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似她是受著萬人敬仰的公主,其實,不過是被困在這皇城中的一隻金絲雀罷了。
甚至……
她還不如那些宮妃。
身為公主,她大致興許日後還要嫁給番邦和親,屆時,她這一輩子就這般了。
就像是一隻被裁斷翅膀的金羽鳥兒。
想想便讓她這為人母的心痛萬分!
「你怎麼用著這樣的眼神望著我,本公主可不需要任何人的憐憫!」
與微傲嬌的將頭偏向一側去。
夏盞時不時的為她們母女二人添茶倒水,笑吟吟的在一旁蹲著伺候著。
她甚至心中還在暗暗腹誹著,這般倒也不錯,小姐回來後依舊貌美年輕,甚至外貌瞧著與公主形同姐妹!
楚玉瑤用手輕輕地拂去與微額前淩亂的碎發:「你本應該是自由自在無拘無束的。」
「我……」
與微方才開口想要說些什麼,一抬眸卻被窗欞外那般熱鬧紛飛的場麵給吸引。
小販叫囂不止,手裡拎著的竹簍裡擺著一串串晶瑩剔透且誘人的糖葫蘆。
在楚玉瑤和女兒的簡單交談中,她大致了解到了為什麼宮中傳言,說與微脾性惡劣,且與人交惡。
不過都是傳聞罷了。
有人蓄意想要讓與微變成|人人嘴裡聞風喪膽的那個、跋扈小公主!
甚至最好是做到能夠被世人厭惡才是最好!
這樣才能彰顯文妃的溫婉賢淑!
楚玉瑤見著與微這便打算要下車去,她忙不迭的抬手攔了下來:「你打算怎麼買東西?」
買賣這個詞匯,還真是新穎。
蕭與微根本不理解她的話是什麼意思,閃爍著一雙明眸:「怎麼買呀?我在宮裡想要什麼東西,我吩咐一句,自然會有人來幫我取。」
「這裡和宮裡不一樣,你也萬萬不能被人知曉你是公主的身份,否則,便會引來殺身之禍,且,你若是在外做了什麼令皇室折損顏麵的事,明日滿朝文武百官都會參你一本!」
楚玉瑤認真的同蕭與微闡述著出宮需要遵循的規定。
更還和她約法三章,絕不能超出自己的視線,也絕不可以任性胡鬧,還有……
不許在外暴露自己的身份!不管何故!
「那你現在可以告訴我怎麼買了吧?他們手裡拿著的那些銀子,是吧?為什麼和宮裡的不一樣呢?」
蕭與微十分好奇,她眼前出現的這一切,宛若煥然一新的世界般。
雖然與皇城中的富麗堂皇不同,但卻又多了熱鬧喧囂,還有許多新奇的玩意。
甚至,與微還感慨一句:「我這算什麼公主,還沒有外麵的尋常百姓日子過的舒坦瀟灑呢。」
夏盞耐著性子同她一番解釋,銀子如何區分金銀元錠,碎銀又該如何使,以及如何買賣。
打小她便生養在福窩窩裡,想要什麼,除了天上的星星和明月,隻要她開口,便會有人尋來雙手奉上。
故而——
與微第一次捏著銀錠銀子來到小販前,打算要買東西時,她的語氣略顯的緊張局促:「那……那個給我一串。」
「小姑娘,你想要糖葫蘆呀?這些價錢都不一樣的,這個兩文錢。」
老漢笑吟吟的說著。
「兩文錢是多少?夏盞姐姐!」
蕭與微回眸朝著夏盞招招手。
不等著夏盞說些什麼,蕭與微便迫不及待的將手中的銀錠遞了過去:「夠了嗎?不夠的話,我再給你取。」
「一、一錠銀子啊?這可使不得,這一錠銀子都能買我這十籮筐的糖葫蘆了!」
老漢捧著那沉甸甸的銀元寶,臉上神情瞬間變得凝重,忙不迭的將她的手往回推了推。
與微雖然對金銀錢財不了解,卻知曉十筐的糖葫蘆有多少。
那能堆積在她的寢殿裡,像一座小山一般。
這一錠銀元寶,夏盞說,是他們出宮帶的份額最小的銀錢了。
「你這一晚上能賣多少糖葫蘆啊?能賣一錠銀子麼?」
與微試探著開口,詢問道。
站在她身後的楚玉瑤眼眸彎彎,卻不乾涉,她就是想讓女兒看看外麵的世界,瞧瞧尋常百姓過的是什麼日子。
不僅如此,她還要讓與微體驗民生……
這才是身為公主應該做的!
「哈哈,小姑娘,真會說笑,我這若是一夜能賣夠一錠銀子,我呀,早就偷著樂去咯,一晚上大概能夠賺個百十文錢吧。」
賣糖葫蘆的老漢說罷,搖了搖他腰間掛著的那一串小銅錢。
瞬間,與微的眸光黯然失色,她手裡捏著的那一錠銀元寶似乎份量更沉了。
她沒有錢袋子就用雙手捧著沉甸甸的幾串銅錢。
「你說,他們這麼辛苦,一晚上才賺這麼點,圖什麼呀?為什麼不想法子多賺點錢呢?」
與微說完,捏著糖葫蘆淺嘗一口。
這糖葫蘆明明是甜滋滋的,可進了她的嘴裡,發酸、發澀!
怎麼吃,似乎都不符她方才想象中的那般滋味。
「你是在說笑麼?他們想賺就能賺得到?」
楚玉瑤抬眸用著匪夷所思的目光掃了她一眼,又用手輕輕地在她的額前敲了敲:「你知你每日在宮中的吃喝用度,能夠抵得上尋常百姓多久的花銷麼?」
「多、多久?」
「至少也足夠他們花銷一年了。」
蕭與微雖是已經有了心裡考量,卻仍是在聽到她的話後,為之一驚。
她踉蹌著往後退了一步:「一年?我一天吃喝了他們一年?」
「可不止呢,小姐說的一年,那可是尋常百姓家一整家人一年的吃喝用度。」
夏盞又在一旁開口幽幽補充一句。
眼前十裡長街燈火璀璨,煙花升起的那一剎,長街四處彌漫著熱鬧非凡。
可是蕭與微站在熙攘的人群中,卻心尖拔涼一片!
她今日的所見所聞是生平以來從未接觸過的……
從未有人告知她這些!





