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驚了!」不知道誰喊了一嗓子。
宋錦和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人扔到了鋪子口,身邊還多了一個捂著腰的堂姐。
「誰踹我一腳。」宋清芷爬起來。
一道暖色翻身落在驚馬上,她秀麗的身影在馬上搖晃,街上人的心都揪在一起。女人飛快地拍了拍馬的脖子,那馬瞬間就像喝醉了酒,踉蹌幾步往地上倒。
宋錦和連忙跑過去:「清也。」
沈確將護在懷裡的孩子還給婦人,往她們那邊走,幾人聚在馬周圍。
「剛剛誰踹我一腳。」宋清芷揉了揉自己的屁股。
看到一切的宋逸欽沒把沈確供出來:「沈郎好臂力,多謝。」
宋錦和這才知道是沈確把自己丟出去的,她點點頭,比那種護在懷裡不知道跑的人聰明。
幾人觀察這匹馬呆立半秒後,宋錦和抬起頭說出來關鍵點:「我們之間有獸醫嗎?」
楊清也舉手:「會一點。」
宋清芷看著馬還在起伏腹部:「它怎麼了?」
楊清也檢查一圈:「應該是有人喝了酒或者醋,馬一般很討厭這兩種東西。」
「錦和妹妹?」
「向鬆表哥。」宋錦和抬頭看見薑向鬆抱著畫站在一邊。
「下午是不是要回侯府,我見祖父母讓人準備了你最愛吃的飯菜。」薑向鬆摘掉她頭上的花瓣。
「嗯,我先走了,我朋友還在那邊等著。」宋錦和指了指楊清也他們。
宋清芷有些沒想起來這個親戚:「錦和那是誰?」
「薑向鬆,我表哥。」
【原來他就是那個因為薑時歸小時候體弱多病,算命先生說得找一個命裡多土的同齡人壓著,所以被收養的薑家外戚。前世他和薑時歸為了宋家大房挺努力的,是個安靜的好人。】
這點宋錦和同意,薑向鬆和薑時歸的性格完全相反,薑時歸有多活潑開朗他就有多內向平靜。
宋錦和看向安胎藥,給韓小娘的藥方真的挺管用,短時間內居然讓祝筠緋懷上了,這下宋若淳會更加依賴這個「強身健體」的藥方。
想到這她步伐變得輕快,嘴裡也情不自禁地哼起歌。
幾人收獲滿滿地拿著買好的東西,楊清也扛了一大包藥材:「接下來去哪吃飯?」
宋錦和幫她分擔了一部分,她掃了一眼指著璿胡店:「去嘗嘗西域那邊的飯?」
幾人吃了一半聽見馬車玉墜叮當作響,以為是哪家權貴到來,各個伸長了脖子。
「誰啊?」宋錦和把頭放在宋清芷肩膀上。
「沒人下來啊?」宋清芷也指了指絲毫沒動的馬車。
「三娘,門口馬車是來接您的。」雲眠有些尷尬。
「我?沒搞錯吧。」宋錦和嘴裡的雞腿忽然不香了。
「我去看看。」宋逸欽起身出去。
回來的時候他摸了一下眉毛:「接你的,等你吃完飯回外祖父母家的。」
「阿兄,你不去嗎?」宋錦和有些錯愕。
「我已經請了一上午的假,下午必須去聽梁老的課。」宋逸欽擺手拒絕。
他們看見宋錦和默默地掏出麵紗掛在臉上,低著頭出門了。
「哈哈哈哈,第一次見錦和這個模樣。」宋清芷雙手托腮鼻子微皺。
低頭進馬車裡的宋錦和才發現,薑向鬆一直坐在裡麵。
「表哥?來了怎麼不下去吃飯。」宋錦和開始翻找自己帶的零食。
薑向鬆接過宋錦和買的那些東西:「吃過了,我在的話,你們那些朋友會不自在的。」
宋錦和塞給他玫瑰棗泥糕:「怎麼會,表哥就是去吃飯也是在那靜靜的吃。」
馬車上確實靜了下來,薑向鬆小聲吃著糕點,宋錦和在馬車上呼呼大睡。薑向鬆擦好手,阻攔了好幾次她滾下座位,哪怕是這樣,宋錦和都沒有醒。
「昨天到底什麼時辰睡的。」薑向鬆被她的睡眠質量震撼住。
「昨天到底什麼時辰睡的啊?」薑時歸把她晃醒時候說了同樣的話。
宋錦和這才發現自己已經到了永安侯府,雲眠正在一邊點香。永安侯府裡有宋錦和專門的房間,坐落在祖母院子裡。幼時宋錦和剛出生,宮裡形勢嚴峻,宋錦和被養在外祖父母膝下,直到宮變安全鎮壓後才被接回宋府。
「什麼時辰了?」宋錦和爬起來。
「我還以為你暈過去了,再過一個時辰就可以吃飯了。」薑時歸從書架上抽了一本書癱在榻上看。
「外祖父母呢?」宋錦和跳下床。
「外祖父母讓你好好睡,他們先去看戲,晚飯回來。」薑向鬆正在和小廝下棋。
「昨日我聽他們說王維池去給你提親了?」薑向鬆放下黑子。
宋錦和扒拉九連環:「別提了,這瘟神就是單純報復我,還有我那個佳玉堂姐,想起來就頭疼,真希望她趕緊嫁了,省的在家攪渾水。」
薑向鬆點點頭:「兄長今日寫了折子遞上去了,可惜逸欽動作太快,那小子沒遭什麼罪就死了。」
昨夜西郊……
「維池,不要掙紮,喝了酒很快就什麼都感覺不到了。」王佑示意仆人動手灌酒。
「一母同胞,你為什麼不放過我。」王維池打翻那杯毒酒。
王佑重新倒了毒酒,準備親自灌他:「我這是在放過你,若是他來了,你才是求死不得。」
遠處傳來玉佩相擊的清脆聲音,王佑閉上眼後退。
王維池慌了:「你這是什麼表情?」
王佑背過身:「兄長,我救不了你了。」
「我猜到逸欽會讓你來處理他,不過他怎麼還沒死?」
「薑二郎?弟弟你怕這個書呆子做什麼,他甚至隻是一個從五品官。」王維池不理解。
王佑一耳刮子把他扇倒:「兄長,我勸你最後一次,把毒酒喝了,老老實實上路!」
「王兄果然是個純粹的紈絝,你不知道除了朝堂,還有江湖嗎?」薑向鬆嘲笑地蹲下身。
下一刻他表情如同厲鬼,本來是文弱書生的一隻手死死扼住王維池的脖子。
「你對錦和做了什麼?」他忽然又十分溫柔地鬆開王維池「隻要你坦白,詳細地給我講來龍去脈,我可以看著王佑的麵子上放過你。」
王維池艱難的爬起來,他才發現薑向鬆身後低頭站著的一排人,月光下他看清了薑向鬆的裝扮——玉車黑衣紅腕?求月閣主九曜!
求證般地,他撲向薑向鬆身後一人,在薑向鬆的示意下那人沒有將王維池打出去。
「入閣之人,以絕情愛者為上品;服絕情蠱,月烙其心,清規映現。」王維池看著那人胸口的月亮紋絡,失魂落魄地跌坐在地。
「我說,我都交代……」王維池將外衣脫給王佑,「給我立個衣冠塚,我為家裡添了不少亂,這家主本來就該是你的。」
王佑握緊衣服向王維池行了一個大禮,他迅速上了馬車頭也不回地離開。
聽到宋錦和拔簪紮了王維池那塊,薑向鬆笑出聲。他說到宋佳玉讓他拿簪子去求娶宋錦和的時候。薑向鬆笑得更大聲了,他拍了拍手。
王維池發現薑向鬆剛剛把玩的石頭,在他的手裡化成灰。
「取我的刀來。」薑向鬆伸手。
王維池想要逃跑,被飛出的暗器割斷了腳筋。
「跑什麼?怎麼?自己變成獵物不適應?」薑向鬆蹲下來開始切割。
「是這隻手吧。」薑向鬆神色平靜。
「我對不起你妹妹,但是我也沒對她做什麼!」王維池捂著手在地上打滾。
「錯了,又錯了!」薑向鬆眼神透出一絲癲狂,「她從來都不是我的妹妹,王維池,你不僅不關注江湖的事,也不了解京城權貴。我和錦和根本不算是表兄妹,我也不想和她做表兄妹。」
「娶她那個事都是那個賤人挑唆的!我根本不想娶她,求求你饒了我。」王維池在地上求饒。
「嗯,嗯,唔……」薑向鬆遺憾地擺擺手指。
「晚了,」他又一刀下去,「你根本不配娶她。」
幾聲淒慘的叫聲後,薑向鬆掏出帕子仔細擦乾淨了手,沾著血汙的帕子被他丟在昏死過去的王維池臉上。
「裝棺材裡封好,還給王氏,告訴王佑一個棄子,太多感情,會影響朝堂和江湖上對他的印象的。讓他最好對我身份閉口不言,否則求月閣裡他的消費記錄會送到王氏長老們的手裡。」薑向鬆心情極好地跳上馬車。
「公子,明日上午錦和小娘子會和朋友去西市,下午回永安侯府。」
薑向鬆沒有說話,他摸著腰間的玉墜,思考明日什麼時候接宋錦和回家。
他一開始看見沈確,還有一些危機,卻沒想到驚馬之時這人居然將錦和擲了出去。錦和才不會喜歡上這種人,他鬆了口氣調整好衣冠出現在她麵前。
「表兄,你想什麼呢?那麼入迷?」宋錦和看著薑向鬆發呆。
薑向鬆這才從回憶的思緒裡脫離出來,他伸手掐了一下宋錦和的臉。
「我在想晚上要不要帶你出去玩。」
宋錦和來了興致:「好呀好呀,去哪裡?」
「你呢?你想去哪裡?」薑向鬆語調輕柔。
「我想去看皮影戲!」宋錦和捂住被掐的臉頰。
得到同意後的宋錦和殷勤地給薑向鬆捶腿,那幅討好的樣子讓薑時歸實在沒眼看。
「一個皮影戲,瞧瞧你快給向鬆捏肩捶背了。」薑時歸咂舌。
「那可是夜間皮影戲,比白天熱鬧的多。你們平日都沒時間陪我去,這回向鬆表兄好不容易有空答應我,你可別搗亂。」宋錦和嚴防死守,生怕不能出去玩。
「還不是最近胡商來得勤,我都沒空玩了,我也想去看皮影戲。」薑時歸嘆氣。
「我的金吾衛大人,你加油,我們的安危都靠你呢。」宋錦和安慰他。
「也是,不過你離胡商遠一點。向鬆,別讓胡商靠近錦和,出去時千萬別讓她脫離你的視線。我聽朋友說,胡商會一種捏骨術,會讓人完全變成另外的恐怖模樣,然後將人賣成奴隸。」薑時歸叮囑。
「我會寸步不離的。」薑向鬆抽出一塊發帶將他和宋錦和的手捆在一塊。
「這樣除非有人把咱們倆的胳膊砍掉,一般人群都拆散不了我們了,就是有一種牽馬的感覺。」宋錦和晃晃自己胳膊,發現薑向鬆捆得十分結實。
「三娘,老太太回來了,讓您去陪他吃飯。」雲眠進門。
宋錦和起身就跑,忘了自己現在正和薑向鬆捆在一塊。
「哦?」她感覺手腕一緊,自己後退幾步。
薑向鬆笑出聲:「冒冒失失的,手腕還沒解開呢,你打算咱倆這個樣子去陪祖母吃飯?」
薑時歸捂住眼睛:「沒眼看,沒眼看,祖母咱家有倆傻子!」
薑向鬆和宋錦和對視一眼,倆人同時拔腿就跑,徒留薑時歸在後麵喊等一等。
「你兩個有東西在屁股後麵追嗎?這門差點是撞進來的。」宋錦和外祖母趙氏笑罵宋錦和與薑向鬆。
「薑時歸在後麵追我們倆。」宋錦和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薑向鬆這時蹲下來解倆人手腕的繩子,薑時歸沒來得及剎車,整個人坐到了薑向鬆的背上。
「我數3個數……」薑向鬆深吸一口氣。
「起來了,起來了,又不是故意的。」薑時歸連忙跳起來。
「仨潑猴,多大了還是這麼皮,快坐好吃飯。」趙氏拿筷子挨個敲了一下頭。
聽說宋錦和要晚上出門,趙氏囑咐許久,最後還派四五個男仆跟在她身後。
「我不要他們嘛,我出去是看皮影戲,不是去打架,再說向鬆表兄陪我。外祖母~你就收了神通吧。」宋錦和撒嬌拒絕。
「是啊,祖母,向鬆也學過武。錦和身邊的丫鬟也會武,錦和隻要不亂跑,不會丟的。」薑時歸幫忙。
「祖母,我好久都沒陪過妹妹了,今天讓我陪她玩吧。」薑向鬆也在一旁添油加火。
「好好好,不過,向鬆你不能放養你妹妹,千萬看著她,別讓陌生人同她聊天。」趙氏叮囑。
薑向鬆笑了:「放心,陌生人沒有機會的。」
在宋錦和強烈要求下,薑向鬆沒再執著於玉車,他們坐著普通的馬車去向戲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