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陸塵那句誅心之問落下後,整個走廊,陷入了一種詭異的死寂。
所有的目光,都像探照燈一樣,死死地釘在白衛國的身上。
白衛國臉上的血色,褪得一乾二淨,冷汗如同瀑布般從他的額角滑落。
那驚慌失措的醜態,已經說明了一切。
然而,在短暫的恐慌之後,白衛國眼底深處,卻閃過了一絲瘋狂。
他不能認!
一旦認了,他就徹底完了!
他猛地抬起頭,指著玻璃牆裡的陸塵,臉上擠出一個憤怒的表情,聲音因為激動而變得尖銳。
「你血口噴人!」
「大家不要信他!他就是一個江湖騙子!」
「他根本治不好我爸!他知道自己沒那個本事,所以就故意弄出這些神神鬼鬼的東西,就是為了把水攪渾!就是為了挑撥我們白家的內部關係!」
他轉頭,看向自己的大哥白衛民,臉上換上了一副懇切的表情。
「大哥!你千萬不能被他騙了!」
「爸他是什麼身份?怎麼可能會中這種隻存在於小說裡的東西!這根本就是無稽之談!」
「這小子,就是想在我們白家最脆弱的時候,騙取我們的信任,然後謀奪我們家的家產啊!」
白衛國這番激烈的反駁,讓原本已經對他起了疑心的白家人,又開始動搖了。
是啊。
「蠱」這種東西,太過匪夷所思。
而白衛國,是他們的親兄弟,親叔叔。
他們怎麼能僅憑一個來路不明的外人,一句話,就定了自己親人的罪?
一時間,眾人看向陸塵的眼神,再次變得懷疑。
就連剛剛替陸塵說過話的白朝晨,此刻也緊蹙著眉頭,臉上寫滿了困惑。
她無法相信自己的二叔會做出這種事,但陸塵那篤定的神情,和二叔剛才那驚慌的反應,又讓她無法釋懷。
站在一旁的秦羽墨,眼神冰冷。
她心裡的想法,更加確定了。
這個男人,果然是個騙子,而且是個極其高明的騙子。
他先是用一套危言聳聽的「蠱」理論,鎮住所有人,然後再隨便找個由頭,嫁禍給白家內部的人,引發他們的內訌。
好一招離間計。
白衛國看到眾人的動搖,心中一喜,他知道自己的機會來了,立刻趁熱打鐵。
「大哥!你看看!他沒話說了吧!他就是被我戳穿了陰謀!」
白衛國的語氣,變得激動。
「我們不能再讓這種騙子待在這裡了!趕緊把他趕出去!然後我們再想別的辦法救爸!」
現場,徹底陷入了僵局。
白衛民看著病房裡那個平靜的年輕人,又看了看自己情緒激動的弟弟,一張威嚴的臉上,寫滿了為難。
理智告訴他,不能相信這種天方夜譚。
可那最後一絲希望,又讓他不敢輕易將陸塵趕走。
就在這僵持的時刻。
病房裡的陸塵,看著外麵這出精彩的家庭倫理劇,無所謂地笑了笑。
他再次按下了對講機。
輕鬆的聲音,傳了出來。
「很簡單。」
「我不需要你們信我。」
「我先把人救活。」
「等老爺子醒了,你們親自問他,這盆花,是誰送到他病房的。」
「不就一清二楚了?」
這句話,像一道驚雷,劈開了所有的猶豫和猜忌。
是啊!
隻要人能醒過來,一切的陰謀,一切的謊言,都將不攻自破!
還有比這更直接,更霸氣的解決方案嗎?
白衛民的眼中,瞬間爆發出了一抹精光。
而白衛國的臉上,則再次變得慘白。
陸塵不再理會外麵那些人。
他對著玻璃牆,揮了揮手,示意他們退後。
然後,他當著所有人的麵,從自己那件廉價的保安服內側口袋裡,取出了一個巴掌大小,看起來有些年頭的古樸布包。
這個布包,之前一直沒有人注意到。
他將布包打開,平鋪在床頭的櫃子上。
裡麵,沒有手術刀,沒有聽診器。
隻有七根長短不一,靜靜躺在絲綢上的,銀光閃閃的針。
那銀針的樣式,古樸至極,在燈光下,散發著一股神秘的氣息。
當陸塵亮出這套「裝備」時,外麵的孫老,眼神瞬間就變了。
作為國手,他一眼就看出,這套銀針,絕非凡品!
陸塵沒有遲疑。
他捏起其中一根最長的銀針,雙指發力,以內力催動,那銀針的針尾,竟發出了輕微的「嗡嗡」聲!
他的眼神,瞬間變得專注。
下一秒,他動了!
他的手,快得隻剩下一道模糊的殘影!
圍觀的眾人,隻覺得眼前一花。
那七根銀針,已經以北鬥七星的方位,精準無比的,刺入了白老爺子周身的七大要穴!
七星還魂針!
師門絕學,可護垂死之人的最後一道心脈,使其魂魄不散!
做完這一切,陸塵的臉上,連一絲汗珠都沒有。
他看著病床上,生機已經被牢牢鎖住的白老爺子,開始了第二步。
引蠱出體!
他將自己的左手食指,放到嘴邊,牙齒輕輕一咬。
指尖,被劃破了一道細小的口子。
一滴鮮紅的血液,從傷口處滲出。
那滴血,紅得妖異,仿佛蘊含著無窮的生機。
陸塵沒有猶豫,將這滴蘊含著他至陽至純功力的血液,精準地,滴在了白老爺子眉心正中的印堂穴上。
然後,他雙目一凝,口中發出一聲低沉的斷喝。
「出!」
那聲音,仿佛帶著某種言出法隨的魔力!
病床上,原本已經如同死屍的白老爺子,身體猛地一顫!
隨即,他以一個極其劇烈的幅度,猛地弓起了自己的身體!
他張開了那張許久未曾動過的嘴!
「嘔—!」
一口黑血,從他的口中噴湧而出。
而在那灘黑血之中,有一隻通體漆黑,拇指大小,如同蛆蟲一般的活物,正在白色的床單上,瘋狂地蠕動!
子蠱!
這驚悚的一幕,讓玻璃牆外的所有人,都發出了控製不住的驚呼!
白朝晨和秦羽墨,更是嚇得臉色發白,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
所有專家的臉上,都寫滿了呆滯。
他們行醫一生,從未見過如此詭異恐怖的景象!
陸塵看著那隻還在蠕動的蠱蟲,眼神冰冷。
他抬起腳,乾脆的,一腳踩了下去。
「啪嘰。」
一聲輕響,那陰毒的蠱蟲,被碾成了一灘黑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