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等晏懷卿稟明屋子裡的眾人,就聽唱和太監高聲:「太後駕到!皇上,皇後駕到!」
晏老夫人和晏夫人隻覺得天都塌了,顫巍巍起來接駕。
葉染秋扶著薛老夫人站起來,葉夫人和薛家女眷都往門口看著。
結果,唱和太監又出聲:「溫令儀,接駕。」
林嬤嬤眼圈泛紅,扶著溫令儀從屋子裡出來。
溫老夫人和溫夫人趕緊上前。
溫令儀跪在地上:「臣婦接駕來遲,請太後、皇上、皇後恕罪。」
「起來了,你這孩子怎麼是如此窩囊的性子。」太後出聲。
皇後嘆了口氣:「母後可說呢,都以為晏懷卿已夠荒唐了,可怎麼能如此毫無顧忌。」
溫老夫人垂淚,身手要拉溫令儀的手,溫令儀下意識的縮回手臂。
林嬤嬤帶著哭腔小聲說:「老夫人,姑爺掐壞了小姐的手臂。」
溫夫人心疼的離開,拉起溫令儀的衣袖,那手腕上青紫一片,觸目驚心。
「請太後、皇後給臣婦的女兒做主,身為正妻,今天這日子本就難堪,還如此羞辱臣婦的女兒,晏家欺人太甚了。」溫夫人垂淚。
溫令儀低著頭,小聲勸阻:「母親,萬不可給太後和皇後娘娘添麻煩。」
溫老夫人嘆了口氣,拄著拐杖緩緩跪下:「皇上,請皇上下旨準許和離。」
溫令儀聽到祖母這話,突然十分好奇永元帝為何會來,更好奇他是否會準許和離,其實和離也無妨,裴祈安應該恨不得讓自己盡快得到自由身。
「老夫人,朕會為令儀做主的。」永元帝看著溫令儀,她真是讓人意外,還記得小時候性子野馬一般,頗讓人頭疼,不然也不會送去山裡學藝,其實是為了磨一磨性子,顯然這性子是磨平了,確實窩囊,換做別的女子,哪裡會放過如此大殺四方的機會?
溫令儀低聲:「請太後、皇上、皇後移駕映月院。」
太後冷哼,問道:「秦國公府的人都死絕了嗎?竟不出來接駕?」
晏懷卿聽到這聲兒,趕緊從屋子裡出來跪在地上就磕頭:「臣治家無方,驚動聖駕,委實惶恐。」
「幾次三番鬧騰,哀家不得不親自走一遭,秦國公府裡熱鬧,皇上和皇後也要來看看,在你心裡,是不是我們都是不值錢的樣兒?」太後慢悠悠的說。
溫令儀心裡大驚,太後能說出這樣的話?她都有點兒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了。
「臣婦不敢啊,臣婦這幅樣子怕沖撞了聖駕啊。」晏老夫人哭啼啼的從屋子裡出來,不知道哪裡找來的一塊白紗,遮住了那張布滿紅斑的老臉。
太後冷冷的掃了一眼晏老夫人,轉身:「去映月院,髒了哀家的眼。」
皇後扶著太後:「母後,您息怒,我看令儀這孩子受了大委屈,回頭您給她做主就是了。」
皇上掃了眼晏懷卿,沉聲:「裴祈安,給朕查!到底什麼人心懷鬼胎!」
裴祈安在門外,拱手:「臣,接旨。」
溫令儀扶著祖母,溫夫人陪在身邊往映月院來。
裴祈安看著溫令儀從自己麵前走過去,輕輕地吸了口氣,他想要讓溫令儀得自由身,回頭事情不管怎麼個結果,自己得賠罪。
但,晏懷卿當著自己的麵,敢以夫君的身份自稱,他心裡十分不舒坦。
映月院裡,太後和皇後坐在上首,溫老夫人和溫夫人陪在一旁,溫令儀跪下請罪。
「令儀啊,你不是三歲娃娃了,不能全靠娘家人給你撐腰。」太後招了招手:「坐在哀家身邊。」
溫令儀過來坐在太後身邊的繡墩上,低著頭:「我已經躲著了,掌家權交回去了,以平妻之位娶葉染秋攔不住,隻躲在這院子裡求個清淨都不能,竟鬧出來這麼大的動靜,太後,我心裡怕的厲害。」
這話,誰能不信?
皇後聽完,也直嘆氣:「要不是裴祈安提到秦國公府驚動了京兆府,誰知道這光天化日之下,就敢如此下作,還讓那些官眷跟著遭了這一場罪呢。」
「皇後娘娘,我盡力了,那些官眷夫人和小姐們都平安歸家了,我以為這件事能大事化小。」溫令儀落了淚。
皇後搖頭:「你啊,大小去山裡學藝,到底是少見人心險惡,從臨盆到今日,你忍氣吞聲隻會讓人變本加厲,怎麼是個拎不清的呢。」
「怪臣婦給孩子教養壞了。」溫老夫人聲音哽咽:「這孩子的心性,臣婦死都閉上眼睛,可讓人惦記的厲害。」
太後看沉默不語的皇上。
永元帝臉色陰沉:「是朕抬舉他了,幼子才月餘大小,和離有些不近人情,這件事朕會處理的,隻等那邊結果。」
溫老夫人和溫夫人起身要跪下謝恩。
永元帝抬手止住了:「無需多禮,隻管靜等。」
幾個人說話的工夫,晏懷卿和秦國公府的人都到了門外院子裡,晏悟道和晏戈跪在最前頭,不敢吭聲,更別說求饒了。
晏懷卿跪在祖父和父親身邊,身後是晏老夫人、晏夫人和葉染秋。
客院,尚藥局的禦醫們開始徹查,譚庸把溫令儀給那些官眷開的藥方都拿出來做為佐證,穆青不敢造次,也把自己的藥方拿出來。
這些禦醫都是行家,兩個藥方一對比就出結果了。
下毒的人,竟怎麼也查不出來。
裴祈安心知肚明,哪裡會真的徹查,帶著尚藥局的禦醫來到映月院,看著晏家人跪在外麵,裴祈安目光冷冷的從葉染秋的身上劃過,到了門口,沉聲:「皇上,臣已查明。」
永元帝看溫令儀:「陪朕出去。」
「臣婦、臣婦可以嗎?」溫令儀膽怯的問。
永元帝點頭:「今日朕是來給你撐腰的。」
溫令儀站起身跟在永元帝身邊往外走,她在想,永元帝在上一世怎麼把鎮國公的人都殺了?現在又是什麼心態呢?
門外,林嬤嬤放好了椅子,永元帝落座在廊簷下。
「查出來什麼了?」永元帝問。
禦醫跪在地上:「回皇上,世子夫人的藥方是最好的方子,那府醫開的藥方裡有一味斑蝥,看似可以毒攻毒,但用量一旦過了,就會出現紅斑,甚至會損傷內髒。」
裴祈安把溫令儀和穆青開的方子送到永元帝手裡。
永元帝看了兩眼,問:「晏懷卿,這穆青是什麼來路?為何會在秦國公府裡?」
溫令儀心裡大駭,怪不得皇上親自來了,嗬,不愧是帝王,原來真正的目的是穆青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