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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之後，一老一少都很愉快的達成了交易。
不過，後者看向前者轉過身時留在地上的背影，看著那道在地麵上越拉越長的背影，總有一點說不出的壓抑感。
像是在麵對大凶大恐怖之物。
「前輩高人不愧是前輩高人，僅僅一道影子就讓我生出不適之感！若築基氣場完全釋放，我還能從容不迫的站著與之對話嗎？」
夏禹這般想著。
並未意識到自己驚嘆的方向嚴重跑偏了。
…
待目送蘇閣老駕馭飛舟飛速遠去，轉過頭，他立即開始了布陣事宜。
沒選擇讓對方幫他一把，則是多了份心眼。
因為陣法的其中一種魅力便在於：
哪怕對方是法陣陣具的煉製者，但如果控製法陣的陣盤跟主陣旗不在對方手裡，那麼對方即便想破解法陣，也得根據陣道經驗以及一身修為手段來硬的！再者，不麻煩對方布陣而是自己親身下場操作，還能避免對方直接鎖定陣旗陣眼的具體位置從而弱點破陣！
為此，哪怕陣法因為是他這個初學者笨手笨腳布置出的，許多細節處處理得沒法比人家真正的陣法師更好，從而一定程度上會致使陣勢威力有所削減；
可那總歸是他布置的啊！
何況自己動手，亦是一種專研與收獲。
說到兩種陣法，黃土大陣和離火大陣的布置倒也並不復雜。
參考著陣圖一步步照貓畫虎即可。
不過，兩者因為陣基回路的問題，並不能兼容在一塊區域。
二階法陣，甚至是大部分的三階法陣，都還做不到「於大陣當中包容另一種陣法」的地步。相互獨立的陣中陣，那是極少數三階陣法跟大部分四階護山大陣或是護城大陣才有的效果。
也就是說，他眼下隻能選擇其中的一個布陣使用。
權衡了片刻過後，他還是更傾向於「離火大陣」。
一般為求自保，大概都會選擇以防禦為主的黃土大陣吧；但夏禹這裡，反倒覺得以攻伐為主的離火大陣更合適！
他居住的這處院落的情況，不出意外已經傳到了許多有心人耳中。
對於那些有身份的人來說，自然瞧不上他這隻小綿羊；但對於早就餓急了的餓狼來說，他這種空有財富卻沒有匹配的修為實力的修仙小菜鳥，不正是下手的目標嗎？
那些人快被餓瘋了，或者說已經被餓瘋了，哪裡還會在乎他爹媽事後的報復？！
因此，這個時候，他需要的不是人人都可以挑釁一下的防禦能力，而是誰敢向他伸爪子、他就敢並且也能咬下對方一塊肉乃至讓對方碰得頭破血流的犀利攻伐手段！
以變向的「進攻」代替單純的防禦。
離火大陣便是極好的選擇。
至於最後能不能給他殺雞儆猴？那就「盡人事、聽天命」了。
…
夕陽西下。
不等最後一抹餘暉讓夜色吞沒，清水坊的家家戶戶大半都亮起了燈。
靈覺感應下，就連四下的鄰裡，也有兩處房舍中燃起了能讓房間微微升溫並帶來光明的燭火。
而夏禹這裡，陣法尚未布置完成。
核心陣台與十六杆陣旗的安置可不能馬虎：填埋陣台的深度方位等都很講究，陣旗的安插亦非菜鳥分分鍾能完成的，特別是校核陣旗與陣旗之間蔓延出的靈紋是否勾連成回路閉環！這點更需細致的檢查！
太大的失誤對於攻伐類的火係陣法而言，很可能造成陣法能量的對沖而引發自爆！
可別敵人還沒登門，他先被自己的騷操作給一波帶走了！
那才是笑話。
夜深了，四下逐漸升起一股寒冬的冷意。
這是一股以往他從未感受過的冰冷感，像是有人專門在他身後哈著氣一般，哈的還是涼颼颼的冷氣。
這不禁讓正在忙活的夏禹縮了縮脖子：
「還是五行護靈陣好呀！
不僅替我擋住了外界的所有窺視與覬覦，還能確保冬暖夏涼，內部氣溫適宜！
像一位無微不至的長輩一般…」
可惜，這位「長輩」被他反手就給賣了。
「啪嗒啪嗒…」
伴隨著腳步聲的由遠及近，陸續又有吱呀的開門聲跟哐當的關門聲傳來。
夏禹起身擦拭額頭汗水之餘，回頭一瞧，在朦朧夜色中，他看到了不少行色色匆匆的人影正從遠處的坊市商業區跟坊市之外的叢林回返這片住宅區。
夜晚可是鬣狗最活躍的時間段，正常點的修士首選都是回返自家蟄伏。
復雜的機關也好，地下密室也罷，都是不錯的自保手段。
「快了，馬上就能弄好了。」
強壓下心中的不安躁動，夏禹再度俯下身、開始了最後的收尾工作。
他所不知道的是：
就在他的隔壁，相距幾十丈的一處院落，這裡，一家四口正圍坐在一張飯桌前共進晚餐。其中，中年漢子跟中年婦女笑容滿麵，仿佛今日的收獲不小，並不時給自己的兩個少年兒子夾菜。
場麵本該很溫馨。
可有那麼一瞬，四人的身影都如同電視機花屏一樣的「閃了閃」。
一瞬閃過了兩種麵目。
一個是正常人的臉孔，一個是沒有五觀的漆黑之物。
此外，他們身後的影子更是從原本死一樣的沉寂逐漸活躍了起來，一點點的蠕動了起來。
影子中像是藏著束縛著無數的黑色小蛇。
對此，一家四口亦是一無所覺。
而這種類似的畫麵自這一刻開始，不斷在整個清水坊重復上演。有個人的，有兄弟間的，也有夫妻間的，乃至修士與寵物間的。
一絲絲的寒氣從他們的影子中緩緩冒出，使得廚房灶台內燃燒的火焰釋放出的溫度跟燭火燈火帶來的那點溫度，根本不足以溫暖這些院落房間。
夜色越深，寒意越濃。
戌時很快走到盡頭。
這個時候，除了商業區還保持著燈火通明的繁華熱鬧，住宅區的房舍當中，那一盞盞燭燈正相繼熄滅著。
也不知是被一頭頭滿是觸須的漆黑陰影吹滅的，還是被屋中更寒的寒意澆滅磨滅的。
所幸，夏禹早完成了離火大陣的布置。
這會兒正在廚房內忙活呢。
他今天有意犒勞一下自己，因此決定加大靈肉的分量，且采用清蒸的、爆炒的、水煮的、燒烤的等多種類型。醬料方麵都是不久前在坊市商業區酒樓內采購的，不值幾枚符幣。
「說起來，這離火大陣的驅寒效果是不是太好了點？哪怕尚未全麵激活，我特麼都快被煮熟了！」
該死的，越來越懷念父母特意留下的五行護靈陣了！
也不知父母這種新晉的紫府境，怎麼弄到那等高端陣法的？
就五六名紫府老祖坐鎮的夏氏，也不是多麼的強盛呀！
痛痛快快的飽餐了一頓。
接下來，全副武裝的夏禹，全身心的將注意力放在了離火大陣上。
做好了隨時全麵啟動陣法的準備。
他感覺，這個夜不會是個平靜的夜。
事實也確實如此。
就在院落之外，無數扭曲的身影圍著小院徘徊。這些身影每移動一步，便會麵向院落好一陣子。同時，一道道正常情況根本聽不見的呼喚會繞過高牆鑽進院內小屋，傳入夏禹的耳朵跟身下的影子裡。
令夏禹倍感困倦，腦袋不自覺就一晃一晃的直冒瞌睡。
特別是午夜之後，襲來的困意最盛。
「該死，這困意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何總糾纏著我不放？今天這要命的時刻還來？該死啊！」
他的心，已經涼了一大截。
一旦昏睡過去，他就失去主動，隻能賭大陣自發運轉下的威能可以擊退來襲者了！
趕忙往嘴裡塞了一種苦藥。
那玩意的味道之重，能把他的眼淚都苦出來。
「可惡！」
「就不能讓我清醒這一夜嗎？」
「就這一夜也好啊！」
苦藥居然無效，襲來的困意越來越重。
上下眼皮瘋狂打架。
「拚了！」
夏禹麵上帶著幾分狠辣與猙獰的掏出了一柄先清洗、再灼燒、之後單獨以儲物袋存放的匕首。
正要用這把匕首給自己見見紅，以期用疼痛驅散困意。
可惜，不等他刺下去，他的意識已經昏沉，腦子已經指揮不動身體了。
「千算萬算…」
「我準備了這麼多，結果還是得全部便宜了別人嗎？
真是…
臥槽啊！」
隨即，隻來得及冒出這股極度的不甘。
而後困意上頭，無論他的內心怎麼嘶吼，無論他如何的不甘與倔強；他還是在子時結束的瞬間，一個踉蹌栽倒在了臥室的地板上。
完全無法抗拒。
「鐺、鐺鐺鐺…」
一口鐵鍋帽子從頭頂滑落，滾落到了一旁。
自此，他也陷入了以往熟悉的一場場噩夢當中。
且有那麼一瞬，他的影子，微微顫動了一下。
非常細微的一下下。
…
院落之外。
扭曲的影子們，越發顯得扭曲，或者說…暴躁！
似漸漸有了暴走的趨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