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怎麼能這樣說?」
雲萱有些憤怒:「不管她修為如何,能在關鍵時刻挺身而出,便已勝過絕大多數人。」
留下幫忙的修士可不多。
危急存亡之秋,薑時願不畏生死,義無反顧地向前沖,就算修為低下幫不上多大的忙,至少她有這份心。
「可……修為低下那就是添亂。」
李幼薇睜著雙人畜無害的大眼,輕聲細語地解釋著:「我知道薑師姐一片好心,可對抗元嬰期的女魔頭已經夠棘手,周師兄還得分神照顧他人……」
言下之意,薑時願空有幫忙的心,沒這個實力,到頭來便是幫倒忙。
周子翟將眾人麵上的表情盡數斂至眸中,對著薑時願出聲:「薑師妹,請受我一拜。」
他俯身恭恭敬敬一拜。
「周師兄,你這是在做什麼!」薑時願一驚,趕忙攙著他,製止他的動作。
雲萱看得一愣愣的,尚未反應過來具體發生何事。
其餘人同樣驚詫,並不明白他這番舉止有何用意。
「是你救了我。」
周子翟大大方方出聲道謝,眼中帶著少許感慨之色:「方才我們二人被藤蔓包圍,是你關鍵時刻拿出安魂鈴,壓製住走火入魔的修士,否則這會我已經沒命了。」
他也沒想到,有朝一日會被築基期修士救了。
「薑……薑師姐救了你?」
李幼薇隻覺得臉頰火辣辣的,有股難以言喻的情緒躍上心頭。
築基中期救了金丹巔峰期?
薑時願有這能力能救人?
上官旬則在此刻瞪大雙目:「安魂鈴?三師妹你手裡有安魂鈴這等寶物?」
安魂鈴是有市無價的靈器,有靜心凝神的效果。
若修士陷入夢魘,亦或是修煉出岔子,走火入魔,隻需搖響安魂鈴,便能瞬間冷靜下。
當然也要看入魔的程度,若是執念太深,光是搖響安魂鈴遠遠不夠。
他費盡心思尋來的回夢鈴也有靜心凝神的效果,卻遠遠比不上安魂鈴,隻能算得上是代替品。
「三師妹,你快把安魂鈴拿出來讓我瞧瞧!讓我瞧瞧這玩意兒究竟有什麼神奇之處!」
上官旬迫不及待沖到她麵前,雙目綻放著星星點點的亮光。
薑時願神色平淡,與他的反應截然不同,不鹹不淡的女聲從口中緩緩吐出:「送人了。」
「送人了!你竟將安魂鈴送人!」
上官旬發出了驚呼,難以置信道:「你可知我尋個回夢鈴都千辛萬苦,你怎能隨隨便便就將安魂鈴送人!」
他好歹也是師兄,薑時願藏著安魂鈴不知會一聲也就算了,送人又是什麼意思。
「為何不能送?」
薑時願迎上他的視線:「藤蔓是走火入魔的修士弄出來的,若是不動用安魂鈴,我這會已經是藤蔓的養料了。」
上官旬動彈著唇,想開口說點什麼,卻硬是道不出任何字眼,隻得鬱悶地扁了扁嘴。
通過幾人的對話,顧行舟大致明白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周兄,對你們動手的並非魔族,而是走火入魔的修士?三師妹用安魂鈴平復了修士,你們這才活了下來?」
「不錯。」
周子翟瞥了眼淩雲峰的幾人:「薑時願主動進入藤蔓圈並非添亂,而是來幫忙的,甚至還救了我。」
淩雲峰眾人麵上表情尷尬。
誰能想到,築基中期修士還能救金丹期修士。
「師姐,是我誤會了。」
李幼薇率先出聲,眼眶泛紅似受到了莫大的委屈:「還請師姐大人有大量,千萬別跟我計較,是我不明真相妄下定論。」
這副模樣,像被人針對了。
顧行舟看不得她這般啜泣,連忙安撫道:「小師妹沒事的,大家都是同門又同是木師尊的親傳弟子,有誤會說開了就好。」
薑時願沉默不語。
她才是苦主,好歹也得過問一下她的意思吧。
季封在一旁嘀嘀咕咕著:「明明長嘴了卻什麼都不說,要不然我們也不會誤會。」
「我是挺想說清楚的,可你給我說話的機會了嗎?」
薑時願靜靜地站在原地,出口中吐出的聲音帶著絲絲涼意:「我還沒開口,你便讓我量力而行,認定我隻會幫倒忙。」
季封自知理虧,硬是閉上了嘴。
他是不該未明真相,武斷開口,可薑時願也沒必要將話說的這麼難聽吧。
周圍還有這麼多人看著,都是同門,有什麼話私下慢慢說,也用不著當這麼多人的麵駁他顏麵吧。
「三師妹,今日是我們誤會你了,四師弟和小師妹的確不該那樣說你。」
顧行舟主動出聲:「忠言逆耳利於行,我們說這些是為了你好,今日你手握安魂鈴這才僥幸活下,可若是下一次未必會有這麼好的運氣。」
薑時願隻覺得好笑。
若說其他人對她的傷害是實打實的,大師兄則是一把軟刀。
永遠站在道德的製高點,將刀子反反復復往她身上刺,將她的心紮得千瘡百孔,最後再來一句是為了她好。
辯駁是錯,不理解也是錯,隻有大師兄永遠是對的。
就算顧行舟真的錯了,他也會理直氣壯地用各種借口強行將歪理扳正,就比如現在。
「大師兄,你說這些當真是為了我好?你確定不是為了讓你的師弟師妹們有台階下。」
薑時願輕挑黛眉,銳利視線似把短小精悍的刀子能看透人心。
顧行舟的眼皮狠狠跳動著,似有什麼東西往他心裡紮了一下。
他的確有這個意思,同時也不覺得維護師弟師妹們有什麼錯。
四師弟和小師妹說出來的話是有些難聽,但也的確是為了薑時願著想。
大家各退一步,大事化小小事化無不好嗎?薑時願怎麼變得這般不通情達理,根本無法理解他的良苦用心?
「師姐,你不要怪大師兄,這件事是我的錯,誤會你是我不對。」
李幼薇見時機成熟,主動跳出來凸顯自己善解人意體貼的人設:「你心裡若有不滿和怨氣沖我來便是。大師兄也是為了幫我才這樣說的。」
見她如此體貼識趣,顧行舟深深地嘆息著。
沒白疼小師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