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跳漏了一拍。
淩淺顧不上外麵的大雨,踩著高跟鞋走了出去。
黑夜襲來,片場附近有安排演員休息的地方,導演給她留了一間,她去看過一次,沒住過。
雨水淋濕衣衫,海藻般的卷發軟塌塌趴在頭頂,雨水順著臉頰滑落至脖頸,刺骨的涼。
她鼓起勇氣問出的話,被顧息靳絲毫遲疑都沒有直接否掉。
他說他不是小溪哥哥。
嘴角揚了揚,仰頭看著黑漆漆的天空和路燈的餘光,任由雨水打在臉上,順著裙尾滴在地麵,和雨聲混雜在一起。
如果不是她找回了那段記憶,如果不是顧老太太跟她說過,她恐怕今天還會相信顧息靳的謊話。
她不明白,為什麼不承認?
眼前零星的光亮被遮住,黑色的傘出現在頭頂,把雨水隔絕在傘外。
她抬腳想要跑出顧息靳傘下的範圍,被人一把拽住,往懷裡帶。
淋濕的身體被他粗暴地裹進西裝裡,單手撐著傘,另一隻手緊緊圈住她。
淩淺雙手抬起隔開他滾燙的皮膚,發絲上的雨水順著波浪滴在白色襯衫上,一滴兩滴三滴。
「顧息靳,你放開我!」她抬眼瞪他。
「雨大,我送你回去。」顧息靳圈住她的手臂更緊了。
頭頂的傘把雨聲放大,雙手隔著白色西裝依舊能感受到他的溫度和心跳聲,比她自己的還要清楚。
「不用你送。」
頭頂滴落的雨水模糊了視線,淩淺掙脫他的懷抱,連退幾步,盯著麵前那張模糊的臉,一字一句道:「顧息靳,我們之間已經沒什麼關係了,隻差一張離婚證而已。」
顧息靳上前一步把傘強行塞到她手裡,紳士般退出傘下的範圍。
是啊,他和淩淺之間的關係,隻剩下一張離婚證了。
顧息靳看著眼前的人,撐著一把黑色往遠處走去,他站在原地,雨水把他渾身淋濕,放佛完全感覺不到冷一般直直地站在原地。
自從那次之後,淩淺沒有主動提起過領離婚證的事情,他也便沒再提。
隻要淩淺不提,他就有希望。
他站在路燈邊蹲下,頭埋在雙膝間,肩頭發顫,額前的碎發早已沒了形狀,貼在額頭上,眼尾的猩紅,暴露無疑。
真的沒希望了。
她不喜歡當初那個在福利院的自己了,更不會喜歡如今現在滿是偽裝居高臨下的顧息靳了。
雨下的很大,完全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
眼前的人越走越走,眼前越來越模糊,淚水混著雨水交雜在一起。
雙手握拳,憤怒地朝著地麵狠狠地錘了兩下,血水混著雨水。
他絕望的看著遠處那抹熟悉的身影消失。
淅淅瀝瀝的雨水落在周圍,唯獨一盞路燈照在他頭頂,天越黑燈越亮。
直到他再抬頭時,天完全黑了,連燈都不願可憐他。
高跟鞋踩著水泥地麵的聲音從身後傳來,顧息靳苦笑,出現幻聽了。
「顧息靳,你走不走!」熟悉的聲線煩躁的語氣夾著雨水抵達他耳邊的一瞬間,身體僵直,半蹲著的身體沒穩住,雙膝跪地,轉身,仰頭。
那張精致的臉上嘴角下壓,秀眉微微皺起,滿是不耐煩。
模糊的視線逐漸清晰時,他才敢認,是真的,不是幻覺。
雙手抱住她纖細的腰,低沉的雨聲夾著一個男人的哀求。
「求你。」
「別不要我。」
猩紅的眼底藏著淚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