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喜搖頭,「奴才不知,錦繡宮那邊也沒傳來什麼消息。」
「一幫酒囊飯袋,要你們作甚!」
他怒不可般的甩了甩衣衫長袍,眸光凝重的又朝著甘露宮的方向多瞥了一眼,這才離去!
直至外頭肅靜,沒有半分聲響。
夏盞這才挪步上前,「小姐,分明方才陛下已經認出了您的身份,您為何故作不相識?」
她那張臉上充斥著滿滿的疑惑不解,本是滿心滿眼,翹首以盼等著自家小姐和皇上相認。
好不容易等到了這一日,可她……似乎並不想與皇上再續前緣了。
「今非昔比,小春,你說,一個男人的心裡能夠容得下兩個女人嗎?」
楚玉瑤雙手托腮,她從桌上端起了一杯酒釀小酌一口。
那張美艷靈動的臉上,此時略顯幾分微醺。
聞言,夏盞也不知該從何回答,她緊緊地抿著唇,思忖良久這才低聲呢喃道:「不管小姐作何決定,夏盞誓死追隨小姐,一定護您周全。」
「可惜……」
楚玉瑤搖搖頭,感慨萬千般的抬眸注視著前方的那一輪明月。
依稀還記得,在她昏迷之前的那個中秋佳宴上。
父親好不容易從邊疆歸京,一家人其樂融融的坐在將軍府的後院裡吃酒。
她懷中抱著還是奶團子的小與微。
楚父笑著對她調侃著,「你啊,都是為父把你給慣壞了,除了王爺之外還有誰能將你給捧在心尖上!」
楚玉瑤以為,幸福大致不過如此。
不曾想,造化弄人……
她的眼淚就像是崩了堤般的嘩嘩往下淌著,心如刀剜,也不過如此!
昏昏沉沉之際,她倚靠著床沿睡了過去。
這一夜,她仿佛做了無數個重疊交錯的夢,不知是微醺的緣故,還是為何,恍惚中她仿若瞧見了那張熟悉的麵龐。
男人伸出骨節分明的大手一把將軟若無骨的她給抱起。
殊不知,楚玉瑤此刻竟躺在地上,並非床榻。
他的手毫不費力便能將這羸弱的人兒抱起,甚至……
她的重量也宛若當年般,身輕如燕!
蕭景珩眸光灼灼的盯著懷中的人兒,反復看了又看,眸光中的無奈再到逐漸轉變為了欣喜若狂!
他像是嗬護著一件臻寶般,就連拂去她額前碎發的動作也不敢用力,仿佛一陣風輕輕一吹,她就要碎了一般。
蕭景珩抽出了楚玉瑤的絲帕,仔細幫她擦拭著眼角的淚痕:「對不起,瑤兒,是我的錯,害你受了委屈。」
夏盞站在一旁伺候著,用著欲言又止般的神色看著蕭景珩。
直至他回過頭來,這才緩緩發問道:「你最是了解你家小姐。」
「是。」
夏盞低頭應答。
她規規矩矩的站在一旁,全程不敢直視蕭景珩的眼睛。
冷肅富有磁性的男聲回響在殿內:「那現在便由你來告訴朕,她究竟是與不是!」
也不知道為何……
夏盞在聽到皇上這番發問時,莫名的替自家小姐感到有些不值當。
她拚盡全力為了他生下了一兒一女,如今,他卻連自己的發妻都認不出了麼?
夏盞緊咬著唇瓣,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陛下恕罪,夏盞眼拙,難能辨析眼前的懿嬪究竟是否我家小姐,這世上萬事皆有可能。」
這些年來,她在宮中還伺候過文妃,答復自然是滴水不漏。
男人冷蔑一笑,眸中的戲謔更甚:「好啊,不愧是她的宮婢,還當真是厲害,生的一張伶牙俐齒的巧嘴!」
「大膽賤婢,方才陛下在問你話,你這般答復算什麼?是與不是,你難道不知?」
跟在王喜身後的掌事嬤嬤快步走出,一巴掌重重的打在了夏盞的臉上!
夏盞的半邊臉當即紅腫,脹起了明顯的五根指痕的印記。
她撲通跪倒在地,顫顫巍巍答復道:「奴婢真的不知……」
「不知?好啊,既是這般言明,那你這便是欺君之罪,既然如此,那就莫要怪老身不客氣了!」
嬤嬤這般作為,蕭景珩卻熟視無睹。
顯然這是經過了他的授意!
夏盞知曉自家小姐的心意,她拒不相認,自然是有她的道理。
小姐都不願言明,她又何必揭露?
幾個宮人快步走上前來,這便要將夏盞給拿下。
此時,天色蒙蒙亮起。
外麵天空漸露出了魚肚白……
夏盞被人拖行至宮門外,她全程失魂落魄的朝著楚玉瑤看去,眼淚宛若斷了線的珠子般,流淌不停。
今日若能為小姐效勞,她也算死而無憾了!
至少,報答了年幼時小姐待她的救命之恩!
「住手,你們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夏盞可是一等宮女!」
一道女聲從不遠處響起。
蕭與微本是因為今日輸了葉子牌,回到寢殿輾轉反側睡不著,打算前來找楚玉瑤討教。
哪曾想,方才到了這甘露宮便撞上了眼前這一幕!
幾個宮人按壓著夏盞的胳膊,作勢便要將她給拖行帶走。
嬤嬤更是頤指氣使的說著:「公主莫要阻撓,是這賤婢犯了欺君之罪,老奴唯恐擾了公主的清淨,還望公主能夠讓一讓。」
「啪」!
與微毫不猶豫抬起手便是清脆的一巴掌掄了上去。
她怒目打量著眼前的刁奴,「本公主說了住手,怎麼,你們是耳朵聾了不成?」
「可……可她犯了欺君之罪……」
老嬤嬤支支吾吾,就連話也說不囫圇,隻能滿目期待的朝著甘露殿內投遞去目光。
蕭與微下意識地順著她的目光視線看去,卻瞧見她的父皇此刻用著滿懷柔情的眼神注視著軟塌上的人兒。
他的目光灼灼,蓄滿了溫柔!
這是就連她也不曾有過的!
她怔愣在原地,聲音摻雜著滿滿的不確定:「父、父皇他怎麼會待她這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