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麼。」他應了一聲，不鹹不淡，「那她有沒有告訴你，她的眼光，很不錯。」
此話一出，一旁的菊、鬼二鬥羅險些當場魂飛魄散。
在這位絕世鬥羅麵前，他竟還敢如此狂傲！
千道流的眼神，終於起了一絲波瀾。他深深地看了林玄一眼，那古井無波的臉上，竟緩緩露出了一絲意味不明的笑意。
「年輕人，有銳氣，是好事。」
他沒有再糾纏於這個話題，而是將目光轉向了依舊僵持在原地的比比東。
「總決賽在即，武魂殿的臉麵，比你我的個人恩怨，更重要。」
這句話，像是一根無形的針，狠狠刺進了比比東的心裡。
她猛地抬頭，死死地盯著千道流，那雙美眸中燃燒著屈辱的怒火，卻終究沒有發作。
「本座，乏了。」
她冷冷地丟下三個字，猛地一甩教皇袍，頭也不回地走向大殿的側門，那決絕的背影，仿佛蘊含著無盡的冰霜與怨毒。
隨著她的離去，那股壓抑到極致的氣氛，才稍稍緩和。
「林國師，」千道流從空中緩緩落下，對著林玄做了一個「請」的手勢，「老夫送你出去。」
林玄不置可否，抬步向外走去。
兩人並肩走在空曠的廊道中，誰也沒有說話。直到即將走出教皇殿大門時，千道流才再次開口，聲音壓得極低。
「為了雪兒的計劃，長老殿，不會與你為敵。」
「但你今天，讓她丟盡了臉麵。那個女人，瘋起來，什麼事都做得出來。你好自為之。」
「無妨。」林玄的腳步沒有絲毫停頓，語氣平淡得像是在談論天氣，「等展示真正實力的時候，就老實了。」
千道流的腳步，猛地一頓。
他看著林玄那閒庭信步的背影，看著他沐浴在陽光下，仿佛對一切都漠不關心的側臉，那雙洞悉世事的眼眸中，第一次，浮現出了一絲真正的，無法理解的震撼。
「希望……你不會毀了雪兒的計劃。」千道流輕聲一嘆，身影緩緩變淡，消失在原地。
……
「砰——！」
一聲巨響！
那張由沉銀木打造，雕刻著六翼天使圖騰，象征著武魂殿至高權力的教皇王座，在比比東一記蘊含了無盡怒火的魂力沖擊下，轟然碎裂！
木屑紛飛，塵埃彌漫。
空曠的大殿之內，隻剩下比比東那因為極致的憤怒而劇烈起伏的喘息聲。
她雙目赤紅，那張絕美的臉龐，因為屈辱與暴怒而扭曲，顯得猙獰無比。
「啊啊啊啊啊——！」
她發出一聲歇斯底裡的尖嘯，恐怖的魂力如失控的潮汐，向著四周瘋狂宣泄！宏偉的梁柱被震出道道裂紋，堅硬的地磚被寸寸掀起！
整個教皇殿，在這股暴虐的力量下瑟瑟發抖！
「林玄！千道流！」
她嘶吼著，聲音裡充滿了刻骨的怨毒與仇恨。
一個，用絕對的力量，將她的尊嚴踩在腳下，肆意羞辱！
另一個，用高高在上的姿態，打著顧全大局的旗號，逼她咽下所有的屈辱！
他們都一樣！
都和當年那個男人一樣！都把她當成一個可以隨意擺布的玩物！一個鞏固權力的工具！
無力感……
那種她最痛恨，最恐懼的，任人宰割的無力感，再一次，如同跗骨之蛆，將她死死包裹！
許久之後，宣泄完的比比東，緩緩跪倒在那張破碎的王座之前。
大殿恢復了死寂。
她低著頭，黑色的長發垂下，遮住了她的臉。
看不清她的表情，隻能看到她那劇烈顫抖的肩膀。
「力量……」
「一切，都是因為力量還不夠……」
她喃喃自語，聲音沙啞得如同鬼魅。
「隻要……隻要能得到那最終極的力量……隻要能成為真正的神……」
她緩緩抬起頭，那雙美眸中，所有的瘋狂、暴怒、屈辱，都已盡數褪去，隻剩下一種純粹到極致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明的黑暗與偏執。
她伸出舌頭，輕輕舔舐了一下自己那因為用力而咬破的嘴唇，血腥味在口中彌漫開來，讓她露出一個妖異而滿足的笑容。
「神，是不會被人羞辱的。」
「神，是可以主宰一切的。」
她緩緩站起身，在那一片狼藉的廢墟之中，張開雙臂，仿佛在擁抱著一個看不見的，來自深淵的愛人。
「羅剎……」
她的聲音，輕柔而虔誠，帶著一絲令人不寒而栗的狂熱。
……
林玄回到武魂殿為天鬥賽區安排的驛館時，玉天恆七人，正以一種標準的防禦戰陣，靜坐在庭院之中。
他們沒有交談，沒有修煉，隻是靜坐。
但他們七人的氣息，卻早已連成一片，如同一頭蟄伏的凶獸，任何一絲風吹草動，都無法逃過他們的感知。
看到林玄回來，七人同時起身，動作整齊劃一，仿佛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
「隊長。」
「休息。」
林玄隨意地擺了擺手，便徑直走回自己的房間，仿佛剛才那場足以讓整個大陸都為之震動的教皇殿對峙，隻是一場無關緊要的散步。
夜色，悄然降臨。
整個武魂城，陷入了一種詭異的死寂。
街道之上，再無一個行人。隻有一隊隊手持長戟的武魂殿騎士，麵無表情地來回巡邏，那整齊劃一的腳步聲，在空曠的街道上回響，顯得格外冰冷。
一股無形的，肅殺的氣氛，籠罩了整座聖城。
……
教皇殿深處，一間昏暗的密室之內。
胡列娜、邪月、焱三人，單膝跪地，連頭都不敢抬。
在他們麵前，那張破碎的教皇王座，如同一頭沉默的巨獸，散發著令人心悸的餘威。
比比東背對著他們，聲音冰冷得不帶一絲溫度。
「都看到了？」
「……是。」胡列娜的聲音，帶著一絲無法抑製的顫抖。
「感覺如何？」
「他……很強，強得……無法理解。」胡列娜艱難地吐出這句話。
「強？」比比東嗤笑一聲，那笑聲中充滿了自嘲與瘋狂，「那不是強，那是另一個層次的東西。」
她緩緩轉過身，那雙赤紅的眼眸中，燃燒著足以焚盡一切的偏執與渴望。
「總決賽，你們的任務，隻有一個。」
「不惜一切代價，讓他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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