憋了整整十年,她總算是能夠找個可以開口傾訴的地方。
楚玉瑤噗嗤一聲笑出聲來。
誰能想得到,平日裡站在人前待人嚴苛的夏盞姑姑,背地裡竟然也是這麼一副牙尖嘴利,還敢批判主子的人!
「她不是不想要,而是不能要,若是文妃自己的肚子爭氣,哪怕是誕下個一兒半女的,這倒也無妨,可若是她一直代為教養,我的一雙兒女寄養在她的膝下,再來一個溫雨柔的……你猜,蕭景珩會不會對她起疑?」
楚玉瑤捏起了桌子上的果脯,淺嘗一顆,酸溜溜的口感,幾乎快要讓她胃裡倒酸水了!
她一個哆嗦,又趕緊端起了瓷杯,咕嘟一口氣一揚而盡,繼續補充道:「文妃母族勢力這些年不斷擴充,蕭景珩真要是想讓她生,早就讓她生了,又何必等到現在呢?」
她與蕭景珩是青梅竹馬的情意,相識相逢那麼多年。
他是個什麼性子,她再是了解不過。
「小姐,您……您真的日後都不打算與皇上相認了嗎?」
夏盞猶猶豫豫,她知曉自己這番話屬實不該問出口。
可是,這個問題縈繞在她心頭已久了,讓她不問不快。
楚玉瑤絞著手裡的帕子,她垂下了明亮的眼眸:「小春啊,你知道嗎,物是人非了呀,他是九五之尊是這天下霸主,而我呢?將軍府這些年日漸西山,我母族那些表親,各個都是酒囊飯袋,當然——」
也不外乎另一種可能。
蕭景珩有意鉗製著將軍府,以此戒備將軍府會暗中謀反。
隻有讓人相信了,將軍府隻剩下了一堆廢物,才不會有人投靠。
「小姐,奴婢還有一事想要同您稟明。」
夏盞緊咬著唇瓣,小聲呢喃道:「奴婢其實一直都有個猜測,文妃從未侍寢過。」
聽著她的話,楚玉瑤更是啼笑皆非。
那內務府的冊子上詳細記載一清二楚,就連一夜要了幾次水都記載在冊,又怎麼可能她從未侍寢過?
「奴婢也是猜測,因為……」
夏盞欲言又止。
此事牽連甚廣,她想到什麼一般,話鋒一頓,沒有繼續往下說,隻道:「總之小姐若是信得過奴婢,奴婢絕對不會騙你的!」
她那目光閃躲的模樣,不禁讓楚玉瑤生疑。
小春什麼時候是這般說話含糊其辭,明顯她是有什麼事瞞著自己。
楚玉瑤俯下身來,朝著她的方向靠攏:「你是不是瞞著我什麼?」
「沒有,小姐您就不要再問了,奴婢還要去幫您準備一下,您該沐浴了。」
她說罷,起身快步往外走去。
這幅模樣,更是加劇了楚玉瑤心中揣測。
楚玉瑤微蹙著柳眉,猶豫思索著什麼。
直至她褪去衣衫站在木桶前,看著眼前那般盪漾的水花,不禁浮想連連。
以前她甚是羨慕宮中的沐浴用的木桶,又大又能儲放。
可是禦用之物,僅憑著蕭景珩區區一個王爺身份,使不得的。
她纖纖玉足蜻蜓點水般試了試水溫,這才緩緩下行。
氤氳霧氣縈繞在她的身前……
宮中禦醫秘配的藥浴,能讓人舒緩身心。
楚玉瑤逐漸舒展開微蹙著的柳眉,忽而感覺嗓喉一陣乾澀發緊,有些口渴,「小春,幫我取杯水。」
外麵一陣窸窸窣窣的響動,良久都無人應答。
她有些不放心,便又喚了一聲:「小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