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嫂子，你糊塗啊。」
易中海一拍大腿，語重心長的嘆息。
賈張氏果然被引導。
三角眼眨了好幾下，一副想要一探究竟的憨貨樣子。
任誰一瞧都能看出是沒知識沒文化沒腦子的便宜樣兒。
「我咋個糊塗了？現在不就挺好，每月照樣領撫恤金……」
「撫恤金能領幾年？指不定哪一天說斷就斷了。」
「他們敢！」
賈張氏一梗脖子：「我兒是在廠裡工作犧牲的，他們還敢不養我老？我，我就死到廠門口去。」
「撫恤金減半呢？」
「把糧食給你家停了呢？」
「三個孩子總歸有畢業的那天，也就十來年的事兒，棒梗都多大了？他還用不了十年呢。」
軋鋼廠對三小隻的承諾，是負責學費到畢業。
但初中畢業，還是高中畢業，或者是大學畢業……
那可沒個準兒。
再說了。
中專和大學還是免學費的。
廠裡負擔多少，負擔多久，能算出來，也都是有數的。
易中海每說一句。
賈張氏眉頭就皺緊一分。
最後，眉頭都擰成了個川字。
「那你說怎麼是好？」
賈張氏又六神無主了。
萬事不決找老易。
這是賈張氏下意識養成的習慣。
「秦淮茹接班。」
「不行，她要是上了班，找了野男人，跑掉怎麼辦？」
賈張氏眼珠子滴溜溜一轉：「除非再過兩天，等秦淮茹過了三十歲……」
易中海浮誇的搖頭：「我知道你心裡想啥，但是你想的不對。」
易中海最初何嘗不也是這麼想的。
小老百姓的見識就那麼大點。
認知跟幾十年後經歷互聯網信息大爆炸之後的人相比，就跟兩個物種似的。
後者哪怕是七八歲的孩童，有些早熟的，也會視當下的成年人，甚至老人為愚昧、幼稚。
因為認知偏差。
因為見識影響了格局。
越是鑽牛角尖，越是斤斤計較。
反而忽略了大局。
戰術雖然重要，可戰略更為牛掰。
「秦淮茹要是工作，接的是不是賈家的班？」
易中海先一步從氣勢上唬住賈張氏。
但這一點，其實屬於狗屁倒灶的類似偷換概念。
秦淮茹接班工作。
雖說是接替賈東旭的班。
占了賈家便宜。
也無法成為綁定秦淮茹無法再嫁的掣肘。
隻是道德標準，而非法律法規。
可易中海這麼說。
說的還這麼有氣勢。
孤陋寡聞賈張氏，她竟然就真的信了。
貌似信的還挺瓷實。
三角眼裡泛了光。
閃的賊亮。
「是啊，我怎麼就沒想到呢。」
「可……」
賈張氏想到了撫恤金的問題：「一旦秦淮茹接班，撫恤金不就沒了啊？」
「所以我才說老嫂子你糊塗啊。」
易中海心頭安生了許多。
就瞧賈張氏那便宜樣子，便知自己的忽悠首建奇功。
「秦淮茹接班，是不是就成了工人，有了城市戶口和糧食定量？」
「孩子隨媽，你們賈家一下子就多了四個定量啊……」
「秦淮茹還有工資，工資可不比撫恤金，什麼級別拿多少錢都是國家說了算的，廠子裡也不敢不給。這錢拿著，不比撫恤金更踏實？」
賈張氏心動了。
起身去拿暖壺。
剛才易中海過來，賈張氏摳搜的都沒打算給他倒水。
「回頭我找廠領導申請申請，讓秦淮茹分到我手底下當學徒，讓她好好學技術，以後工資還能繼續漲……」
賈張氏手臂一沉，把暖壺放下。
拉開抽屜，拿出茶葉罐，捏了幾顆茶葉梗放進壺裡。
還能漲工資。
待遇就又要高一小截。
「我一個婦道人家，啥也不懂。以後還得仰仗你這個一大爺，咱對門鄰居多親近啊，我和淮茹要不指望你，也指望不上別人了。」
易中海接過茶杯，腰杆都不自覺的更挺直了幾分。
秦淮茹過穿堂，推門進了屋。
剛才她被打發出去，到北新橋百貨商店打醬油，順便買了幾顆哄孩子的古巴糖。
錢是一大爺易中海給的。
說是順帶給幾個孩子甜甜嘴。
秦淮茹進屋。
易中海得了賈張氏的首肯，也放下心來。
「淮茹啊，槐花現在也能離開媽一陣子了，我跟你婆婆商量了一下，打算幫你運作運作，去軋鋼廠上班……」
秦淮茹樂意不樂意呢？
她怔了幾秒鍾，便立刻想通了。
先應下來。
再拖兩日。
一邊先讓一大爺易中海幫忙運作著去。
另一邊等許大茂回來，偷摸跟他擺明車馬談一談。
嫁給許大茂是秦淮茹近兩年的夙願。
核心目的還是大樹底下好乘涼。
終極目標是留在城裡過好日子。
現在跟著許大茂，雖然不清不楚。
但過好日子這半個終極目標算是已經實現了。
所差不過是留在城裡。
方法有兩個。
其一便是嫁給許大茂。
這是秦淮茹今晚之前唯一的法子。
現在易中海送來了另一個。
去軋鋼廠上班當工人。
相比之下，秦淮茹更希望是倆都給她。
畢竟她是成年人。
有個工作，再嫁給許大茂。
人生就沒有一點遺憾了。
可秦淮茹也知道，工作和許大茂就是魚和熊掌。
不可能被她同時得到。
起碼賈張氏這個婆婆活著，她就沒那個可能。
壓根沒法帶著賈家的工作改嫁旁人。
嗯。
秦淮茹也是個沒文化的。
見識有限。
不懂得工作和賈家以後沒直接性關係。
話雖如此。
也不耽誤秦淮茹先答應著。
給自己和許大茂的談判，當一條廣闊的後路。
「真的嗎？」
秦淮茹笑顏如花，連易中海都被看呆了好幾秒鍾。
「我明早去廠裡，就找領導談一談，怎麼說我也是廠子唯一的八級工，這點麵子還是有的。」
漂亮女人當麵，老男人易中海也忍不住裝了一把。
男人至死是少年。
也隻有被掛在牆上當照片的時候，才能真正做到無視美色誘惑。
「謝謝一大爺，一大爺您喝茶，我再給您續上水。」
旁邊賈張氏微微側頭，看了秦淮茹一眼，撇了撇嘴。
心頭不喜。
但又覺得這樣也不錯。
一老一青其實做的都是同樣的反應。
區別隻是賈張氏年老色衰。
而秦淮茹顏值巔峰，風華正茂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