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後,秦望舒來到衣櫃。
她從裡麵拿出一條收藏的禮服。
是酒紅色的,上麵鑲嵌著碎鑽,做工精細,珠光寶氣,即便在暗夜裡看著也像會發光亮。
這條禮服已經在她衣櫃裡放了三年。
秦望舒伸出手摸了摸,嘴角微微上揚,眼裡有苦意。
那是她和鍾嶼晨結婚的第一年,原本定好兩人要去參加慈善晚宴,但後來鍾嶼晨太忙,耽擱了。
從那之後,他們就從來沒有同框參加過慈善晚宴。
秦望舒略有失神地看著禮服,把它收拾好,用衣架掛好,等待明天出席拍賣會。
屆時,鍾嶼晨想必又會抱住她的腰,親昵地稱呼她「鍾夫人」。
秦望舒換好了禮服,準備好精致的妝發,在鏡子前,漂亮的像被人精心裝點好的洋娃娃。
她看了一眼時間,拍賣會快到了,但鍾嶼晨並沒有聯係她。
秦望舒猶豫一瞬,給他打過去電話,但是沒接通。
下一秒,那邊卻重新撥了個視頻電話過來。
鍾嶼晨扯著領帶,似乎有些煩躁,聲音裡卻夾著雨後恩露的黏膩:「什麼事?」
「拍賣會還有半小時,你幾點回來。」
鍾嶼晨下意識皺眉:「公司一堆事等著我處理,你很急嗎?」
「姐夫,幫我穿下衣服好嘛,人家手軟了。」
秦念的聲音從他的背後飄來,隨後一張帶著幾分笑意盈盈的臉出現在鏡頭裡,她訝異的捂住了嘴巴,然後在鍾嶼晨的肩膀上捶了一拳。
「討厭,你這樣,姐姐又要生氣了。」
「她生什麼氣?」鍾嶼晨似乎看不到秦望舒那張難過的臉,閒暇的摟住她的腰,打情罵俏著,「戲水鴛鴦她都見過,這算什麼?」
原來所謂的工作忙,是和女人做的熱火朝天!
秦望舒眼裡落了笑,分不清什麼情緒。
果斷掛了電話。
一個小時後,樓下有動靜傳來。
因為今晚去拍賣會,秦望舒就讓保姆回家了,這個點還有誰回來,難道是他......
秦望舒下樓,那人剛好站在門口,因為是背對著她的,她沒看到臉,但從他的身材比例看,是一個寬肩窄臀的男人。
看著很禁欲。
她扶著樓梯手一步一步往下走,眼神卻一直盯著那人。
許是聽到高跟鞋的響動,玄關處的男人微側過頭來。
那刀削一般熟悉的側臉,讓秦望舒自嘲的笑了笑。
憑什麼,鍾嶼晨這樣的男人,她憑什麼掏心掏肺,死心塌地,為他守活寡。
他無非就是仗著自己救了她一命,就一直在她的雷區裡蹦躂。
可她為什麼非要容忍呢。
誰都可以,可偏偏是秦念......
秦望舒心裡一陣酸澀,抿抿唇,忽地打破安靜:「鍾嶼晨,離......。」
婚這個字還沒有說出口,鍾嶼晨卻徐徐轉身,掀起那雙深邃的丹鳳眸就這麼看著她,長睫斂下的眼眸裡,似乎漾著淡淡的笑意。
秦望舒莫名一陣悸動。
她也不知道這是什麼感覺,難道是傳說中的美人計?
她試圖緩和呼吸,男人卻變本加厲。
連薄唇都翹了翹,眼波卻是不變:「嫂子,還記得我嗎?」
「鍾嶼陽?」她試探性的開口。
室內光線太暗,暗到她竟沒分清來人,差點就要在她小叔子麵前,丟人現眼了。
秦望舒緊張的抓著扶手。
隻見,小叔子步調閒散的上樓,距離越來越近,秦望舒聞到了一陣好聞的淡香味,比鍾嶼晨身上胭脂俗粉的香水味,好聞太多了。
她忍不住多吸了一口。
恍惚間,她聽到男人輕飄飄的問:「嫂子,不記得我了嗎?」
「抱歉,家裡沒開燈,沒認出是你。」
秦望舒有點鋪蓋彌彰的指了指,頭頂熄滅的燈。
也不知是不是錯覺,眼前男人唇瓣極輕的一掀,轉瞬即逝,仿佛在譏諷著什麼。
尷尬至際,大門口傳來男人說話的聲音。
是鍾嶼晨的聲音!
好似要開門進來了!
要是被他看到,她和小叔子孤男寡女共處一室!
秦望舒睜大了眼睛看向鍾嶼陽,偏生這張臉實在是淡薄的讓人捉摸不清。
「二樓可以跳窗,你不走嗎?」
再不走,他兩就要被捉奸了,秦望舒內心焦灼的難以平息。
不知道小叔子是裝傻還是裝傻,他往上踩了一個階梯,高大的身軀壓過來,秦望舒被氣勢壓的喘不過氣來。
她往上退,腳下一個不穩,踉蹌著就要摔倒,卻被男人摟住了腰。
「嫂嫂,好沒良心!」他說。
秦望舒可來不及深究他眼眸深處的委屈,推著他的胸膛,急促道:「還不走?你不怕你哥生氣嗎?」
「嫂嫂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就在這時,開鎖的聲音傳來。
秦望舒恰好抬頭,鍾嶼陽恰好俯身,視線相交,她竟然有點心亂的感覺。
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記得,我當然記得你。」
這麼敷衍的回答,鍾嶼陽有些失望。
但也隻是勾勾唇,當看到女人灰白的臉色,他才知道自己剛才好像有點過分了。
有點玩過火了!
鍾嶼陽麵色難得沉下來,他回頭看了眼門口,低低淡淡的音色撫慰人心:「嫂嫂別急,我這就走了。」
頎長的背影消失在樓梯口,秦望舒這才扶著樓梯吐出一口氣。
小叔子為什麼那麼在意那個問題。
他們不是隻見過一麵嗎,為何執著於問這個問題。
還沒等她想通,大門被人推開,迫不及防的亮光刺進了秦望舒的眼裡,她下意識的遮擋眼睛。
「姐姐,你怎麼身上穿著我的衣服?」
原以為是鍾嶼晨,沒想到來人是秦念。
她身上穿著一襲紫色的連衣裙,與秦望舒身上的禮服相比,顯得保守寡淡。
秦望舒沒錯過妹妹眼中的嫉妒,扶著樓梯一步一步踩下去,直到最後一個階梯停下來。
然後居高睥睨的問她:「你來做什麼?」
秦念漫不經心的玩弄著指甲,沒什麼表情的勾了下唇:「姐姐,姐夫沒告訴你,今晚我要和他參加拍賣會嗎?」
「你怎麼把禮服穿上了,就算你想去,你也得有請帖啊。」
「你說他要帶你去拍賣會?」
秦望舒有些不確定,畢竟鍾嶼晨讓她準備衣服,帶她去,又可以在拍賣會上賣他寵妻人設。
一時間,她有些分不清秦念的目的。
是故意惹怒,還是事實如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