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璘在心中也很是無語,隻是他身為臣子,也不好評價皇帝的家事。
「陛下,或許太子也知道,但他不忍心傷害楚王,這是太子仁義啊。」沐璘說起太子的仁慈。
「這若是尋常人家,是優點,可若是帝王之家,便是忌諱了。」
朱祁鑠想了一下:「擬旨意,楚王府和朝廷太遠,楚王此時又入內閣辦事,便讓楚王住進荒廢的景泰王府吧。」
景泰王府?沐璘心中一驚,身邊那些隨從侍衛身形一頓,顯然都知道些什麼。
此時,原來的景泰帝已駕崩,他禪位於陛下後,陛下和景泰帝感情深厚,在皇宮附近給他修建了一座王府,民間俗稱景泰王府,官方後來也便沿用了這名字。
這王府自從景泰帝駕崩後,景泰帝的子嗣大多都被陛下派去鎮守大明疆域,給他們裂土封王了,王府自然也空了下來,但陛下一直都有命人打理這王府。
一座府邸,曾經是景泰帝住的,而當今陛下的權力法理來源於景泰帝的禪讓……讓楚王住進景泰王府,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沐璘不解的是,陛下似乎並不喜歡楚王,為什麼會選擇讓楚王繼位?
還是說?
「擬旨吧。」
旨意頒布後,整個京城都炸開了鍋。
楚王一係如同過年,就連之前那些中立的官員,紛紛都去楚王那想結交一二;而反觀太子一係,個個垂頭喪氣,甚至之前一些攀附太子一係的武將,都被朱祁鑠經常斥責處罰。
朱祁鑠在皇宮中每日看著太子的舉動,想看看他會怎麼做。
如果他硬氣起來,硬剛楚王,朱祁鑠覺得,太子還有救,這江山,依舊是他的。
楚王,是他給太子送來的磨刀石。
太子……你要懂父皇的苦心,朱祁鑠心中想道。
大明現在鎮壓天下,可四海八荒,異族蠢蠢欲動的心思並沒有斷絕,一旦他這個皇帝駕崩,不知道又要生多少亂子,大明沒有一個冷血無情的皇帝,該如何讓天下太平呢?
隻是朱祁鑠沒有想到,他的這一招,用力過猛,刺激到了太子朱見澤。
他整日借酒澆愁。
一日和同伴酒後駕馬,竟然摔瘸了腿。
太子朱見澤天塌了。
自古以來,便沒有瘸腿的天子,大唐的李承乾便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因為瘸腿被李世民所不喜。
病床上,朱見澤臉上沒有了血色,皇帝朱祁鑠走進他的病房,站在病床前照顧他。
「父……父皇……」朱見澤艱難開口。
「不必擔憂,朕問過太醫了,你的腿疾是可以治的。」朱祁鑠知道朱見澤在想什麼。
朱見澤攥緊他父皇的袖子,艱難起身,拚盡全力讓自己的臉部湧起血色,咬著嘴唇,質問道:「父皇……你為什麼要讓八弟住進景泰王府?」
「我瘸腿了……」
「父皇……你是不是已經放棄兒臣了?」
朱祁鑠很是自責,如果他知道是因為他刺激朱見澤,讓他瘸腿了,他一定不會這樣做。
「朕……待會……不,朕現在便下旨,讓楚王離開景泰王府。」
「不!」朱見澤突然大吼,朝著皇帝大吼。
「你害了我還不夠,你還要害死八弟嗎?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就是想用八弟來磨煉我嗎?你以為我不知道,我和八弟就是你的棋子!你故意激化我和八弟之間的矛盾!」
腿瘸了後,朱見澤的心態已經崩潰。
麵對太子的大吼大叫,朱祁鑠竟然沒有反駁,也沒有怪罪。
父子倆沉默了許久,最後還是朱祁鑠結束了這番對話:「罷了,你先養傷了,朕會讓你滿意的。」
數日後,楚王朱見淵因左腳先踏入皇宮麵聖,被朱祁鑠處以大不敬皇帝之罪,朱祁鑠給他在美洲找了一塊地,裂土封王,讓其即日啟程,徹底斷絕了楚王的爭儲可能。
楚王扒拉著朱祁鑠的衣袖,哭個不停,再也沒有了他之前那種意氣風發的樣子:
「父皇……爹,我真不想去美洲啊。」
「爹,我不當什麼太子了,我再也不敢爭儲,我就想留在您身邊替您養老,您就讓我留在京師吧。」
「爹,實在不行,您給我封一塊大明的封地也行,我要一座城池我都滿足了,爹。」
見到朱祁鑠不為所動,楚王朱見淵很是委屈:
「爹,從小到大,您最寵愛大哥,我們這些皇子,都不能入您的眼,爹!您真是好偏心啊!」
朱祁鑠卻是冷笑:
「你以為外麵傳你是八賢王,你就真是八賢王了。」
「你以為朕真的不知道,是你一直在陷害太子?」
「他是你的大哥,對待兄弟,你便是這般?」
「太傅史高遠的事情,你真以為太子不知道是你在背後操縱?隻是他不想傷害你這個楚王罷了。」
「八賢王?便是這麼個賢法?」
「當然,這些都是其次。」
「你這人,太輕狂,太過於自信,尤其是喜歡半場開香檳,在你的身上,我看到了我大哥堡宗的影子,淵兒,我是真不放心將江山交給你。」
朱見淵腦袋如同被雷電劈中一般,他這才知道,他的那些謀劃,竟然是那麼的可笑,都瞞不過他的父皇。
而且……我在父皇的心中,是這樣的人嗎?堡宗?
見朱見淵不再說話,朱祁鑠對分封他去美洲解釋了一番:
「朕分封你去美洲,其實也不是偏心其他人,不喜愛你,相反,你不適合當皇帝,但很適合當王爺。」
「美洲那塊地方,資源豐富,土地肥沃,大明人口暴增後,有許多人移居到了美洲,那裡的人口漸漸多了起來。」
「朕很早以前便想分封一位朝廷重臣或者宗室了,不分封一個朝廷的王爺在那邊,朕對美洲,也不放心。」
「美洲,以後必定和大明本土一樣,經濟發達,人口眾多,必須要有大明朝廷的人去控製,否則容易和我們大明離心離德。」
「綜合考慮下來,你最合適,你除了太過於自信,能力還是有的。」
朱見淵繼續委屈幽怨地看著自己的父皇,他感覺他的父皇在忽悠他。
但朱祁鑠接下來的話,讓朱見淵眼睛一亮。
「你這個美洲楚王,可以養五萬的楚王兵馬。」
強如鎮南王、瀚海王、安西王,都隻能養兩萬的私兵。
朱見淵突然覺得,去美洲也行,其實他到了那邊,也算是土皇帝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