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隼回到虎威軍營寨時,天已微曦。
軍營門口的哨衛,看著眼前臉色陰沉的玉冠道士,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他們還從見過,這位一向雲淡風輕的軍師大人有這副狼狽模樣。
「白軍師」的道袍襤褸不堪,上麵布滿了深紅色的血跡,顯然是經歷過激烈的鏖戰,就連那把精致的拂塵,也已不知去向。
不但如此,他身後還拖著一個紅色的「布袋」,袋子包裹的嚴實,隻能看出布袋裡似乎有個人形的輪廓。
白隼臉色如此難看的原因,自然不僅僅是和血袍祭司維持了半宿的鏖戰,也不是因為敵人層出不窮的詭異手段,更因為他那剛到手的「血龍寶劍」,「髒」了!
沒錯,在纏鬥一番之後,那被白隼「隔空操馭」的寶劍,便被血袍祭司輕而易舉的奪走了!
當時,被「血獄」陣法所壓製住的白隼,通過「太陰密錄」中記錄的「法術綱要」,將記憶中的「岩甲術」衍申為了一門殺傷不凡的「地刺術」。
「萬法由綱」!
通識《太陰密錄》這本詳密的功法,將「控土」的手段更改一種形態,對白隼來說並不是很難。
越是如此,白隼越是對王家祖上的「仙人」心生敬畏,能在【迷境】之中用出些原世界的手段,實在是匪夷所思。
「挾飛仙已遨遊,抱明月而長終……」
白隼不可抑止的生出了「禦劍飛天」的想法!
可是當將那血袍祭司擒獲之後,那柄「血龍寶劍」,竟失去了靈性!任憑他如何驅使,那柄寶劍就如凡物一般,毫無動靜!
於是在將那血袍祭祀阿魯玉的手腳筋絡挑斷後,白隼草草將其傷口綁紮一番,就將其拖回了虎威軍營。
最先發現白隼回到營地的是虎崽。
夜敘半夜的王大明正躺在虎崽滑緞般的身體上呼呼大睡,就聽到了耳邊傳來一聲嗚鳴。
「嗷……」
王大明即刻睜開了雙眼,警惕的抓住了手邊的閘板大刀。
旋即便聽到帳外一聲疲憊的喊聲,
「義父!」
「我回來了!」
***
帳中的火盆,燃燒的正旺!
劈裡啪啦的火星,四處飛濺。
不過這次的火上炙烤的不再是肥美的食物,而是一把短刀。
看著刀刃已經燒的赤紅,白隼放下了手中的食物,頓頓飲了兩口水,直接上前扯開了血袍祭司阿魯玉口中的「臭布」。
一股發酵的屎味熏得白隼的眉頭緊皺,不得不說,顧大勇確實是個與眾不同的人物,就連裹腳布也比旁人味上幾分。
而阿魯玉被捆在木樁之上,臉上的狂邪已經變得扭曲,正在語無倫次的求饒,
「你……你要乾什麼!」
「陳國元修!這是我們真修的事情!」
「你……你怎麼能……」
真修的體質非同一般,即使阿魯玉四肢被斷了筋,但他看起來依舊有些生龍活虎。
而白隼,看了眼穩如泰山做在椅上的王大明,轉頭一臉陰惻的拿起了通紅的短刀。
「嗬嗬……」
「真修……什麼真修!」
「老子告訴你!」
「老子!是山賊!」
白隼的嗓音沙啞,語氣充滿恨意!
對於血袍祭司將「自己」的寶劍汙穢一事,他還在耿耿於懷。
這還是白隼第一次光明正大的承認自己的「山賊」身份,也頭一次感覺到了「山賊」這個職業附帶的「肆無忌憚」屬性的好處。
飛天夢碎,白隼急眼了。
「噗滋~」
沒待阿魯玉再說出什麼,白隼就將短刀燙到了阿魯玉的胸口。
焦味傳出,阿魯玉已是一臉冷汗。
他表情抽搐,聲音無比怨毒,
「陳國修士!」
「你們必將被大祭司剝皮煉魂!永不超生!」
白隼將短刀重新插入火盆,眼珠子瞪得滾圓,
「老子問你!老子的劍是怎麼回事!」
阿魯玉聞言,癲狂的大笑兩聲,恨恨的盯住白隼,
「哈哈哈!」
「還妄想拿回『玉龍劍』?」
「被『血法』祭煉過的法器,全都是我們的東西!」
白隼聞聲氣急,剛要再給阿魯玉嘗嘗厲害,就見王大明抬手製止。
王大明看得出來,這種「烙」刑,對這禿頭祭祀效用不大,若是被情緒激動的白隼玩死了,隻怕就要失去一條重要線索。
昨日被大越使出「血河」的禿頭祭祀走脫了,王大明還有些失望。不過白隼出去打野一天,一早就帶回來的這個「戰利品」算得上驚喜了。
【迷境】之初,天空的雲相王大明還清晰的記得。
麵前這位禿頭祭司,已經是天空中出現過的第二顆頭顱了。
三位禿頭祭祀,無疑是「通關」這個「副本」的關鍵!
阿魯玉見狀,稍稍鬆了一口氣,心中還待盤算之時,就見這高大魁梧的漢子咧開了嘴巴,蹲在地上沖自己笑了笑,露出了滿口煞白的牙齒。
而當王大明再站直了身子,指尖已多了一隻黃色的螞蟻。
他看著手中的螞蟻,似是再自言自語,又似是在對白隼訴說,
「邊塞的人們活得都不太好,沙漠中的螞蟻過得也不太好……」
「瞧啊,看著螞蟻黃的,隻怕一年也嘗不到半絲甜頭。」
隨後,王大明沖外麵大喝一聲,
「老二!」
「將昨晚借來的『漿糖』全部取來!」
「是!將軍!」
趴在帳外偷聽的顧大勇下意識的回答完畢之後,才發現自己偷聽的事早就被王大明發現了,不由一臉苦色。
阿魯玉忽然有種不詳的預感,就見對麵那位「魁如熊羆」的大漢正麵帶微笑的盯著自己,
「這位……朋友!」
「初次認識,恐也不知道我們的規矩。」
「對膽敢欺負我寨子的『朋友』,王某一般會先用漿糖招待。」
「先刷足腳,再刷會陰,胸腹之後才是頭顱。」
「也不知道朋友你是否會喜歡!」
聽到此話,就是方才還在義憤填膺的白隼都驚出了一身冷汗。
而方才還一臉怨毒的阿魯玉更是渙散了五官。
王大明尚在繼續,臉色依舊是笑臉吟吟,
「這腳足可用一日,會陰可用一日……」
「不過……」
「我看朋友頗為投緣,待這餓蟻吃完會陰之後,便設一甕盆,請朋友暫住些許時間……不知可好?」
「但在這之前,須得防著朋友喊傷了嗓子,先得去了聲……」
說話間,王大明已將火盆中的那柄通紅短刀取出,一隻缽盆大的手掌就抓向了阿魯玉的腦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