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大茂打飛滴來到江遼生產建設兵團駐地。
稍稍跟師部領導寒暄,便提出見一見郝冬梅。
領導麵露些許為難。
「許同誌,郝冬梅的情況有些復雜,我有必要先跟你說一聲,你再決定要不要見……」
為了更方便事情的操作,許大茂的身份被『包裝』成郝冬梅的未婚夫。
其實接到上邊展轉打來的電話時,兵團這邊幾個領導也挺懵圈。
甚至有點麻爪。
郝冬梅的未婚夫?
她的對象不是咱們建設兵團那個周秉義嗎?
咋又冒出來一個未婚夫?
還是京城那頭過來的……
簡直,簡直豈有此理!
要不是老姚攔著,按著,估計這會兒郝冬梅早就被拎出來吃苦頭了。
雖然現在也允許自由戀愛,但從來沒主張腳踏兩條船,何況還是一個女人。
許大茂來了。
頂著郝冬梅未婚夫的身份來的。
這個身份周父那邊是結合老戰友馬守國的建議,又專程跟顏父溝通之後的決定。
許大茂還是出發前才被告知的呢。
顏母和顏父還安慰許大茂是權宜之計,一切都是為了更容易操作撈人。
許大茂能說啥。
隻是沒想到郝冬梅也才過來不到一年,竟然就已經談了男朋友。
「她的新對象叫什麼名字?」
「那個青年叫周秉義,吉春市工人家庭,前不久接待過明副主任,正巧那邊也有意提拔他給明副主任做秘書……」
許大茂眯著眼點了點頭。
原來是趕上這一階段了啊。
周秉義拒絕了一步登天副團級的機遇,看似為了愛情留在郝冬梅身邊。
實際上呢?
或許也並不是那麼簡單。
吉春市蔡曉光父親起起伏伏之後,去年官復原職,兒子蔡曉光更是成了重型機械廠的中層領導。
平步青雲指日可待。
不排除周秉義有借鑒,也有這般格局。
隻不過——
「我心裡有數了,謝謝。」
「應該的。」
許大茂告辭,被領去招待所住下。
團部裡特意調配了一輛吉普車和司機給許大茂行方便。
第二日一早,許大茂吃了早飯,就坐車往五道江公社北小營大隊知青點而來。
與此同時。
姚立鬆姚主任正在苦口婆心跟周秉義溝通。
「要想成功,需要才華,需要努力,但也需要運氣。」
「你比方說,如果上次來師裡調查的不是名副政委,又或者負責接待的不是你,那又會怎樣?」
「你還是你,就算你再努力,再有才華,你也得窩在這兒,一天一天的熬,一點一點的往上爬。」
「我這麼多年,一共才休了八天假,孩子見了我喊叔叔,不也才是個副團級嗎?可是你命好啊,一去就直接是副團級待遇……」
「我勸你呀,就聽我的,趕緊跟郝冬梅分手,前程有了,一切皆有。」
「姚主任,你說的我都理解,可,這個時候,我要是跟冬梅提分手,那等於是要了她的命啊。」
周秉義沉默了良久,開口道。
「你以為郝冬梅挺可憐是吧?」
姚主任本不想說,他很欣賞周秉義的才華和能力,知道他未來可期。
所以姚主任很希望能跟周秉義結個善緣。
隻不過周秉義有點『用腦過度』,跑偏的風險。
姚立鬆姚主任思慮再三,覺得還是要跟周秉義說出來。
或許說出來,挽救了周秉義的政治前途,未來他也能同樣感激自己,算一份人情呢。
「前天下午師部裡接到電話,人家郝冬梅的未婚夫這兩日就要趕過來接人了。這意味著什麼?啊?」
「未婚夫?冬梅有未婚夫?我,我怎麼不知道……」
周秉義懵了。
這種時候,還有人跳出來保郝冬梅的嗎?
周秉義轉念又一想。
所謂站得高望得遠,自己能想到的事情,肯定也會有別人想到。
保不齊就有家世背景又好,能力也不比自己差的人跟自己打一樣的主意呢。
他的懵圈,他的驚訝,他的支支吾吾,並不是因為失戀。
而是原本有些堅定的選擇,突然有了莫名的風險。
沒競爭和有競爭是完全不同的。
周秉義如果死咬郝冬梅這個選擇,以前毫無後顧之憂,而現在的話,如果姚主任說的是真實情況。
那他便有竹籃打水一場空的風險存在。
「唉,這件事我也是才知道,郝冬梅以前畢竟是……是吧?人家的關係也不可能跟你全部說清楚,是不是?」
「行了,該說的我都說了,你回去好好考慮考慮,我希望你不要沖動,要為自己的前途負責,千萬不要等以後再後悔。」
「謝謝姚主任,那我先回去了。」
「回去吧,好好考慮清楚,盡快給我個答復。」
姚立鬆姚主任擺擺手。
周秉義神色落寞復雜的起身離開。
他第一時間想要去找郝冬梅問個清楚。
這麼想的,也這麼做了。
隻是當他來到郝冬梅住的女知青點的院子時,遠遠就看到門口停了一輛吉普車。
師部那邊開過來的,車上駕駛室還坐著一名警衛員司機呢。
周秉義心中咯噔了一下。
能夠搭乘師部的專車,估計那人本身級別就算不夠,家世也不會平庸。
進去?
還是不進去?
周秉義臉色很難看,徹底的愣在了原地。
許大茂坐吉普車來到女知青點。
獨自下車進了院子。
「同誌,您找誰?」
一個高挑的瓜子臉姑娘站在院子的一角,看到有人來,隨口發問。
「你好,請問郝冬梅住在這裡嗎?」
許大茂打量了麵前的姑娘。
有股子文藝勁兒,而且顏值在二世為人的許大茂看來,有點超乎標準的高了。
這種細糠,便宜那個老戴,還不如便宜自己。
這要是擱到幾十年後,妥妥的千萬級大網紅啊。
要不是許大茂知道當下沒有墊鼻梁和做下巴的技術,指不定還以為麵前這漂亮姑娘整過呢。
幾十年後網絡發達,直播行業盛行。
網紅臉作為一個貶義詞的同時,其實也代表著『漂亮』這個前提。
不漂亮的整容臉叫失敗。
能被稱作網紅臉,起碼先是漂亮。
而沒有特色在當下環境裡,實際卻相當有特色。
所謂物以稀為貴。
如果錯過麵前這姑娘,許大茂上哪兒吃網紅臉這個行業標準的細糠呢?
「你找冬梅啊,等一下啊,我去幫你叫人。」
陶俊書之所以這麼好脾氣,也隻是因為看到了這人從吉普車上下來。
有身份的人,陶俊書總會高看一眼,順便YY一下結個善緣。
指不定以後就有機會離開農村,回到大都市呢。
郝冬梅聽到有人提她的名字,就從裡屋炕上起身了。
陶俊書進屋就迎上了她。
兩人再一起從屋裡出來,看是什麼樣的事情。
陶俊書也好奇。
「郝冬梅同誌,我叫許大茂,京城過來的。」
「你好。」
兩人握了握手,一副很官方的樣子。
「許同誌,您找我有什麼事兒嗎?」
「是這樣的——」
許大茂看了看陪在郝冬梅身旁的陶俊書。
「冬梅,既然人家是客人,你們進屋聊吧,你們聊,我去幫你們倒杯熱水。」
陶俊書先離開,走到屋門口,還特意扭頭看了兩人一眼。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
郝冬梅也不好意思將許大茂拒之門外。
禮讓到了堂屋。
「燕京大學的李教授是你父親的朋友,托我來看看你,如果你想離開的話,我也可以帶你去京城。」
「呀!冬梅,你能走了?」
屋門口拎著暖壺的陶俊書眸子亮晶晶,驚訝又艷羨,忍不住脫口。
「真的可以嗎?」
郝冬梅很是意動。
雖然她在村裡乾活做事都很積極。
可骨子裡她就是曾經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家閨秀,跟陶俊書是一類人,從某種角度而言,比陶俊書還要高貴。
隻不過陶俊書心心念她的藝術夢,而郝冬梅更早看清了現實。
有機會脫離苦海,她自然很激動。
至於跟周秉義的所謂愛情……
短短幾個月的時間,哪有那麼深刻。
隻不過郝冬梅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害怕以後被人覬覦,先找一個老實人擋在前麵,避免自己受到其他沒必要的傷害罷了。
「可以。」
許大茂看了一眼堂屋門口的陶俊書,故意說道:「來的時候家裡幫忙牽了線,昨天在師部招待所住下,今早來之前,也去辦公室坐了一會兒。如果要帶很多人肯定不行,兩三個人的話,還是沒問題的。」
「我父母現在怎樣了?」
郝冬梅鬆了一口氣,自身安危暫時解除,她想到了爸媽。
許大茂搖了搖頭:「我不清楚,李教授也沒有細說,不過想來不會有太大問題,我相信等這段時間過去,他們一定會沒事兒的。」
「許同誌,謝謝你,真的可以多帶一個人嗎?」
郝冬梅心裡一動,問道。
「冬梅?」
陶俊書欣喜的開口,像是提醒自己就在這兒似的。
許大茂看了陶俊書一眼,嘴角勾笑點了點頭。
他覺得郝冬梅肯定不可能選陶俊書。
大概率是幫周秉義問的吧。
郝冬梅雖然對愛情並沒有太執著,可她從始至終都是個心善的姑娘。
做事講究有始有終。
既然跟周秉義有過一段,那想必有機會有能力的話,也會還這一份人情。
果然。
郝冬梅微微搖頭。
「許同誌,我,等兩天可以嗎?」
「好。」
屋外突然響起聲音。
「咦,周秉義,你又來找我們冬梅嗎?」
「是啊,冬梅在屋裡不?」
「應該在吧,你等著,我給你去瞧瞧。」
又一個活潑的白淨小姑娘小跑著沖了進來。
「呀,有客人啊。」
「衛紅!」
陶俊書拽了董衛紅一把。
許大茂也瞧見了來人。
白。
特別嫩嫩的那種白。
俗話說一白遮千醜,可闖進來的姑娘卻一定都不醜。
五官分明,帶著點小小的嬰兒肥似的,一眼看過去,就有種柔軟無骨的既視感。
很特殊的錯覺。
衛紅?
難道是董衛紅?
嫁給大齡老男人的女知青?
「你好,我叫許大茂,京城過來看郝冬梅同誌的。」
許大茂起身,伸手。
他有種比碰觸陶俊書的手更有渴望的想要觸碰董衛紅的手。
不知道是不是跟他想象的那樣嫩。
「啊,你,你好。」
董衛紅小臉唰的一下紅了,有些支吾的,一邊跟許大茂握手,一邊又像是刻意轉移注意力似的:「冬梅,你家周秉義過來找你了啊。」
噗嗤。
後麵的陶俊書沒忍住笑出聲。
郝冬梅臉色也不太好。
尤其是她飛快的掃了許大茂一眼,心思不言而喻。
這些個降落凡間的仙女們,也才剛剛擺脫何不食肉糜的狀態,但她們畢竟自小見過,接觸過的人和事兒與普通底層老百姓不同。
所以沒有一個真跟看上去那麼膚淺和……單純。
三個女人曾經都有過光鮮亮麗的職業和夢想,在城鎮裡,大城市裡生活衣食無憂。
跑來建設兵團插隊下鄉,雖然接地氣,雖然喊得口號是在這場社會浪潮裡鍛煉積累本領。
可實際上呢?
內心多是嗤之以鼻吧。
「冬梅,你去吧,我幫你接待許同誌。」
陶俊書主動出擊,堅決不放過脫離苦海的機會。
她剛剛可是聽得真真的。
麵前這個男人超級有能耐,可以帶兩三個人去京城。
京城是大城市,首都啊。
雖然南方小城鎮是自己的家,可也比不得四九城更宏偉和繁華。
郝冬梅抿了抿嘴唇。
她被架到這裡了,有點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的尷尬。
算了。
先去跟周秉義敷衍一聲再抓緊回來。
郝冬梅心裡有了想法,剛要開口。
許大茂說話了:「冬梅,你去吧,這兩天也不著急,我就在附近轉轉,調動是件大事,無論是工作還是感情方麵,你肯定也要考慮清楚。」
「其實——」
郝冬梅欲言又止:「那我去看看,俊書,衛紅,你們幫我一下。」
郝冬梅拉上董衛紅一起,就不怕陶俊書背後在許大茂麵前蛐蛐自己。
起碼有第三人在場,陶俊書也要稍稍控製一下。
「放心吧冬梅,我和衛紅幫你應酬,沒問題的。」
陶俊書說著,來到桌前,開始給許大茂倒水。
不知是有心還是習慣,她纖纖玉指修長完美,翹著的蘭花指也煞是誘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