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殊本能地後退了半步,她打開自己的手機閃光燈往裡麵照。
「誰在車裡?」
車內傳來的聲音很低沉:「別怕,是我。」
熟悉的聲音讓宋清殊莫名安心下來。
也是,她的車是盛熙川送的,他有備用鑰匙並不奇怪。
「盛總,你怎麼來了?」宋清殊坐上主駕駛,轉頭看盛熙川。
黑暗中,盛熙川整個人的基調都是往下沉的,神情也很沉鬱。
但宋清殊看他,倒不覺得他像過去那樣冷。
她在宴會上成為眾矢之的受盡委屈,此時,竟然覺得安心。
聽到她聲音裡的驚喜,盛熙川的聲音也帶了點溫度:「你發微信,不是讓我過來的意思?」
不是,隻是報備一聲,發生了什麼也算免責聲明。
「是……謝謝盛總。」
「嗯。」
宋清殊並不著急啟動車子:「今天發生的事,我有必要跟你說一下。」
盛熙川聲音淡淡的,聽不出情緒:「蘇沁身上被蘇白安了竊聽設備,我基本上已經知道了。」
這是宋清殊意料之外的,她回想了一下蘇沁天真爛漫的模樣,想來她也是不知情的。
「我這裡也有一份視頻資料,也許可以結合沁沁的語音資料給你做參考。」
宋清殊從自己裙子的腰帶上摘了一個紐扣大小的東西下來,接著從手機裡調了今晚的錄像,微信傳給他。
盛熙川滑動著那段錄像,簡單看了看。
「你都知道是陳菲然陷害你,為什麼不拆穿她?」
「陳菲然是盛夫人的侄女,我公然打她的臉,怕是讓外人以為陳家有二心,毀了盛夫人苦心營造的賢良名聲。」
幾次三番幾件事下來,宋清殊早就發現了盛夫人偽善的一麵。
最主要的是,不知道盛家早知道盛夫人如此,有意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還是這些年根本不知道。揭穿盛夫人,牽一發而動全身,未必不損害盛家的利益。
宋清殊作為一個沒過門的媳婦,不敢輕舉妄動。
「你很聰明,宋清殊。」盛熙川誇她,這不是他第一次誇她聰明了。
「隻要跟莫北丞無關的事,你都聰明又冷靜。」
「……」這一句可以不說。
宋清殊也沒有跟盛熙川計較。
「盛總,這件事在我這裡就算結束了,至於怎麼處理,交給你可以嗎?」
宋清殊看盛熙川微微點了點頭。
她便不再說什麼,直接啟動了車子。
「送你回臨江別墅?」她試探著問。
「去流浪小院吧,看看貓。」盛熙川說。
時間不早了,可折騰了一晚上,宋清殊也身心俱疲。
看看貓對她也是一種放鬆。
「好。」她憑著記憶一路開到了盛熙川上次帶她去的流浪小院的位置。
車子上山,盛熙川才開口:「你左右不分,記憶力倒是不錯,這條路,我帶蘇白來過很多次,他還要靠導航。」
「我記性一直很好,剛認識字,就會背《春江花月夜》和《出師表》了。」宋清殊沒有謙虛。
「那豈不是總被大人要求在聚會的時候表演?」盛熙川隨口問。
「恰恰相反,我乾爸乾媽從來不告訴別人這些,我覺得他們為人低調,但乾媽說,他們也有私心,怕宋家發現我太優秀,把我要回去。殊不知,宋家不要我,跟優秀與否沒關係。」
此時已經晚上9點多了,外麵是靜謐的夜色,山上竟然有月亮。
看著那輪纖巧的上弦月和旁邊一顆孤星,宋清殊難得說了那麼多話。
她不知道盛熙川有沒有聽懂。
「所以陸夫人之前也從來沒有讓你表演過馬術。」
……果然,他聽懂了。
宋清殊這番話拐彎抹角得厲害,可盛熙川能聽懂裡麵的機鋒,實在是了不起。
車子開到了小院門口,她偏頭看他一眼,乖乖答:「是。」
盛熙川沒有作聲。
他們一進小院,照例是一群毛孩子呼啦啦圍上來。
那隻叫蘇黃的田園犬,這次熟了,興奮地直往宋清殊身上撲。
想起它名字的由來,宋清殊突然就笑了。
「好喜歡蘇家人。」她摸著蘇黃的頭說。
盛熙川在一旁沒有說話,但宋清殊已經習慣了,也不覺得尷尬……
管家出來接他們,絮絮叨叨說起新救助的幾隻小動物的恢復情況。
「剛來的那隻小奶牛,警惕性太強了,我們根本不敢碰它,可它身上的傷太嚴重了,不處理怕是要感染。」
「我去看看。」盛熙川說著,就去了隔離室。
宋清殊也跟了上去。
隔離室裡,一隻小奶牛貓躲在角落裡,一邊發抖,一邊對著門口大聲哈氣,嗚咽著示威。
宋清殊注意到,它的尾巴是斷的,隻剩下血淋淋一節骨頭。
「它之前被人傷害過,所以很怕人。」管家說。
盛熙川沒說話,拿了根貓條,蹲下身,一步步靠過去。
小奶牛貓身上的毛肉眼可見的炸了起來。
盛熙川再走近,小奶牛貓避無可避,「嗷嗚」一聲對著他直沖過來。
「小心!」宋清殊低呼一聲,已經來不及了。
它咬上了盛熙川的手背。
宋清殊眼見著血珠順著他的手滴滴答答流下來,盛熙川眉頭都沒有皺一下。
他另一隻手丟掉貓條,直接揪住了小奶牛貓的後頸。
「快,碘伏,消炎針!」盛熙川吩咐。
宋清殊這才回過神,就要往外跑,管家已經又拿著醫療箱跑了過來。
接著,他蹲在盛熙川身前,手腳麻利替小奶牛貓上藥,打針,包紮了尾巴。
管家全程沒有管盛熙川,而是在專心處理奶牛貓,盛熙川的眼神也一直在貓身上,看得出,這是他們兩個的默契。
小動物是有靈性的,小奶牛貓慢慢地發現了麵前的兩個人沒有惡意,從原來的哈氣攻擊姿態竟然也乖了下來。
它像個霜打的茄子,任由兩人處理,接著被放到了管家拿來的航空箱裡。
因為盛熙川說,這隻貓他要帶回臨江別墅去親自照顧。
等一切處理完,他才拿了碘伏和繃帶去處理自己的手。
盛熙川在水龍頭下用香皂清洗傷口,流動的水沖了15分鍾。看得出來,這一套流程他已經駕輕就熟。
後來,宋清殊看他左手給右手塗碘伏。
「我來。」她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