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元滅魔傳

第59章 追憶往昔

南宮天涯離開水月閣後,一路快馬加鞭,當他轉到中陽大街上時,眼前的景象讓他大為詫異。隻見大街兩旁張燈結彩,紅彤彤的雙喜大燈籠掛滿了整個街道,每個燈籠下都站著一個身穿紅衣的七尺壯漢,他們雙手橫握紅色木杖,將夜市的行人擋在道路兩旁。不遠處,一陣敲鑼打鼓的婚慶喜樂傳來,顯然是有人在迎親。

南宮天涯眉頭微皺,心中暗忖:「真是奇怪了,今天也並非黃道吉日啊,還有這深更半夜的,到底是誰在此迎親?」帶著滿腹的狐疑與好奇,他下了馬,牽著自己的絕影追風駒,順著滿街的華燈,朝著喜樂傳來的方向緩緩走去。

沒走多久,南宮天涯就看到一個五十多歲肥頭大耳的大爺,身著一身大紅長袍,胸前別著一朵紅繡球,騎著一頭高大的白馬緩緩而來。在他身後跟著一群手拿銅鑼、腰別長鼓的人,再後麵則是八個身著紅衣的大漢抬著一頂花轎。

南宮天涯走近細瞧,隻見那花轎乃是龍騰鳳翔三層頂的轎子,頂端有一朵金色盛開的蓮花,蓮花周圍有朱金雕刻的裝飾物點綴,還襯著流蘇、珠翠、彩色琉璃等物,轎身上雕刻著許多栩栩如生的花鳥蟲獸,顯得極為豪華。

看著那奢華的花轎,南宮天涯眼中瞬間閃過難以置信的神色,這種裝飾風格他再熟悉不過了,分明是他家鄉特有的習俗。他的目光緊緊追隨著那頂花轎移動,心中轉過無數念頭,卻怎麼也想不出是誰會按照他家鄉的習俗在此迎親。

當花轎經過南宮天涯跟前時,一股幽香從轎子裡飄出,縈繞在他的鼻尖,令他的心猛地一顫。「好熟悉的味道…這、這是紫鳶蝶香!這怎麼可能呢…」他頓時瞪大了眼睛,全身顫抖起來,腦海裡不由自主地浮現出一道嬌弱的身影。

往昔的回憶如潮水般湧來,煙鎖南州的景色,薄曦微露的清晨,那些鼓瑟吹笙的日子仿佛就在眼前。紅妝台前,那鳳冠霞帔下畫著黛眉的女子,淚濕闌乾的模樣,還有那竹馬之交的情誼,卻被橫刀奪愛的仇恨所破壞,隻剩下寂寞朝朝暮暮的愁緒。

就在南宮天涯沉浸在回憶中時,一個灰袍男子從街盡頭狂奔而來。他跑得氣喘籲籲,卻不知哪來的力氣,一下子撞開護衛的大漢,躍到道路中央,攔住了花轎。

那肥頭大耳的大爺察覺到身後的動靜,側身一看,頓時怒吼道:「臭小子,老子饒了你好幾次了,你要是再這麼不識抬舉,休怪我不顧和聞馨的約定了!餵,你們是木頭嗎?看見這小子鬧事,還不把他叉出去,耽誤了老子的良辰吉時,看我怎麼收拾你們!」

四五個壯漢聽到命令,立刻沖向那男子,對著他就是一頓拳腳相加。不一會兒,那男子就被打得口噴鮮血,倒地不起。但他卻極為硬氣,死死扒著一個壯漢的腳踝,痛哭道:「聞馨,我是石衡啊,我是石衡啊,你就出來看看我啊…」

「住手!」一聲輕喝從花轎裡傳出,轎簾被輕輕地拉開,一個身著霞帔,頭頂貼金紅蓋頭的少女快步走了出來。那幾個壯漢見狀,看了單老爺一眼,趕忙停手,點頭哈腰地向少女行禮,然後退到一旁。

「聞馨,這還沒到府,你怎麼就自己走出來了?」單老爺馱著肥重的身體,在家丁的攙扶下從馬背上下來,陰沉著臉走到少女跟前。

那少女輕輕攙扶起石衡,冷冷地說:「單老爺,我們之前曾約法三章,你不可以對石衡動手的,現在你的手下把他打成這樣,這算不算是你違約在先?」

單老爺瞪了石衡一眼,哼道:「這是這小子自找的,聞馨,若不是看在你的麵子上,我早就讓人把他給活埋了!」話落,他慢慢走到那幾個壯漢跟前,惡狠狠地吼道:「我隻是讓你們把那小子叉出去,誰讓你們打他了,這不是耽誤我的事嗎!你們幾個每個人都給我自己抽自己耳光,直到聞馨滿意為止,都聽見了嗎,快一點抽!」

單老爺的這一聲惡吼,嚇得那幾個壯漢瞬間跪在了地上,緊接著,他們掄起雙手,快速抽打著自己的嘴巴,那啪啪聲響徹街頭,讓這原本喜慶的場麵頓時多出了幾分滑稽的氛圍。

南宮天涯看著這一切,心中的疑惑更深了,那少女的身影和聲音怎麼會這麼熟悉,她到底是何人?

這邊,聞馨輕柔地把石衡攙扶到裝嫁妝的箱子前,讓他坐下。隨後,她吩咐隨行的兩個丫頭子在箱子上擺上酒菜,自己也緩緩坐了下來。隔著那鮮艷的紅蓋頭,她靜靜地看著眼前這個癡情郎。

「石衡哥,你怎麼這麼傻,該說的我都說了,為何還要追過來?唉,既然來了,就陪我喝一杯,也算是喝了我的喜酒吧。」聞馨幽幽地說完,便親自為石衡斟滿了一杯酒,然後舉起酒杯,凝望著石衡。

石衡看著那杯水酒,痛苦地搖了搖頭,心痛道:「聞馨,你告訴我,你為什麼要這麼對我?我不要喝你的喜酒,你跟我回去,我們兩個離開這裡,我不要你嫁給別人,我不要你離開我!」他的聲音帶著一絲哀求,又有著無盡的痛苦。

聞馨慘然一笑,低聲道:「現在說什麼也沒用了…今天或許是我們這輩子最後一次見麵了,來,石衡哥,你陪我喝下這杯酒,我會告訴你為什麼。」

石衡深情地看著聞馨,麵露淒苦之色,猶豫了一下後接過那杯酒,輕輕舉杯道:「既然這樣,你揭下蓋頭,讓我再好好看看你吧,我要把你的模樣永遠刻在心裡。」

那單老爺一聽這話,頓時氣得火冒三丈,挪到石衡跟前,厲吼道:「臭小子,你找死!」

然而聞馨玉手輕輕一揮,竟令怒火中燒的單老爺生生閉了嘴,隻聽她道:「石衡哥,今天是我第一次穿上這身鳳冠霞帔,我希望聽見你的祝福,你就說兩句祝福我的話吧,我會把你說的話一輩子都記在心裡的。」

此言一出,石衡臉色一變,身體顫顫巍巍地搖晃了幾下,強忍住內心的激動,反問道:「我能說什麼,自己心愛之人要嫁給別人,你說我能說什麼?」

夜風中,聞馨嬌弱的身軀也不住顫抖著,兩行清淚順著臉頰滴落下來,低聲道:「石衡哥,不要傷心,我雖然嫁給了別人,但我的心永遠屬於你…來陪我喝了這杯酒,就當是在與我喝交杯酒,滿足我最後的心願,好嗎?」她挪動了一下身體,又將手中的酒杯送到石衡胸前,靜靜等待著他的舉杯。

「聞馨,你不要太過分了啊!我讓你和這臭小子在此道別,已經是我忍耐的極限了,你居然在眾目睽睽下還要和他喝交杯酒,你當我是死人啊!把我惹急了,我、我、我就把你倆…一起埋了!」單老爺怒吼著跺了跺腳,卻不敢上前阻止,那模樣像是對聞馨頗為忌憚。

聞馨沒有回頭,隻冷冷的道:「單老爺,你搶親無非是為了我的身子,今日一過,我就是你的人了,我不在乎做你的九姨太,你又何必在意我和石衡哥喝這一杯交杯酒呢?」

這時,人群中的南宮天涯皺起了眉頭,他多少了解了一些內情,又聽身旁的路人夾七夾八說了不少,大致知曉了這事的來龍去脈。

原來這叫石衡的男子,是這一帶小有名氣的郎中。一年前,他外出采藥時,在山上遇見一重傷昏迷的姑娘,也就是這個被單老爺搶親的女子。當時情況緊急,石衡顧不得男女授受不親,急忙對女子進行了施救,而後又費盡心力,才把她拖回醫館。經過石衡精心的治療,這女子在三個月後終於是醒了過來,可她對以前發生的事,竟一點印象也沒有了,甚至連自己叫什麼都不記得。

有感於石衡的救命之恩,女子決定留在醫館裡,一來報答石衡的恩情,二來她實在也沒地方可去。由於女子遍體生香,那股香氣聞起來十分清幽,石衡在征求她同意後,決定叫女子為聞馨,寓含芬芳馥鬱之意。

自此以後,石衡負責外出采藥和替人治病,而聞馨則在南星堂裡研磨並熬製藥材,二人的日子過得其樂融融,感情也日益深厚。

就這樣又過了半年,一日城中有位單姓老爺,由於身體不適,便命下人來南星堂,請石衡去府裡替他問診看病。一番仔細診斷後,石衡發現單老爺體質陰虛,顯然是縱欲過度,再加上平日裡山珍海味,導致胃經不堪重負,倘若再不嚴格節製,隻怕命不久矣。

石衡為單老爺開了良方,還苦口婆心地勸誡他,為了身體著想一定要戒欲節食,隨後便讓單老爺的下人拿著藥方回南星堂抓藥。

兩個月的時光悠悠而過,單老爺的身體在石衡的精心治療下有了明顯的改善。這日為表示對石衡的感謝,他領著一群家丁,帶著厚禮,聲勢浩大地來到南星堂。

南星堂裡,石衡正在忙碌著,而單老爺一進門,目光就被一個女子吸引住了,正是聞馨,她清新脫俗,恰似一朵盛開在塵世的青蓮。

單老爺第一眼看到她,隻覺清麗無方,再看一眼,心中就湧起一股難以抑製的欲望,垂涎三尺,整個人變得神魂顛倒,如癡如醉。

自那日後,單老爺像是著了魔一般。在接下來的半個月裡,他多次派人來南星堂向聞馨提親。可聞馨心中另有所屬,每次都堅決地拒絕了。單老爺惱羞成怒,他仗著自己有錢有勢,開始使出各種下三濫的手段。他找了許多身患絕症的人來南星堂看病,攪得南星堂不得安寧;又雇傭地痞流氓強收保護費,讓南星堂的生意一落千丈;甚至還幾次暗中派人毆打石衡,搞得石衡遍體鱗傷。

石衡無端遭受這些磨難,聞馨心中滿是內疚。她覺得是自己連累了石衡,可麵對單老爺這樣有權有勢的惡霸,他們兩人就像螻蟻一般,毫無抗爭之力。

這時,南宮天涯身前一個持棍的大漢冷笑道:「就這樣一個窮酸郎中,還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他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什麼德行。要不是聞馨姑娘護著他,隻怕老爺早把他哢嚓一下就解決了。」

另一個大漢也陰笑著附和:「可不是嗎,這次老爺隻是略施小計,以這小子的性命威脅聞馨姑娘,一下子就逼她就範了,可憐這窮東西還被蒙在鼓裡。不過話又說回來了,這小子治好了老爺的頑疾,還讓老爺白白撿了一個這麼好看的九姨太,這真可是為他人作嫁衣裳啊,真是傻得可以,哈哈…」

南宮天涯聽到這些話,心中一股濃烈的怨怒快速升起,他緊握雙拳,正欲出手教訓那單老爺。然而就在此時,他卻看到石衡和聞馨右手交叉在一起,二人竟一口喝下了那杯酒。

聞馨收回右手,沉默了片刻,像是在回味著酒中的苦澀。過了一會兒,她緩緩沉吟道:「故人離別時,除了美酒,還應有絲竹之聲。石衡哥,我不會吹笛子,今夜我就彈奏一曲悲秋落桐,來為我倆的相遇、相識、相知做一個了局…」

聞馨接過侍女手中的琵琶,輕輕撥動絲弦,開口吟唱:「落日餘暉似熔金,暮雲流霞綿無際。陌上梧桐染煙濃,吹蝶空枝若飄蓬。暗垂珠淚泣送人,滴滴淚落滴滴痕。長行在眼水孤雲,淚紅闌乾朱顏衰。幾度小窗幽夢遊,今夜夢中無覓處。霜寒露重無限恨,終古巢鸞再無分。舊約扁舟已成非,夜沈空山血鵑鳴。半曲離愁縈離魂,天地同悲無絕期,無絕期…」

隨著絲弦的撥動,一種深深的失落彌漫開來。那冷瑟的哀傷猶如凜風,在天地間肆意吹盪,充斥著無盡的淒涼。那曲中的惋惜與遺憾,仿佛在訴說著一段不為人知的苦澀與無奈。四周原本喧嘩的人群,被這曲聲感染,忽地變得寂靜無聲,隻有陣陣嗚咽啜泣之聲,回盪在燈火輝煌的大街上。

聞馨唱完,緩緩起身,眼神中滿是愧疚。她對石衡說道:「忘了我吧,這一生就當我永遠欠你了,下一世不管相隔千山萬水,還是身在天涯海角,我一定會找到你,完成我今生許下的承諾。」說完,她跌跌撞撞地走向那頂花轎。

石衡見狀,大叫一聲,追了上去。他緊緊抓住聞馨的手臂,口中堅定地說道:「我不會讓你走的,我不許任何人將你從我身邊搶走。聞馨,你相信我,我們可以離開這裡的,重新找一個沒有人認識我們的地方生活!」說話間,他猛地掀起了蓋在聞馨頭上的那塊紅蓋頭。

剎那間,石衡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隻見聞馨哭紅的雙眼中,晶瑩如玉的淚珠在風中墜落,而更令人驚愕的是,她眼神渙散,美麗的臉上黑氣密布,顯然中毒已深。

石衡見此,趕忙把聞馨抱在了懷裡,臉色驚恐地問道:「你怎麼了,聞馨你這到底是怎麼了,你千萬不要嚇我啊!」

四周的圍觀群眾看到這一幕,心中大為震動,他們被那曲悲秋落桐所感染,又被眼前這生死離別的一幕所震撼,紛紛撞向那些持棍的護衛,場麵頓時變得十分混亂。

那單老爺見此情形,氣得咬牙切齒,破口大罵道:「臭丫頭,你找死也不選個好時辰,你、你、你,既然得不到你的身子,那我就讓你死無葬身之地!來人啊,把這賤貨和這臭小子給我剮了,再扔到山裡去餵狼!快給我動手!」

一旁,五六個大漢聞言,隨即抽出了長刀,惡狠狠地沖向石衡和聞馨,舉刀就朝二人砍了下去。

就在此時,一陣狂風突然吹來,剎那間,大街上頓時塵土飛揚,迷得人們睜不開眼睛。那舉刀的五六個大漢,原本還氣勢洶洶,此時卻被吹得暈頭轉向,他們在狂風中掙紮,手中的刀也拿捏不穩,隻能胡亂揮舞著試圖保持平衡。

過了好一會兒,那呼嘯的狂風才漸漸停歇下來。眾人揉著被沙子迷得生疼的眼睛,緩緩睜開。但這一睜眼,卻發現石衡和聞馨早已不知去向,隻留下那頂紅蓋頭和翠玉琵琶還靜靜地躺在地上。

「混賬東西,是誰把那賤貨和臭小子藏起來了?你們快給我去找,就算把這整條街翻過來,也要找到他們!」喧囂的人群中,單老爺那歇斯底裡的咆哮聲,如驚雷般響徹在中陽街上空,他的臉漲得通紅,眼睛裡滿是憤怒與不甘。

單老爺的手下們開始在大街小巷瘋狂地搜尋。他們挨家挨戶地搜查,不放過任何一個角落。然而,石衡和聞馨就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毫無蹤跡。

半個時辰後,在一間僻靜的房間裡,南宮天涯靜靜地看著床上昏睡的石衡。他眼神中充滿了復雜的情感,有同情,有感慨,更多的是一種同病相憐。他從這個男人不幸的遭遇中,仿佛看到了曾經的自己。那些刺痛心扉的往事,就像潮水一般,緩緩地浮上了心頭。

在那風景如畫的湖邊,楊柳依依,蝴蝶花叢中花團錦簇。一對青年男女,宛如畫中之人,依偎在一起撫琴吟唱。男子一襲錦紋華服青衣,高額束發,相貌堂堂,飄逸非凡。女子身穿紫繡繁花長裙,麵若春花,眼若碧水,烏黑的青絲上挽著兩朵紫色的蝴蝶發髻,清麗得讓人移不開眼。

一曲終了,餘音裊裊。男子深情地看著女子,語氣堅定地說道:「沖霄青羽淩空冥,穿雲紫翼越天虹。天若有意天作合,鸞棲紅梅彤雲逢。」女子深情一笑,回應道:「朝遊青山霞漫天,暮宿流江夕映紅。地若有情地為證,燕剪春風花轎中。」男子目露奕奕之色,輕輕摟住女子,道:「紫蝶,我們一言為定,等來年春暖花開時,你等我抬花轎娶你。」紫蝶含羞一笑,靠在男子寬大的肩上,閉眼享受著這甜蜜時刻。但不久,她還是忍不住低聲問道:「青翔哥,你說族長他們會同意我倆的婚事嗎?」

青翔微微一笑,自信滿滿地說:「紫蝶,你就放心吧。我已為家族立了兩次大功,隻要今年秋天代表家族闖進七絕論武的前八名,我也就完成了這第三大功,再加上我爺爺在族中的地位,我想到那時族長他們幾個也就無話可說了。」

紫蝶抬起頭看著青翔,輕嘆了一聲,道:「這麼說,你又要閉關修煉了,這次進去大概要多久?」

青翔察覺到紫蝶心中的幽怨,輕輕摟著她,道:「這次的七絕論武非同一般,據說那幾個門派都出了不少傑出的年輕一輩弟子,我若想要擠進前八,則必須精心準備一番,再全力一搏,這次閉關快則三個月左右,慢則半年…」

然而青翔的話還未說完,遠處突然傳來一片打殺聲。二人對視了一眼,便迅速收起長琴,尋聲快步潛了過去。一裡外,數十個蒙麵高手正圍攻十幾個身穿繡著白浪服飾的人,一時間刀光劍影,火焰升騰,水箭四射,廝殺聲不絕於耳,場麵十分激烈。

青翔拉著紫蝶,貓著身體躲在一塊石碑後麵,望著不遠處的廝殺,目光落在一個青年身上,疑惑道:「咦,那不是臨江門門主的弟子徐天刃嗎,奇怪,他怎麼會在臨江門的地盤上遭人圍殺?」

紫蝶看了一會,說道:「青翔哥,那些蒙麵人看起來修為甚是不弱,他們人數又是臨江門弟子的三倍多,我看我們還是…」

青翔扭頭看著紫蝶,撇嘴道:「怎麼,難道你想出手去幫臨江門的那些人?」

紫蝶微微點頭,道:「前段時間我聽我爹說起過,族長他們正和臨江門接洽,似乎想要和對方結盟。如果我們這次救了臨江門門主的九弟子,也就多了一個人脈,日後這要是說起來,對族中也是非常有利的事,何樂而不為?」

青翔沉思了一會,哼道:「這臨江門弟子平日裡倚仗門派的勢力,欺男霸女,強買強賣,無惡不作,我早就想找機會教訓他們了!現在你讓我去救他們,這不是讓我自己打自己的臉嗎?」

紫蝶輕嘆一聲,意味深長地說道:「青翔哥,我知道你疾惡如仇,但在南州這片土地上,惡勢力橫行無忌,並非憑你我二人之力就可以改變的,為了家族的利益,我希望你能出手…」

青翔站在一旁,看著眼前的混戰,眉頭緊皺。他沉吟了一會,又看了看身旁的紫蝶,微微點頭道:「既然你這麼說了,那我就昧著良心出手一次吧。不過那些蒙麵人數量太多了,若是與之硬拚,我也沒有十足的把握能夠擊退他們,反而讓我們也陷進去…紫蝶,你聽我說,等一下你就這麼做…我們就給那些人來個草木皆兵,讓他們自己落荒而逃。」

青翔在紫蝶耳邊低語幾句後,他右手隔空微微一拉,從不遠處拽來一個已被殺死的臨江門弟子,隨後快速脫下自己的衣服,並換上了對方的衣服,又往臉上抹了一些鮮血和泥土。

青翔給了紫蝶一個眼神,接著猛地一躍沖向那片混戰中。他的身影如同一隻敏捷的獵豹,在人群中穿梭。隻見他順勢一滾來到一個蒙麵人的背後,雙手快速匯聚起一道青色光華,狠狠地砸在對方的後背上。那人身體劇烈一震後,便撲通倒在了地上,再也沒有動彈一下。

周圍,四五個蒙麵人見此,頓時大吼一聲,他們瞬間朝青翔圍殺過來。青翔卻輕蔑一笑,一個臨空翻身躲過了那些蒙麵人的圍殺,接著又一個箭步躍到徐天刃身邊,大聲道:「公子,你快看那邊,是我們的援兵到了!」

就在此時,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從遠處傳來,眾人趕忙尋聲望去,隻見數裡外塵土飛揚,似乎有不少人正趕來。而那些蒙麵人聽到馬蹄聲,便宛如驚弓之鳥,他們迅速收拾了一下戰場,扛起那些死去的同伴,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噗!」徐天刃口吐鮮血,用長劍撐地,半跪在地上。此前他遭到了七八個蒙麵人的圍殺,顯然受傷極其嚴重。四周,那些幸存的臨江門弟子拖著受傷的身體,急忙挪了過來,他們神色驚慌地圍在徐天刃身邊,紛紛問安。

徐天刃吃力地站起身,又緩了緩口氣,目光轉向青翔,沉聲道:「閣下剛才那招並非我臨江門的招式,請問您到底是何方神聖,還請留下姓名,待我稟明了家師後,一定重重地回報您!」

青翔看了徐天刃一眼,哼道:「我隻是一個無名小卒,就算說了姓名,九公子也不知曉。還有一點我要說清楚了,我隻是看那些人以多欺少,這才出手幫你們的,並非為了貪圖你臨江門的報酬,這世間不是所有人都唯利是圖的。」

聽出青翔話中的諷刺之意,一個臨江門弟子怒道:「臭小子,別以為幫了我們,就可以這麼不可一世了,在南州有誰敢不給我們臨江門麵子?徐公子這麼客客氣氣地和你說話,已經是給足你麵子了,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一旁,另一個臨江門弟子道:「小子,我告訴你,就算你不出手,我們臨江門的援兵也能將那些伏擊我們的蒙麵人斬盡殺絕,你這麼跳出來,反而打草驚蛇了…哼,我現在懷疑你和那些蒙麵人是一夥的,先想將我們圍而殲殺,後見臨江門援兵到了,這才來一個金蟬脫殼,是不是這樣,快說!」

聽那弟子這麼一說,青翔足足愣了半晌,這才笑出聲來:「這位臨江門的兄弟,你這邏輯思維果然是跳躍式,我都被你說愣住了,哈哈哈……」

「紫蝶,我說不要幫這些臨江門的人,你非要讓我出手,你看吧,現在他們倒打一耙,真是黑白不分!」捧著肚子笑了好一會,青翔這才忍住不笑,對著遠處那塊石碑大聲喊道。

青翔此言一出,那陣由遠及近的馬蹄聲戛然而止,隻見紫蝶身負長琴,從石碑背後慢慢走了出來。

臨江門弟子頓時一怔,那凶神惡煞般的神情,竟瞬間凝固在了臉上,他們緊緊地盯著紫蝶,呼吸也變得有些急促起來,雙眼中流露出一股狂熱之情。

紫蝶走近徐天刃,輕聲道:「杜紫蝶見過徐公子。徐公子,我和青翔哥是杜府子弟,今日結伴來此郊遊,不巧遇見你們被一群蒙麵人圍攻,這才和青翔哥演了個八公草木,將那些人嚇走,並非與之是一夥的,還望徐公子明鑒。」

徐天刃仔細打量著杜紫蝶,見她紫衣勝彩霞,淡雅如仙子,雪玉的肌膚宛若雪域冰蓮,明媚的雙眼中含著萬千起伏的漣漪,一絲淺然的微笑勾勒出傾城傾國的容顏,好一個絕代紅粉佳人。

徐天刃畢竟修為較深,很快便控製住心神,心中暗嘆,這杜府子弟果然不凡,今日之事看來是自己門下弟子莽撞了,朝杜紫蝶微微一禮,道:「杜姑娘說笑了,二位既是杜府翹楚,那便決然不是那群蒙麵殺手的同夥,這次多謝兩位出手相助,我一定稟明家師,親自帶上厚禮去杜府拜謝。」

杜紫蝶笑道:「徐公子言重了,拔刀相助乃我們修煉之人分內之事,何況我杜府初來南州,日後還得倚仗臨江門照顧一二,還望公子能在江門主麵前美言幾句,我杜府全族感激不盡。」

徐天刃身邊,一個臨江門弟子拍著胸脯,好不得意的道:「杜姑娘,你還真找對人了,我們徐師兄乃江門主最寵愛的弟子,隻要他一句話,你們杜府便可以在南州橫著走了,誰要是敢說個不字,我們臨江門立馬滅了他!」

這臨江門弟子的話讓氣氛變得有些微妙起來。杜青翔聞言,眉頭微微一皺,他心裡清楚臨江門勢力雖強,但這南州城並非臨江門一家獨大,還有其他六股強大的勢力可以與之分庭抗禮,這弟子分明在吹噓炫耀。

杜青翔冷哼一聲,道:「這位朋友,你這話說得是不是有點大了,若是那雲水閣或者齊天府說個不字,不知你們臨江門的人敢不敢去滅了他們?」

此言一出,幾個臨江門弟子目光唰的一下齊齊瞪向杜青翔,而剛才那吹噓炫耀的弟子怒狠狠的道:「小子,要想在南州混,就千萬不要質疑我們臨江門!若非看你是杜府的人,初來乍到又年輕不懂事,就憑剛才的那句話,我們臨江門便可要了你的命!」

遭到那弟子赤裸裸的威脅,杜青翔自不會忍氣吞聲,他剛欲駁斥對方,卻被杜紫蝶猛地拉到一邊。

杜青翔滿心的不服氣,他低聲對杜紫蝶道:「妹妹,你為何拉我?那臨江門的人如此張狂,難道我們就要怕了他們?」

杜紫蝶卻隻是輕輕搖了搖頭,示意杜青翔不要沖動。她轉身看向徐天刃,笑道:「徐公子,在南州誰人不知臨江門的威名,隻怕那雲水閣和齊天府也要給你們幾分麵子…我青翔哥他一向心直口快,口無遮攔,剛才他說的那些渾話,您千萬不要放在心上。」

徐天刃注視著紫蝶,笑道:「杜姑娘真是秀外慧中,善解人意啊,杜家有你這樣的人才,何愁日後在南州不能大展宏圖。我徐某人雖不是什麼好人,但也並非小肚雞腸之人,剛才杜兄弟說的話,我自然不會放在心上的。」

杜紫蝶含笑道:「既是如此,那就多謝徐公子的寬宏大量。看看天色,時辰也不早了,我們還有一些事要去辦,今日就此拜別。」她朝徐天刃恭敬一禮,便拉著杜青翔離開了。

等二人離開後,那幾個臨江門弟子圍到徐天刃身邊。其中一個冷哼道:「師兄,那杜青翔如此冒犯我們臨江門,就這麼算了?」

徐天刃卻微微眯起眼睛,看著杜家兄妹離去的方向,緩緩道:「這杜家兄妹不簡單,那杜青翔看似莽撞,實則是故意試探我們臨江門的底線,而杜紫蝶更是聰明伶俐,懂得及時化解危機。他們初來乍到就敢如此,背後定有什麼依仗,我們且先看看再說。」

望著那片樹林,徐天刃腦海中全是杜紫蝶那修長的身影,他眉宇間的那份冷傲之氣,一瞬間竟盪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荒淫放盪的神色。

身旁,那臨江門弟子看了徐天刃一眼,滿臉堆笑道:「真沒想到,這區區杜府竟還有如此美人,看她的打扮和穿戴,應該還未出閣。徐師兄,如此絕代佳人,我想你應該不會輕易放過吧?」

收回目光,徐天刃看了看四周那些死去的臨江門弟子,冷冷的道:「此女不同於一般女子,絕不能一昧的強取豪奪,也不宜操之過急…眼下的當務之急,是弄清楚到底是誰想要殺我!」暴戾的吼聲,就如一股陰冷的北風狂卷四周,驚得無數飛鳥發出慌亂的啼叫聲,鼓動著雙翅逃向天空。

樹林中,杜紫蝶突然勒住馬韁繩停了下來,側身看了看身後的杜青翔,見他仍一臉的怒意,輕嘆道:「青翔哥,你就不要再生氣了,那些臨江門弟子向來囂張跋扈,說起話來自然不可一世。我們杜家剛來南州不久,根基未穩,受些氣也在所難免,有時候為了家族的利益與前途,即便犧牲自己也義不容辭…」

杜青翔也勒馬停下,愣愣地注視著杜紫蝶的眼睛,似乎被她那最後一句話所怔,片刻後才道:「我並非在意他們說什麼,而是…而是那些人看你的眼神…作為一個男人,我自然知道他們心裡在想什麼,你說我能不生氣嗎?」

聽到這話,杜紫蝶臉頰微微有些漲紅,嬌羞道:「青翔哥,你在胡說些什麼啊,哼,我不理你了……」她嬌哼了一聲,隨即便策馬奔騰,跑了一會兒,又勒馬停下來,從懷裡掏出一隻精致的釉瓶,握在手心。

等杜青翔追上來後,杜紫蝶把那釉瓶遞給了他,輕聲道:「青翔哥,這隻釉瓶是我送給你的禮物,你進去閉關修煉時,可將瓶子裡裝的香粉點燃。」

青翔接過那釉瓶,看了看紫蝶,道:「香粉,不就是女人用的胭脂水粉,你送這個給我乾嗎?」

紫蝶白了青翔一眼,道:「這種香粉可不是胭脂水粉,我管它叫做青空冥霄,是我用沉香青羽根和乘風空冥果製作的,將之點燃後,香氣氤氳,可在周圍形成一個密閉的小環境,對領悟與修煉大有裨益,此外香氣中蘊藏的能量會通過皮膚進入身體,可直接被人體吸收,這比煉化丹藥要快上不少。」

掂了掂那隻釉瓶,杜青翔驚訝的看著杜紫蝶,道:「真的假的啊?若這些香粉真如你說的那麼厲害,那些煉丹師豈不是要逐漸退出歷史舞台了嗎?」

杜紫蝶微微搖頭道:「凡事有利必有弊,這些香粉雖能營造出適宜的修煉環境,又易被身體吸收,但製作起來卻十分不易。再者一物兩用,就如蠟燭兩頭燒一樣,注定它會消耗得很快,因此我們平時修煉還得以煉化丹藥為主,唯有察覺到有突破跡象時,再點燃香粉修煉,如此方可使之效用最大化。」

杜青翔看著釉瓶,不由笑道:「太好了,以我目前的實力,就算再修煉半年,最多也隻能勉強進入七絕論武的前八,現在有了這青空冥霄,我闖入四強也並非沒有可能!謝謝你了,紫蝶!」

杜紫蝶輕嘆道:「你我之間何須言謝呢?青翔哥,俗話說的好,求人不如求己,杜家日後能否在南州真正站穩腳跟,不是靠倚仗誰,而是靠我們自己去奮鬥!在杜家年輕一輩當中,你是最有修煉天賦的,杜家的未來就靠你了。」

杜青翔握住那釉瓶,神色堅毅地看著紫蝶,鄭重的道:「你就放心吧,有了你這焠仙凝香術的支持,我堅信用不了十年,我們杜家必能在這七雄割據的南州占有一席之地,到了那個時候,我們就再也不用看誰的臉色了!」

然而,就在杜青翔滿心歡喜,對未來充滿憧憬的時候,危險卻在悄悄逼近杜紫蝶。徐天刃,這個在南州有著不小勢力的人物,他心中對杜紫蝶的覬覦並沒有因為暫時的克製而消失。他暗中派人調查杜紫蝶的行蹤和杜家的情況,一個罪惡而毒辣的陰謀在他心中逐漸成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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