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麼事，就是累了。」
薑時願淺淺一笑：「親傳弟子這層身份對我而言並不重要，離開淩雲峰隻會過得更好。」
她想不到任何一個可以繼續待在淩雲峰的理由，淩雲峰沒有任何事物值得她留戀。
對外人而言，淩雲峰是無數人的向往之地，這裡卻是她的噩夢。
莫長老的視線緊鎖著她，千言萬語化成嘆息：「能讓你做出這種決定，定然是受到了委屈，離開淩雲峰也好，至少你可以做自己了。
隻是離開淩雲峰也未必非要退出宗門，你若是不嫌棄，可以待在我這，我這裡正好缺人手，每月該給弟子的丹藥和靈石我都不會少了你。」
莫長老在宗門的地位僅次於木青雲，他原本有資格成為一峰之主，被弟子們尊稱師尊，卻因為性子閒散慣了，覺得教弟子們修煉太過麻煩，便成了宗門長老。
他的性子比木青雲好太多，對弟子們一視同仁，從不會因弟子修為低下便區別對待。
薑時願沒少受莫長老照顧，隻可惜還沒等她報答，就已經命喪黃泉。
重活一世，她倒是有機會報答了。
「莫長老，你的好意我心領了。」
她大大方方出聲道謝：「但現在我想下山，並不想繼續待在宗門，若有朝一日我還想回玄天宗，還請莫長老不要嫌棄。」
這些不過場麵話。
她並不認為自己還會想回來，不管是淩雲峰還是玄天宗，都沒有值得她留戀的地方。
這裡帶給她更多的記憶是所有人都在惡言相向。
她不在意外界對她的看法，隻在意淩雲峰眾人，可就連淩雲峰師兄弟們都冷眼相待。
「你的腰牌我替你保管，就當作保存在我這，你若是想要，可以隨時找我要回去。」
莫長老不假思索道：「至於你在宗內的名字我先替你抹去，隻要你想回來又或是在宗門外過得不順心，我隨時可以將你的名字加在這座執事殿內。」
他是在給薑時願留後路。
年輕人去歷練是好事，要是吃了苦受了委屈還想回來，便可以再回到宗門。
他清楚這丫頭的性子倔強，但凡認準的事情就算十匹馬也無法將她拉回，離開了宗門，十有八九不會再回來了，但他還是想挽留。
「多謝莫長老，可以的話我是挺想來這執事殿的。」
她揚起道燦笑，隨手拿出了一個巴掌大的錦盒：「你對我的恩情我一直都記著，這個就當作是我的一些心意也是謝禮。」
莫長老滿眼好奇地接過了錦盒，當他看到錦盒內躺著一隻巴掌大的靈菇時，頓時瞪大了雙目。
「好……好大的靈菇！」
他迅速關上了錦盒，下意識歸還：「這玩意可值錢了，你自己留著不必給我，你都要離宗下山，傍身的東西越多越好，這麼大的靈菇你留著一定能派上用場。」
哪怕他是宗門長老，見多了奇珍異寶，麵對這麼大一根靈菇還是不由自主吞咽著口水，滿眼感慨地望著麵前的錦盒。
說不心動是假的，但這東西太過珍貴了，就應該留給更需要的人。
無功不受祿，他平白無故收這麼貴重的東西，會不安的。
「莫長老，你安心收著便是。我接任務被妖獸所傷，傷痕累累時，是你給了我丹藥替我療傷，沒有你的丹藥，我活不到現在。」
薑時願滿眼誠懇地望向他，隨手拿出另一根巴掌大小的靈菇：「我這裡還有靈菇，所以您無需有負擔。」
看到還有一根這麼大的靈菇，莫長老趕忙將目光轉向周圍，眼中帶著少許警惕。
周圍並無人留意到他們這兒的動靜，薑時願拿靈菇時又是背著其他人，因此沒人看到。
莫長老這才放下心，收起眼中的警惕：「我給你的所有丹藥，加起來都沒有這一根靈菇值錢，你就算想報答也用不著給我這麼珍貴的靈菇。」
對此，她笑著搖頭：「莫長老，沒有你就沒有現在的我，我覺得我的命還挺值錢的，興許以後我還會有求於你，讓你幫我煉製丹藥，這就當我提早給你的報酬。」
莫長老清楚，她說這樣的話無非是想讓自己安心收下靈菇。
「好，既然如此那我便不再推脫了。」
莫長老不再拒絕，將錦盒收好，望向她的眼神裡多了少許欽佩：「像你這種有情有義的人就算離開淩雲峰，也一定能闖出屬於自己的天地，隻是往後修仙界有關你的流言蜚語恐怕要更多了。」
就算薑時願自請離宗，旁人也不會相信的。
這可是淩雲峰的親傳弟子，背靠木青雲，外人隻會覺得她做了傷天害理的事，讓淩雲峰容不得她，這才會離開宗門。
薑時願沖著莫長老一拜：「我堵不上悠悠眾口，旁人想說那便說吧，莫長老，就此別過了。」
她不再多留，踏出了執事殿。
莫長老盯著這道孑然挺拔的身影久久無法收回視線，他有些憤恨地咬著牙：「混賬木青雲！真以為薑丫頭背後沒人了？這口惡氣就讓我替薑丫頭出！」
他收了一顆這麼大的靈菇，總得幫忙做點什麼，就算改變不了局勢，那也得去淩雲峰鬧一鬧。
等事情傳開了，其他人也會明白薑時願離開淩雲峰是因為淩雲峰不值得。
*
淩雲峰。
大殿內。
木青雲心不在焉地飲著茶水，他隻覺得胸口悶悶的，一股難以形容的煩躁縈繞在心底，視線時不時朝著宮殿外望去。
時間差不多了，再過一會薑時願也該灰溜溜地來找他。
「師尊！」
「三師妹離宗了？你將她趕走了？」
大殿外傳來了道急促的男聲。
顧行舟火急火燎趕來，臉頰上寫滿了急切，隨著他一並前來的還有上官旬和季封。
李幼薇緊緊地跟在他們的後方，清純的臉頰上同樣帶著急切。
她從未有過像現在這般想要見到薑時願，她怕耽擱久了，薑時願就走遠了。
隻有見到薑時願，她才能繼續進行下一步計劃，不管是誣陷也好撒潑也罷，將人放在眼皮子底下，才有機會拿回百寶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