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元滅魔傳

第30章 桃花潭水

鳳陽城北郊,一座占地規模頗大的莊園內,林嘯飛倒背著手站在一座假山上,他的目光環視著四周,腳下的美景就如同一幅五彩斑斕的畫卷,慢慢地在眼前鋪開。

此時隨著一陣微風吹過,火紅的楓葉像是被點燃的火焰,在風中跳躍著,又紛紛揚揚地從樹枝飄落,宛如火花灑落大地。滿樹金黃的銀杏葉則像是大自然精心雕琢的金扇子,遠遠望去,一片金黃燦爛,壯觀得讓人移不開眼。

不遠處,那碧綠的湖水恰似一塊無瑕的翡翠,微風拂過,水麵上盪漾起層層漣漪,就像一片片浮動的銀鱗,讓一切充滿了詩情畫意。

林嘯飛看著莊園裡的一切,冷峻的臉龐上浮現出一絲久違的笑容。半年前,這裡還是一片焦土廢墟,滿目瘡痍的痕跡讓人看得觸目驚心,可如今卻已變得風景如畫。他終於完成了南宮天涯交代的重建府邸的任務,心中的一塊大石頭也算是落了地。

抬眼仰望著湛藍而澄淨的天空,林嘯飛心中頓時湧起了萬般思緒。他不覺輕嘆一聲,道:「春日才看楊柳綠,秋風又見杏花黃。紅塵俗世三更夢,雲煙一過萬事空。此地景色雖美,但人非故人,物非舊物,怎不叫人感慨萬千,唉……」

「林叔叔、林叔叔……」兩道稚嫩的童聲突然從後方傳來,打斷了林嘯飛的思緒。他微微一怔,趕忙調整了一下情緒,轉身低頭看去。卻見陸小虎和陸苓浠站在假山下,兩張小臉滿是興奮,正歡呼雀躍地揮舞著小手。

看著那兩張無邪的笑臉,林嘯飛淡然一笑,心中的失落與憂愁瞬間消散。畢竟逝者已矣,生者還要為了明天努力奮鬥。他輕輕躍下假山,緩緩落在兩個孩子麵前,笑著問道:「你們兩個今天怎麼過來了,找我有什麼事嗎?」

陸小虎看了陸苓浠一眼,搶先一步開口道:「林叔叔,您前幾天派人來怡園居,告訴大夥林淞已經醒過來了,而且還成為了靈師,我和小浠也想……」可是話剛說到一半,他就看到陸苓浠兩眼瞪著自己,頓時愣了一下,剩下的話到了喉嚨口,又硬生生咽了下去。

林嘯飛見狀,伸手捏了捏陸小虎那結實的臉,笑道:「小虎啊,你今天說話怎麼吞吞吐吐的,你和小浠想要什麼?」

一旁的陸苓浠拉了一下林嘯飛的衣服,說道:「林叔叔,我和小虎已經有半年沒有去看望林淞了,您知道水月閣戒備森嚴,我們根本進不去,所以想請您幫忙……」

林嘯飛微微一笑,說道:「原來是這麼回事,你們倒也來得湊巧,今天我剛好要去水月閣看望林先生和林淞,就順帶把你們兩個小鬼一起帶進去。」

陸小虎和陸苓浠聞言,異口同聲地歡呼道:「太好了,能見到林淞了,謝謝林叔叔……」

兩個時辰後,林嘯飛帶著陸小虎和陸苓浠走進了水月閣的大門,三人在侍女的引領下,很快便來到了水月別院,見到了林淞。

一見麵,三個孩子就開始鬧騰起來了。林嘯飛則跟隨柳馨步入大堂左側一間廂房。他這次來是查看仍昏迷著的林力的身體狀況,此外他和柳馨似乎也有一些要事相談。

而林淞、陸小虎及陸苓浠,就像脫韁的小馬駒一般,快速沖進了右側廂房。三個小夥伴已有半年沒有見麵了,自然是有說不盡的話,歡聲笑語不斷從廂房裡傳出來。

左側廂房裡,林嘯飛仔細檢查著林力的身體,突然眼中閃過一絲驚訝,笑道:「林夫人,恭喜啊,我發現林先生的丹田裡已經凝聚出了武丹,而且從武丹散發的氣息來看,品級似乎還不低,也就是說他現在已正式成為一名器師了。」

柳馨看著林嘯飛的表情,心中緊張又期待,而當聽到這個消息時,激動之情溢於言表。畢竟林力已經昏迷了八個多月,這期間她一直提心吊膽的,現在總算鬆了一口氣。

兩人聊了一些關於林力的情況後,林嘯飛從懷裡取出一隻做工精致的玉筒,遞給了柳馨,低聲道:「林夫人,南宮大人已知曉林淞的情況,他本打算立即從聖盾宗返回鳳陽城,但臨時起意改變了行程,估計還需個把月才能回來。這個玉筒是南宮大人請大護法派心腹送來的,昨日剛送到,是給您的密信。」

柳馨趕忙接過玉筒,迫不及待地擰開竹蓋,從裡邊取出了一封書信,展開後,隻見上麵寫著:「林夫人,見字如麵。吾已知林淞重傷昏迷之事,本應即返,然以水月閣之力尚無法喚醒林淞,吾回,恐也無益。回想當年離別之際,滅塵前輩曾言,他日若有難,可速回摘星崖。故吾已往摘星崖求援,想滅塵前輩必有妙法可解林淞之厄,不出一月,吾必回。林夫人若有事,可先與林嘯飛仔細商議。」

柳馨看著信,心中既充滿了對南宮天涯的感激。看完密信後,她緩緩將信張收起,目光又落在林嘯飛身上,開口道:「林總管,眼下我夫君身體漸愈,我兒林淞也已醒來,我心裡的這兩塊石頭總算是放了下來,但還有一事想麻煩您……」

林嘯飛見柳馨欲言又止的模樣,趕忙說道:「林夫人,大人臨行前,他一再叮囑我要照顧好你們一家,您如果有什麼事的話,請盡管吩咐,我一定竭力而為。」

柳馨的目光飄向窗外那棵桂花樹,輕聲吟道:「獨在異鄉為異客,每逢佳節倍思親。林總管,這鳳陽城雖繁華無比,那怡園居也舒適安逸,但小山村的那些鄉親們卻始終想念故土。回想當日,大人也曾答應過我們,他會盡快地安排重建村子,不知眼下可有進展?」

林嘯飛表情變得嚴肅起來:「林夫人,大人一直都把這件事放在心上,但他認為眼下時機並不成熟。一則,大人懷疑那幾頭妖獸是從迷失森林裡跑出來的,若不先解決了這個禍源,就重建小山村的話,豈不朝不保夕?此外,戚萬勇和大人已勢如水火,他必會不擇手段地去打擊那些與大人有關係的人,依我的估計,那些幸存的鄉民也極有可能會淪為被報復的對象……林夫人,您是一個聰明人,我想你應該懂我的意思。」

柳馨聽完,心中一驚,她這才意識到自己之前的想法太過天真。她隻想著鄉民們的思鄉之情,卻沒考慮到復雜危險的局勢。在怡園居裡,他們尚可受到一些庇護,而一旦回到鄉野,那必定是危險重重。

柳馨輕嘆一聲道:「但願大人能早日掃除那些妖獸與奸佞之人,還我們一個朗朗乾坤,太平盛世,也給鳳陽城一個休養生息的機會,讓百姓們安居樂業。」

與此同時,在右邊的那間廂房裡,陸小虎和陸苓浠正圍坐在林淞身邊,二人都屏氣凝神,聽著林淞講述著這半年多來的境遇。

此時林淞的臉色雖還有些蒼白,但眼神中透著一股靈動,「情況差不多就是這樣,之後我就失去了意識,然後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等我醒過來,我發現自己竟躺在房間裡……後來閣主檢查我的身體,說我已凝結出了水靈晶和風靈晶……」他緩緩地說著發生在鏡月湖上的事,卻巧妙地避開了沼莫多這個部分,接著又將夢境裡的所見所聞都告訴了陸小虎和陸苓浠。

陸小虎聽著聽著,臉上露出無比震驚的表情,他沉默了下來,濃眉下的眼睛中快速閃過一絲令人難以察覺的嫉妒之色。

一旁的陸苓浠,清秀的臉龐上則寫滿了困惑。她沉思片刻後說道:「淞哥哥,怡園居附近住著一個老伯伯,這些日子我經常去聽他講故事。據那位老伯伯說,他年輕時常年在海上捕魚,有一次出海遇到了大風暴,整條船被巨浪擊碎,他死死抱住一根桅杆,這才避免葬身海裡。那位老伯伯在海上漂流了兩日,奄奄一息之際,竟隱約聽見陣陣宛若天籟的歌聲從濃霧中傳來,後來他就失去了知覺。等到那位老伯伯醒來,發現自己竟躺在海邊,身體一點問題也沒有,這和你的遭遇倒十分相像。」

林淞聽了陸苓浠的話,說道:「我也認為是那些鮫靈救了我,但眼下風靈不知所蹤,我根本不知道在我失去意識的那段期間,到底發生了什麼。」

陸小虎這時突然笑道:「林淞,不管發生了什麼,你成為靈師這件事卻是千真萬確的!嗯……呃,小浠和我今天來,其實是有一件事想請你幫忙。」

林淞看了陸小虎一眼,笑道:「小虎,你平時說話直來直往的,今天怎麼這麼客氣,我反倒不習慣了,你有什麼事直說。」

陸小虎與陸苓浠對視一眼,似乎在猶豫要不要說出那件事。他嘴唇微微顫抖,像是那事難以啟齒一般。而陸苓浠則是緊緊地攥著衣角,眼神中帶著一絲緊張。這讓林淞心中十分好奇,他們到底是有什麼事,為何如此難以開口呢?

沉默了一會兒,陸小虎突然鼓起勇氣,眼睛發亮地說道:「林淞,當日我們三個曾發過誓,要有福同享,有難同當,你看你已經成為靈師了,我和小浠也很想拜入水月閣修煉,你看怎麼樣?」

林淞聽到這話,愣了一下,隨後緩緩說道:「原來是這件事……小虎、小浠,其實我能夠加入水月閣,完全是靠南宮叔叔的麵子,現在他又不在鳳陽城,我也沒把握閣主是否會答應讓你們加入水月閣修煉。這樣,我先幫你們問問,如果閣主答應了,那自然是最好,如果不行,那就等南宮叔叔回來後,我再請他幫忙,你們看如何?」

「真不愧是我的好兄弟,那這件事就看你的了!」陸小虎興奮地拍了拍林淞的肩,然後站了起來。

他的樣子看起來有些得意忘形,這讓陸苓浠心生不悅,她白了陸小虎一眼後,目光轉向林淞,問道:「淞哥哥,你確信在夢中看見的那個威武男子就是你大伯?」

林淞毫不猶豫地點頭道:「雖然我和他之間的距離離得有點遠,中間還隔著一層霧氣,但我確信自己沒有看錯,你們也見過我大伯,他那個人不僅容貌英武,身材更極其威猛,屬於一眼就能認出來的人。」

陸苓浠皺著眉頭,輕聲說道:「淞哥哥,常言道,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你大伯離開村子已有七年,是不是你心中太想念他了,這才在夢中夢到他?」

林淞看了陸苓浠一眼,然後堅定地搖頭道:「恐怕不是這個原因,其實這幾年我也時常想念起大伯,但從未夢見過他,這一次他出現在那個夢裡,而且據我在夢境中所見,他和那二人顯得極為熟悉,我想這當中必然有什麼關聯。」

「聽你這麼一說,這個夢做得確實非常蹊蹺,或許隻有找到你大伯,才能弄清楚那兩個人的身份……小虎哥,你怎麼了?」陸苓浠話剛說了一半,卻見陸小虎忽地神情悲痛地坐了下來。

此時陸小虎的臉上滿是痛苦,傷心地說道:「林淞,你大伯本領那麼高強,如果他還在的話,我想當日就不會發生那樣的慘況,我爹和我娘他們也不會死了……」

林淞看到陸小虎如此悲痛,心中也一陣難過。他伸手拍拍陸小虎的肩,安慰道:「小虎,發生這樣的事,大家都很難過,你雖然失去了父母,但你還有我和小浠,還有我爹娘,還有村子裡的叔叔阿姨們,大家都是你的親人。」

陸苓浠也趕忙勸慰道:「小虎哥,你別難過了,我爹和我娘說了,如果你願意的話,以後可以和我們一起生活,他們會把你當親生兒子一樣照顧的。」

看著林淞和陸苓浠,陸小虎的眼角不經意間濕潤了,他激動地拉著二人的手,道:「謝謝你們,有你們倆這樣的朋友,真好!」

就在這一刻,這三個最要好的朋友的手緊緊握在了一起。陽光灑在他們身上,仿佛給他們的友誼鍍上了一層金色的光輝。然而他們不知道的是,命運的齒輪卻不會顧及這份友情,正不停地向前轉動著。

無言的沉默中,陸小虎在心中暗暗發誓,一定要努力修煉,將來能成為像林淞大伯那樣強大的人,這樣就可以保護身邊的人。林淞則在思考著那個奇怪的夢,大伯的出現到底預示著什麼?而陸苓浠看著眼前這兩個男孩,心中不知為何,竟隱隱有一種不安的感覺。

日子一天天過去,林淞去詢問陸小虎和陸苓浠加入水月閣的事情,卻一直沒有得到確切的答復。而陸小虎在這段時間裡,總是在夜裡被噩夢驚醒,父母離世時的慘狀讓他驚恐萬分,誰曾想他的性格竟在潛移默化中悄然改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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