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猜到他去做了什麼,但許佳韻還是想親耳聽到他說,萬一是誤會呢?
路星河愣了片刻,走過來,伸手去許佳韻的鼻子,「擔心哥哥?」
許佳韻避開。
路星河的手落了空,尷尬一笑,縮了回來,「長大了,管上哥哥了。」
「你還沒恢復好,悄悄溜出去,萬一不舒服,那怎麼辦?」許佳韻擔心,聲音帶了埋怨。
她擔心了一夜,不停的看手機,生怕他有什麼不舒服,可他倒好,夜裡溜出去胡鬧。
路星河笑了,將許佳韻拉到自己麵前,揉了揉她的頭發,「生氣了?」
許佳韻低頭不回。
「對不起,哥哥錯了,讓我們佳佳擔心了,以後哥哥保證再也不會在生病的時候亂跑,好不好?別生氣了。」路星河拉著她的手哄著。
許佳韻沒舍得甩開,扭頭不看他,「才不要你道歉。」
「不生氣了?我就知道佳佳最乖,最大度。」路星河笑起來,注意到許佳韻手上的保溫桶,直接拿過來,打開一看,竟是鮑,魚雞絲粥。
「還是妹妹愛我,正好餓了。」
路星河打開喝了一口,「不錯,不愧是我妹妹,手藝真好,太困了,佳佳,你去給我辦一下出院。」
許佳韻不理他,「讓你新交的女朋友給你辦吧。」
說完,便離開了病房。
路星河喝著粥有些懵。
新交的女朋友?哪來什麼女朋友,不過是新認識的朋友。
不過話說回來,妹妹這麼生氣,難道是因為他昨晚上沒留在醫院觀察?
肯定是。
她這麼在意他,最是擔心他的身體。
他笑著搖搖頭,不再計較妹妹生氣的事情,打給石磊,「十點鍾,讓技術部去申石敲定合作細節,帶上我妹妹。」
他的妹妹,他要好好培養。
許佳韻離開病房。
來到走廊,她停下腳步,思索片刻後,又饒了回來,去了護士站。
「你好,麻煩把路星河的手續給我,我給他辦出院手續。」
說不給他辦手續,都是氣話,他身體還沒完全恢復,她想多為他做一些事情。
辦好手續,她沒進病房,而是將手續放在了護士站,請護士轉交。
處理好一切,許佳韻離開醫院。
攔了輛車坐上去,手機響了起來。
看到屏幕上嬸嬸兩個字,她眉心皺緊,直到電話掛斷也沒有去接。
電話那頭卻沒有放棄,再次打了過來。
接連三次後,許佳韻無奈,隻好接了起來。
「怎麼不接電話,佳佳,你妹妹畢業了,現在要找工作,你是她姐姐,你得給她安排好。」
「許頤然畢業了,可以自己找工作,我也剛畢業,幫不了她。」
「你怎麼幫不了?你那個後媽她兒子不就是開公司的大老板,讓他給然然安排個經理。」
真是好大的口氣,一個剛畢業的大專生,出了校門就想當經理,說的還是如此順口,就像公司是她家開的一樣。
「許頤然這麼有能耐,你應該讓她試試其他公司,我哥這裡沒有經理的位置給她。」
電話那頭一聽就惱了,聲音拔高了幾個度,帶著尖銳,「什麼意思,你是不想幫你妹妹?我告訴你許佳韻,你爸爸在世的時候,可是經常幫我們,他沒告訴過你,我們都是你的親人,你應該幫著嗎?」
還好意思提爸爸。
爸爸活著的時候,叔叔嬸嬸一家倒是客氣,逢年過節都會帶著水果上門。
不過,他們上門可不是為了走親戚,而是讓爸爸辦事,說著好聽的話,哄著爸爸幫他們解決問題。
這些年,爸爸為他們做了很多,他們也從他爸爸身上得到了太多好處。
可自從爸爸去世後,他們就像是換了一個人。
許佳韻清楚的記得,失去爸爸,媽媽又不要她,而後媽對她而言,沒有照顧義務,當時的她,覺得自己是一個被拋棄的小醜。
她找到叔叔嬸嬸,希望她們可以撫養自己到十八歲。
畢竟爸爸在世的這些年,為他們付出了太多。
就連他們住的房子,開的車子,買的門麵都是爸爸為他們提供的。
可當她提出請她們撫養她之後,叔叔猶猶豫豫,說著自己的苦衷,嬸嬸則直接冷嘲熱諷,說她不要臉,想吃她家的飯,將她趕了出來。
從那以後,許佳韻患上了抑鬱症,離家出走。
好在,後媽願意接納她,繼續撫養她。
而哥哥也對她關愛有加,真正接受了她,當她是親妹妹一樣護著。
可畢竟沒有血緣關係,不是自己至親的親人,沒有人會無限包容你所有的一切,她無法再像以前一樣肆意去笑,隨意去躺,不能說哭就哭說笑就笑,她學會了隱藏自己的情緒。
尤其是他們對她好,她心裡就會默默記下來,會覺得虧欠,她不想欠他們太多,所以,每次她享受的每一份好,都會主動以勞力貢獻出來。
時間久了,她已經忘了自己最初的樣子,變成了那個懂事而又聽話的許佳韻。
上了大學以後,她勤工儉學,學費和生活費,大多是打工和獎學金,後媽給她的錢,她會收下,但都花在了家裡和哥哥身上。
這些年,她過的艱澀,過的小心翼翼,不是後媽對她不好,而是這份無緣無故的好,她受之有愧,無以為報,隻能以乖巧償還。
這些年,無人能理解她,那句真乖,真懂事,對她而言,何嘗不是苦澀的另一半。
有時候,她覺得自己就像是一隻蝸牛,外殼堅硬,但心裡卻柔弱的不堪一擊。
她以為,人該有廉恥和感恩,叔叔嬸嬸在她最難的時候沒有幫她,從此以後,大家便是陌路人。
可沒想到,這麼多年過去,他們會給她打來電話,讓她幫他們女兒找工作。
他們怎麼有臉開這個口的。
他們怕是忘了,當初那個苦苦哀求,卑微到塵埃裡的孩子,哭著請他們撫養的時候,他們眼裡有的,隻是冷漠和決絕。
況且,她一個剛畢業的孩子,自己根基漂浮,哪來的能力去幫另一個人解決工作。
「何萍,從你把我趕出來的那天,我們就不是親人了。」許佳韻聲音很淡,壓抑著怒火。
「說這話你也不怕天打雷劈,你可是我們許家的孩子,你爸要是知道你這麼冷血,從棺材裡爬出來都能打死你。」
想道德綁架。
許佳韻不屑,爸爸是世界上最愛她的人,要是知道叔叔嬸嬸將她趕出來,一定會給他們一次難忘的教訓。
「我爸要是知道他幫了一窩白眼狼,做鬼也會拉著你們去陰曹地府!」
「你,你你你!」何萍氣的不知道該如何說話來,隻能怒氣沖沖威脅,「想甩開我們自己過好日子,沒門,我知道你哥哥公司在哪兒,要是你不幫你妹妹,我就去公司鬧,我搞垮他,我讓他做不成生意。」
許佳韻的臉沉了下來,牙關緊咬,隔著屏幕恨不得將何萍撕碎。
這個潑婦,這種事她真乾的出來。
哥哥公司現在正是新項目開發的關鍵時期,她這樣一鬧,定會帶來不好的影響。
但她也不想幫她這個忙,她也沒能力幫。
哥哥公司需要的員工,自然會有人事部去招聘,而不是什麼阿貓阿狗都能塞進來。
「你敢來試試!何萍,你要是來鬧,我就去法院,要你這些年從我父親那拿走的好處全都還回來!」
威脅她。
她一個孤女,誰怕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