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秦時回到家的時候,隱隱覺著氣氛有點不太對勁兒,總覺著哪裡怪怪的,好像氣壓有點兒低,可是又說不上來哪裡低。
依照他跟慕白打交道以來的求生欲,心裡尋思著這位爺是在屋子裡,至於在裡頭做什麼,就不得而知了。
靠在牆壁上仔細想了一會兒發生了什麼事情,轉念想到下午時分接到的電話,秦時斟酌了幾分,該不會是因為掛了慕白的電話?
可是慕白也時常掛他的電話,所以他偶爾掛一回怎麼了?
想明白之後立刻就理直氣壯起來了,哼,誰還不是個小公主了,之前都是他哄著慕白,這回也得是慕白哄著人家了。
給自己做足了心理建設的秦爺理直氣壯往裡頭走,剛走到自己房間門口的時候,手還沒擰上門把,對麵的房間便打開來,順帶夾雜著一陣的寒意,讓他不禁打了個哆嗦。
多年的求生欲告訴他,此時並不是很妙,秦時一邊擰動門把,一邊挪動脖子往後頭看去,臉上擠出了一個笑意,看到慕白臉色的時候,硬是被滲了一下。
我的媽啊!!!慕白這張臉像是殺神吧,遇神殺神遇鬼殺鬼,簡直是人神魔都得避諱著。
秦時有些慫了,剛做好的心裡建設瞬間土崩瓦解,囁啜著道:「那個啥,你怎麼還沒睡呢?」
慕白眸光幽幽落在秦時的身上,看著他那一臉心虛的樣子,是更氣不打一處來。
「還知道門往哪裡開?我還以為秦爺看不上我這個地方了。」慕白嗓音輕輕淡淡,可是就是這麼清清淡淡的態度,才是更加令人覺著可怕。
秦時被這剛從冰窖出來的慕白給凍得不輕,再聽著這話,是寒意都從毛孔裡鑽,太滲人了……
「哪……哪能呀,怎麼可能會不知道呢。」秦時尬笑兩聲,「那個今晚有點事情回來晚了,沒什麼事情,我有點困了,想先回去睡了。」
秦時在說話的時候已經擰動了門把,打開一條縫隙就想往裡頭鑽進去。
這個時候,還是先撤離戰場再說,不宜跟慕白槓上,要不然吃虧的還是自己。
殊料慕白壓根兒都沒想給他躲避的機會,一腳擋在門框上,直接推門而進。
秦時麵對殺意滿滿的慕白吞了吞口水,看了他那邊的門,心裡想著,那個啥,他能過去躲一晚上麼?
慕白徑自走到他的椅子上坐下,隨手翻起了一本書,「說吧,今晚去哪裡了。」
秦時一聽這話頓時打消了這個念頭,但也沒真想跟他交代,眼睛一轉,想用之前慕白懟回來的話,「那個啥,你這是在查我崗麼?」
「用什麼立場查我的崗,同居人,還是?」
慕白聞言抬眸看了一眼秦時,見他臉上有幾分的小心翼翼,心裡的不舒服卻是更濃厚了。
「你這是拿我以前的話來搪塞我?」慕白挑眉問了一聲。
秦時一見這氣勢瞬間就慫了一半,「沒有沒有,這不是想逗著你玩呢嘛。」
「你今晚殺氣怎麼那麼重,在外頭受氣了?」
秦時小心翼翼蹭過去,盡量擺出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你別這樣,你這樣我害怕,心髒都跳的更加厲害了。」
「你還知道怕?」慕白態度清冷,「你秦爺不是話說天不怕地不怕?」
「可是我唯獨怕你呀。」秦時腦子飛速接了一句,「我就怕你不高興,你一不高興吧,我心裡就揪著,難過到不行,你不知道你笑起來有多好看,就算是不笑也比板著臉強。」
「你知道麼,你這個樣子,好像是別人欠了你好幾千萬的感覺,不符合你一貫的形象。」
慕白牽出一個冷笑,「我一貫什麼形象?」
「那肯定是謙謙公子,上個世紀最後的貴族啊。」秦時使勁兒拍馬屁。
以往聽到秦時這麼逗弄他的話,還能稍微有點開心,但是這回慕白卻是有幾分的煩躁,不知道這份煩躁從何而來。
好像從來都聽不到秦時的真話,真話假話摻著來,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說的是真話,什麼時候說的是假話。
慕白冷哼一聲,「你是到哪裡都那麼會哄人?」
秦時一愣,「那哪能呀,又不是誰都叫慕白,即便是叫慕白,那也不是我喜歡的慕白。」
「我隻喜歡你,也就樂意哄著你,別人我都不多看一眼,別人哪裡有你好看吶。」
秦時說完這些隻覺得自己真的是太機智了,什麼話都能夠圓回來,今兒個的戰況實在對自己不是很有利,一定要小心活下來。
慕白原本是在氣頭上,可是不知道為什麼聽到他這些話,雖然知道是在哄他開心,可他也還真的是被哄著了,心裡頭的氣去了一半。
隻不過依舊板著一張臉,指了指床,「坐下。」
秦時不明所以,臉上擺出一副糾結的樣子,「這樣不好吧,我還沒準備好呢。」
糾結完之後不等慕白回答,自己又說上了,「雖然沒準備好,但是隻要是你喜歡的,我一定滿足你。」
說完之後一臉赴死的樣子坐在了床上,閉上眼睛,一副任君處置的樣子。
慕白簡直要被他這個腦回路給打敗了,一天到晚腦子裡想的都是些什麼東西?
「你今晚是不是又去塞車了?」慕白輕敲桌麵,清冷問道。
秦時一聽瞬間睜開了眼睛,眸底有幾分的閃躲,「沒……沒有啊,就是跟幾個朋友一起玩了。」
慕白輕笑,「秦時,你都能膽大到在我麵前撒謊了?」
秦時:「……」玩球球,忘了這人可是心理學專家,細微表情都能看出來。
「那什麼……我就是去看了一下,我絕對沒有玩。」秦時立馬撇清關係。
「都這麼久沒見,提出來聚一聚我就去了,但是絕對沒有做不該做的事情,我最近可乖著呢。」
慕白皮笑肉不笑,「是啊,挺乖的,都能騙我了。」
秦時:「……你有什麼證據說我真的賽車了?」
慕白清清淡淡,「對你,需要證據?」
秦時:「……」大爺的,就是吃準了他是吧!!
可是他偏偏還就被吃準了。
「坦白從寬抗拒從嚴。」慕白隨意翻了一頁書,「都跟誰在一起,都玩了什麼東西。」
秦時原本是沒有想坦白來著,可是慕白這個態度吧,怎麼讓他覺著有點奇怪呢。
他不就是出去玩了一圈麼,至於跟審犯人一樣審他?
誰還不能有點興趣愛好了?
「慕白,你說你什麼立場管我?我可對我爹都沒那麼耐心卑微過,全用在你身上了。」秦時也覺著自己委屈了。
「你想知道成啊,可是按照什麼立場,是師兄?師兄可沒這個資格立場管那麼多,朋友?你那麼矜貴的一人可跟我們玩不到一起。」
「你最近經常出去,我都還沒問你呢,你也沒跟我交代呀。」
他都已經覺著自己足夠卑微了,誰還能做到跟他一樣啊,那他就跟那個人姓。
慕白眸光灼灼看著他,沒有說話,氣氛就這麼冷了下來,一時覺著倒是有幾分的怪異。
秦時摸不準慕白想要乾嘛,但是看著這個架勢,總歸不會還是想讓他交代一些什麼吧。
這不清不楚不明不白沒名沒分的,讓他說些什麼呀。
正想著的時候,慕白驟然起身朝著他一步步走過來,深茶色的眸子一直鎖在他的臉上,秦時完全沒有準備,是有幾分的茫然,眨巴眨巴眼睛,摸不準他這是想動手啊,還是想動手。
「有話好好說,你可別動手啊。」秦時往床上挪了挪,要真動起手來,他可能就隻有被揍的份兒。
慕白慢悠悠走到秦時的麵前,在他跟前站定,居高臨下看著他,「你想問我什麼?」
秦時瞅了瞅他的臉色,確定他沒有想對自己動手的打算之後,這才小心翼翼道:「你最近早出晚歸的,在乾嘛?」
慕白斂了斂神色,「我在談合作。」
合作?秦時有點懵,「什麼合作?怎麼沒聽你說過?」
慕白神色淡淡,「以前有人想找我一起合作開心理治療醫院,我沒答應,現在有這個想法。」
秦時:「……???」啥玩意???
「你想乾嘛?你不是說等畢業之後打算做老師?」秦時一臉茫然。
慕白的誌向之前聽他提起過,想要留校任教,並且學校的領導都很看好他,留下來幾乎是鐵板釘釘的事情。
還有半年的時間,慕白就能夠成為A大史上最年輕的教授。
慕白的眸光落在秦時的身上,深茶色的眸子底下蘊著太多不明的情緒,看起來好像是有太多的內容,清清淡淡道:「這是在以前,現在有了新的想法。」
「為什麼啊,你好端端放著受人尊敬的大學教授不做,為什麼要開醫院?」秦時不理解。
要是慕白離開了,他在A大還有什麼意思啊。
「秦時,你不是說喜歡我?」慕白直接挑明。
秦時愣了一下,不知道他突然提這茬是什麼意思,「是,我是想聊騷你來著,但是你不同意就算了,犯不著為了躲我就跑吧。」
「行,既然你覺著我是負擔,我以後不在你跟前晃悠總成了吧。」
秦時簡直都要被慕白給氣死了,這人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一聲不吭就想從學校走,那他算什麼?!
慕白眸光灼灼看著他,嗓音清清淡淡道,「秦時,你不是問我喜歡誰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