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香母女能說什麼呢?
隻能說林庭祖的注押在染香這邊押對了。
至少在染香的案情未決之前,林庭祖就把注押在了染香身上,這點心思,就容不得染香母女拒絕了。
不容拒絕的原因是:林庭祖把注押在染香這邊,萬一染香真的有事,那麼林氏香業也會因染香出事而大受影響,毫不誇張地說,馬上走向頹敗之路也是有可能的。
這不,林庭祖把注押對了,就有一個林氏的子弟披著蓑衣匆匆跑上高台,高聲對林庭祖道:
「香長,今天咱們城裡林氏香鋪裡的神香都被百姓搶購一空,這些買香的人簡直是瘋了,看到香就搶,連店裡最貴的鎮店香都賣出去三成,現在店裡統統缺貨,全城告急,大掌櫃的差我來問你怎麼辦?」
林庭祖聞言,臉上露出欣喜之色。
這就是他押對注後應有的盛景。
看到染香微微一笑,林庭祖老臉皮上不由羞紅了一下,曉得這傻女已經通透玲瓏,看破了他的用意。
沒錯,林庭祖是賭了一把,但這一把的賭注也忒大,如果染香輸了,不光他這個香長做不成了,林氏香業的金字招牌肯定也會大受影響。
但是當時的情況,也不知道怎麼的,他氣機浮動,順勢就產生了那個念頭。
或許,染香祈雨的成功給了他極大的信心。
或許,是因為那個製香業的傳說似乎就要兌現在染香身上,讓一向不顯山不露水的林庭祖興起了豪賭一把的決心。
不管怎麼樣,這一把,林庭祖賭贏了。
天下之大,除了以城、府、縣來劃分地盤,凡人活在世間,無不是以宗族來區分強弱。
當然,宗族之內,再以個體的能力和本事來劃分強者、弱者。
人不可能離開宗族而單獨生存。
這就是這個世界的真理和真相。
除非入山出家,做個孤家寡人以終老,若不是如此,染香實在看不出拒絕林庭祖橄欖枝的理由。
何況她現在由於身體素質方麵的限製,對於自已原本掌握的本事,還有諸多不便發揮之處,這時更缺少不了背後一個可以拉虎皮扯大旗的宗族支持了。
「三日後,雨水必收,林家可以提前製香,準備曬香,到時候就能續上神香供應了。」
林染香的話,表明了她的立場:她是林家的一份子,她是和林家人站在一起的。
林庭祖聽言知意,明白染香是個識進退的妙人,當下一陣狂喜,便對那林家子弟道:
「把香庫裡的所有庫存都運到店裡,三日後午夜,開始製香。」
林庭祖作為香長,自是對自家神香的庫存了如指掌,這些庫存全部清空後,大概能抵三日用量,三日後,如果正如染香所說的,雨收雲霽,那就可以曬香,續上供應了。
「是。」
那名子弟正要領命而去。
林庭祖卻又叫住他道:
「三日後收雨之事,勿傳與外人知道,這是天機,曉得?」
「是!」
這名子弟態度恭謹地領命而去。
邱氏見林香長對女兒的話毫不懷疑,言聽計從,心裡卻升起一股擔心。
自已的女兒自已知道。
就算是沒有變傻前,也沒有見得多靈光。
這次祈雨,隻能說誠心感動天,或者按邱氏私心裡的想法,那是瞎貓撞上死老鼠,正好天要下雨,讓染香蒙著了。
可是這一回和林庭祖,染香卻是臆斷晴天的事情。
一次蒙對了是運氣好,第二次就不可能再有這樣天大的好運了。
邱氏一顆心才剛踏踏實實地放進胸腔裡,這下又提了起來。
唉,當娘的真是有操不完的心啊!
「香長,或者不要提前製香,等太陽出了再製香也來得及啊!」
邱氏忐忑地對林庭祖道。
製香業其實也是靠天吃飯的行業,因為其中最後一道也是至關重要的一道叫:曬香。
香枝裹上香泥後,就必須靠大日頭來曬乾,烘乾什麼的絕不可能,因為香是易燃之物,用火烘乾的話,可想而知是什麼下場了。
所以染香這個判定晴天的情報,對林庭祖來說十分重要。
製出的香,必須當天曬,否則就得重新回爐,現在提前知道什麼時候放晴,林庭祖就可以讓人提前製好預備曬的香,等太陽一出,直接曬乾了就能上貨架銷售。
而其它香場,如果沒有這份情報,自然無從預判起,供貨也不會象林氏那麼及時。
當然,就算是他們中有人得到風聲,也無法象林庭祖那麼果決在三日後的下半夜就開始製香。
因為,天氣變化莫測,本不是人力所能左右,在雨未收,太陽未升起來前,他們絕對是不敢冒險的。
至於林庭祖,他賭對了一次,這第二次,他也想賭一把。
看來,賭博是會讓人上癮的。
林庭祖不用扳指一算,就知道如果能把庫存的神香都清出去,林氏香業將贏來多大一筆的進賬。
林庭祖賭上癮了,所以邱氏的話,他並不放在心上,隻是捋了下上唇的短須道:
「我相信染香自有分寸。」
是啊,祈雨能成功,知道太陽什麼時候會出來,也是正常的嘛!
邱氏心裡暗暗叫苦,見林庭祖一意孤行,一臉旁人勸不動的模樣,隻好悻悻地閉上嘴。
回到家不久,林誌高和林祐輝先後都回了家。
看來,眾目睽睽之下,趙金豹到底不敢把這父子二人怎麼樣,讓他們完璧歸林了。
「爹,哥,你們受苦了!」
染香雖然性子一向清淡,但是再世為人,遇到這一家子對她如此真心實意,她也不禁動情。
「哎,還好啦,我這胳膊腿什麼的不都好好的嗎?趙家的人把我關在柴房裡,管飯倒沒忘記了,雖然是粗茶淡飯,好歹沒餓著,隻是你們在家裡擔心了吧?」
林祐輝這個護妹狂趕緊安慰妹妹。
看她眼淚汪汪的樣子,他就受不了,很想揍誰一頓,當然,目標首指就是趙家的那些壞人。
「自然是擔心,隻是為了護你妹妹逃出城裡,當晚上我們也不敢鬧多大的動靜,讓你受苦了!」
林誌高內疚地對兒子道。這時候全家才想起了兒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