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言聯係了一家私人偵探會所,打了定金,現在,隻需要坐等結果。
顧凡辛欠她的,都會一筆一筆還回來。
她接了杯熱水,剛走到樓梯轉角,放在客廳的手機突然響起。
這才想起被自己遺落在茶幾上的手機。
屏幕上顯示的是一個陌生號碼,歸屬……巴黎?
鄭言皺了皺眉,猶豫了一下才接起來。
「餵,請問是鄭言嗎?」
電話那頭傳來一個熟悉又陌生的男聲,語氣裡帶著幾分試探。
「是我。」
鄭言把自己認識的人都在腦海裡過了一遍,一時間竟想不起自己在巴黎有什麼認識的人。
對方的聲音突然變得柔軟,「好久不見了,師妹。」
師妹……
她的心頭一緊,手指猛地攥緊了手機,腦海浮現出一個人影。
「你是,敖束。」
鄭言的語氣帶著一絲顫抖。
敖束…這個名字像一把鑰匙,瞬間打開了她塵封已久的記憶。
她有多久沒聽到這個聲音了?
三年?
還是五年?
自從她結婚後,他們就幾乎斷了聯係。
現在想來,她才明白當初的決定有多蠢。
「師兄……」鄭言的聲音有些顫抖。
「謝天謝地,你沒換號碼。」敖束語氣裡滿是驚喜。
還在學校時,他們的關係可以說是形影不離。
那時鄭言每天纏著他,讓他教自己畫設計圖紙,服裝打版。
她也很爭氣,隻要敖束稍作指點,她就會立馬畫出讓他意想不到的巧思。
可後來,她為了顧凡辛放棄自己一身的才華,幻想著一屋三餐兩人四季的生活。
她得到的隻有背叛與欺騙。
鄭言拉回思緒,語氣裡聽不出任何情緒,「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敖束深吸一口氣,沉默了幾秒,「確實有點事情需要你幫忙。」
他們許久未聯係,敖束突然找她幫忙,確實讓她有些意外。
「師兄,你說,在我的能力範圍內,我都可以幫你。」
敖束要說的事,不僅在她的能力範圍,甚至還是她的強項。
「那太好了,我需要你幫我設計一條裙子。」
鄭言愣住了,她已經許久沒碰過設計了,又怎麼能幫他設計裙子?
她苦笑:「師兄,我對這些已經很生疏了。」
\"我知道。\"敖束聲音中也帶著一絲不忍,「我知道你很久沒碰過畫筆,但這不代表你的才華消失了,師妹,這次的項目真的很重要,是一個大客戶的私人定製,相應的要求也很苛刻,我想,隻有你才能製出讓對方滿意的作品。」
他之所以這麼多年沒再聯係過鄭言,就是因為生氣她為了一個男人放棄自己的夢想。
這次也是實在沒有辦法了,才會想到找她幫忙,畢竟當年鄭言天賦,就連他這個師兄都甘拜下風。
鄭言走到沙發邊坐下,感到一陣眩暈。
設計……這個詞對她來說已經如此遙遠。
她的目光不自覺地飄向書房,那裡有一個上鎖的抽屜,裡麵裝著她曾經的設計草圖。
「為什麼是我?」
「因為沒有人比你更懂如何用布料講述故事。」
敖束的聲音低沉下來「記得我們老師說過的話嗎?」
鄭言的設計裡有靈魂,這句話出於他們老師的口。
而他,在商場浸染許久,對這類題材很不擅長。
鄭言卻像一塊沒被汙染過的美玉,純白,潔淨。
鄭言閉上眼睛,回憶如潮水般湧來。
她和敖束是同一所設計學院的校友,她比他晚兩年入學,卻在第一年就憑借一組以「重生」為主題的設計獲得了學院最高獎。
敖束當時已經是學院的風雲人物,卻主動找到她,說要向她學習。
「鄭言?你還在聽嗎?」敖束的聲音將她拉回現實。
「我在聽。」鄭言嘆了口氣,「但我真的不能答應你。」
在她為了顧凡辛放棄夢想開始,她就不配再拿起畫筆了,不是嗎?
「鄭言,你還要被顧凡辛關在金絲牢籠多久?」敖束突然爆發了,「他把你關在那個金絲籠子裡多久了?五年!五年啊!你難道還不清醒嗎!」
鬼知道這五年他每當看到那些平庸的設計師拿到大獎時有多憤怒,那些榮譽本該是她的!
鄭言眼眶發熱,這麼多年,她早就後悔了,後悔心甘情願做了一隻金絲雀。
「師兄,別這樣……」
她聲音染上了哭腔,敖束意識到自己失態,深吸了一口氣。
「對不起,我失態了。」
他隻是太替她感到不值了。
「鄭言,你不該主動折斷自己的翅膀,隻要你肯出山,不會比任何知名設計師做的差。」
敖束的聲音柔軟下來「你可以試試再次拿起你的畫筆,你幫我完成這個訂單,事成之後,我可以答應你任何要求。」
「如果你還想回到工作室,我也可以幫你安排,你還記得我們在畢業展上合作的那組作品嗎?」
鄭言當然記得。
那組名為「自由」的作品讓她和敖束一夜成名,多家時尚雜誌爭相報道,頂級設計工作室拋出橄欖枝。
那是她人生最輝煌的時刻,然後……她遇見了顧凡辛。
或許敖束說得沒錯,她的內心也同樣不甘。
「好,我答應你。」
敖束差點激動地尖叫出聲。
「太好了言言!隻要你願意回頭,早晚也沒什麼關係,以你的能力,我相信你很快就會重回巔峰。」
鄭言深吸一口氣,「但願如此吧。」
密碼正確,歡迎回家。
「顧凡辛回來了,我們改天再聊。」
大門傳來機械提示音,她整理好思緒。
「等等鄭言,我明天就要回國了,我們可以見麵聊聊嗎?」
自從鄭言結婚,他們就再也沒見過,這次的項目正好要在國內完成,所以他想見見她…
門已經開了半截,鄭言來不及多想,隻吐出一個字。
「好。」
「你在跟誰打電話?」
她剛掛斷電話,顧凡辛便走了進來。
鄭言淡笑,「我媽。」
周末,鄭言站在她和敖束約定的咖啡廳外,心跳如鼓。
她穿了一件簡單的白色連衣裙,簡約而不失優雅。
一眼望去,鄭言的目光絲毫不差落在不遠處的雅座上。
敖束一早就等在了那裡,比起五年前,他成熟了許多,模樣卻絲毫未變。
黑發一絲不苟,那雙眼睛依然明亮如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